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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不动梁尘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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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练功场上,吕布松开张辽的手,自去兵器架上取了一口单刀,转头看张辽却取了一枝画杆描金戟,顿时打个愣神。

    “文远,你用戟?”

    “我练的是家传‘不动梁尘戟’。”

    吕布听了心说这可够乱的,演义和评话中都道张辽是刀枪双绝,如今这两件兵器被我玩得风生水起。本应是吕布扬威天下的画戟却又成了张辽的看家兵器,只能说这贼老天玩人有瘾!

    肚里腹诽,吕布一横手中单刀,朗声道:“我练的刀法,是以九原严家的‘修罗刀’为基础,自行参悟变化而成,还没想好名头,还请文远指教!”

    张辽拿着画戟丢了两个架子,觉得还称手,扬眉笑道:“回来的路上,奉先你一刀败阎行的风光已经把我两个耳朵都灌满了,正要见识见识。”

    吕布也不客气,反背单刀,喝一声:“我来了!”脊椎弓起,脚下轻垫,只一动步便抢近张辽身前,单刀自下而上撩起,使得正是当日击败阎行的那一招起手式。

    张辽的反应与阎行一般无二,也是吞气缩腹,把戟杆往下拦压。因是切磋,吕布没有动用真气,手上的单刀材质虽然精良,也没胜过张辽所用的画戟,两下一碰,上升的刀势顿时受阻。

    出现这种情况原在吕布预料之中,第一时间就把刀身一侧,贴着戟杆便往张辽左手五指划去。张辽一口气本来已经吞到底,这下忍不住嘿了一声,正常变招,吕布这一刀应该是划向他的右手,现在这一变,不仅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了人类手腕能够转动的正常幅度。

    不过借着这声惊叹,张辽也把吞下去的一口气猛吐出来,利箭般射向对手面门。吕布被迫一缩脑袋,避过气箭,手上的刀势受此牵连,本应乘着张辽左手松开戟杆,挑漏破防的招数就连不下去。反被张辽左掌一压一圈,旋动戟杆险些把单刀绞飞脱手。

    “赞!“吕布被张辽连消带打反绞手臂,感觉像是一架高旋转的电风扇叶挣脱基座扑面飞来,如果硬抗不止是兵器,连手臂也要被绞磨剐碎。嘴上叫好,吕布脚下一蹬,手臂一伸,竟是不退反进,借着戟杆的旋劲和自己的蹬地之力,带动全身像个巨大的钻头一样朝着漩涡的中心疯狂刺了进去。

    急铃铃一串刺耳的长音在飙到巅峰时戛然而止,却是张辽忽然停下了长戟,把头一偏,放吕布手上那柄已经绞得跟麻花一般单刀掠过颈项,距离大动脉相差还不到一张纸厚,脸上却是古井无波,丝毫不以涉险为意,只把手上的戟杆笔直地朝前一推,往吕布脸上碾去。

    吕布忙伸出左掌在戟杆上一拍,想借着反弹力抽身后退,不料张辽只是把戟杆微做倾斜,他便被自己的掌力弹向了地面。这一下要是摔实,莫说姿势难看,说不定连门牙也要磕掉。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吕布越显出了本事,下坠途中把腰往后一缩,蜷起膝盖朝前一顶,脚尖在地面上一划拉,两条小腿向上荡起,正正踢中张辽两条腿的迎面骨,把个未来威震逍遥津,杀得江东小儿闻名止啼的刚侯张文远踢得双腿往后方打飘,推金山、倒玉柱地向前仆倒,眼看就要压在吕布身上。

    这时,吕布已经稳稳坐在地上,双掌往上一推,把与大地接触时产生的震荡力透过脊椎节节推送,全数轰向张辽胸膛。然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仍然不能从对手的眼神中找到丝毫动摇,张辽只把双肘一沉,借助他的掌力弹向空中,同时不忘把大戟往下一划,竟是打算借着这股上冲的力量用月牙刃剖开吕布的脊背。

    “借力成势、因势化机可不是只有你会啊!”

    吕布的双爪后捞,扣住戟杆,尾巴骨一弹,下半身就像个钟摆一样高高荡起,又如神龙摆尾,双腿在空气中抽出脆响,朝着被自己体重拉下来的张辽胸腹间连环踹去。

    这一下,终于逼得张辽不得不撒手放开画戟,回守要害,就听嘣嘣两响,他整个人又一次被踹到飞起,高度得出了刺史府的任何一幢建筑,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飞越了小半座府邸,最后也不知道掉进了哪个园子,远远的吕布只听见泼喇一声水响,跟着就是女性的尖叫声如空袭警报般响彻了整座丁府。

    “糟糕!难道把他踢进义父哪个侍妾的澡桶了不成?”

    吕布一边很无良地窃笑,一边急展身法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奔去。

    等他赶到现场看清情况后,又是失望又是庆幸。失望的是张辽没有砸穿哪房侍妾的澡桶,而是掉进了后花园一座小湖,害自己没机会偷窥春色。庆幸的是,他看到已经自行上岸的张辽裹着一件翠光闪烁的凫靥裘站在湖边正同一位少女说话,看样子是在感谢对方施衣之恩,而那少女吕布也不陌生,正是他义父丁原的独生女儿丁宝琴。

    “有奸情!”只一眼,吕布那自后世磨练出来的八卦雷达就出了预警,虽然张、丁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亲密,但在彼此间流转的微妙神情,如何能瞒过他的贼眼。当下也不急于现身,只把腰一弓,悄悄缩进了假山的阴影中,只把两个眼睛透过山间的孔隙向外窥视。

    可惜的是,湖边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拘谨,用古人的话说,就是于情、止于礼,并没有什么亲热火辣的镜头出现,让吕布甚觉无趣,又听到远处人声渐近,便在假山后叫了起来:“文远,你有没有事?”

    丁宝琴见吕布转出假山,脸色有些红,不过情绪还算稳定,和张辽一起落落大方地和他这个便宜哥哥见礼后,先一步离去。

    吕布目送丁宝琴远去,忽然拿胳膊肘一捅张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乎?”

    张辽也不掩饰自己对丁宝琴的好感,只是说:“功名未成,好逑不好求。”

    吕布嘿嘿直笑:“大过年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回来?”

    这个问题,张辽在路上也想了很多次,现在听吕布一问,顿时猜着了**分:“可是因伪单于一事?”

    “不错,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哩!”吕布见张辽似乎有话说,把手一摆:“若不是你助我夺回修罗刀,我焉能那么容易行险成功?因此,咱们的那位陛下也很有兴趣见见你。”

    吕布对灵帝的语气颇不恭敬,张辽听了也只是微微蹙眉,并不在这上面指摘,问的是另一件事:“你跟刺史大人是怎么说的?”

    吕布不答,只是反问:“文远可知毛遂自荐的故事?”

    张辽文武双全,怎么会不知道这句成语的来历。吕布见他点头,便笑道:“我所做的,不过是把你这把锥子早点放进口袋里而已啊!”

    张辽大为感动,脱口道:“士为知己者死矣!”

    吕布心中大喜,面上却只把眉头紧皱:“文远大才,要自爱,功业未成,当惜其身。千万莫要再轻言死字。”

    听他这么一说,张辽虽未涕零,却是更加感激,虽然眼下全身湿透,心中却只觉火热。

    倒是吕布被冷风一吹,想起他落水的事实,连忙加快脚步领张辽去自己园子里更衣。然后又去禀明丁原,留张辽在府上共用年饭并守岁,往后数日同寝同食,把严氏二姝都给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