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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纪晔坐在桌边,听着纪念孱弱的鼾声,思索起来这几日,却是千头万绪。
他归来之前,哪会想到事态会演化如此复杂?这插入一脚的李赐年,原本纪晔只当他是个寻常的富庶子弟,多带些跋扈。可他与纪家,与那神秘势力,都是有着种种隐秘。
纪尚青如今还没现身,纪存都知纪晔归来,他自然更明白,可久久蛰伏,究竟想做什么?
越想心间思绪越乱,夜深了,纪晔强打精神,在未得到杨梵一确切消息前,这样的放松都是致命的。
这时,他听到了窗下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于是轻步移过去,蹲在墙根,凝神细听听楼下的动静。
他听见了一些柴木碰撞的声音,月黑天沉,白壁上映射的还有些火光。
纪晔心理一沉,心间暗自道:“莫不是要纵火?”
楼下那些人身手皆是不错,那样掩人耳目的动静,寻常人睡着后,哪里知道。
他心头生起一股冷意,若真是纵火,那么他们打算把这客栈的百十人,伙计连着住户,一道烧个精光?这行事人手段可真是残酷。
他依旧伏在墙根,也没探头去看,想见见这些人的下一步打算。
过一阵,听见有人道:“你去东面,你去西面,我在北面,快些生火,事成之后,立即撤退!”
纪晔知道时候到了,他看了恬静睡着的纪念,心里道:“这一次,我不会恶人与你有半点接触!”
他纵身一跃,从窗口扑了出去。
楼下几人正准备生火,却是察觉到空中飘下一道影子,齐齐抽出刀剑来。
纪晔落地后,躲过一击,接着趁势一拳砸在这人脑门上,这个黑衣人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倒下毙命了。
见到这般利落,剩下几人迟疑了,相互对事,无一人敢动身。
方才起身去另外几面的黑衣人听见动静,都折了回来。他们如临大敌,将纪晔团团围住。
纪晔见着跟前的十几人,摇了摇头。这些人纵然是受了指派,可既然视性命如同草芥,他下手分什么轻重。
见他们还在犹豫,纪晔轻哼一声,冲了上去。
这些人见无路可退,只好迎战。
这些黑衣人身手还远不及李赐年,尽管人多,可尚不会合击之术,各自为战。纪晔冲了过去,时而以手作刀,时而双拳呼啸,黑衣人开始成片倒下。纪晔虽是愤恨,下手时候却并没攻向要害,只是把他们打得重伤或是残废,倒在地上。
最后剩下两三人时,他们没有丝毫对抗的勇气,纪晔停了下来,等他们的反应,他还想撬出些讯息。这些受了指使的人要是没有屈从的意愿,单凭强迫是行不通的。
这几人聚在一起,在原地半晌不语。走也不是,拼杀也不是。纪晔见他们迟疑,打算用计逼逼,他缓步走了过去。
剩下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见这样,终归是忍不住了。道:“放过我们吧,纪晔!”
听这话音,是个女子,还有些熟悉。纪苦思冥想,终是记不清,但他不免停了下来,道:“你是?”
这人见状,只好把遮脸布取了下来,正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容貌几分魅丽,两鬓的秀发随风而起,她与纪晔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纪晔记了起来,这人是他在纪家的一个表姐,唤作纪琼,小时也是不错的玩伴。
纪晔面皮一颤,心中发寒,叹道:“真是物是人非,想当初那般好的表姐,也来做这杀人的勾当!”
旁边一人听了这话,骂道:“要杀就杀,你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就以为可以指点江山?你这......”
纪琼不待纪晔回应,瞪了那人一眼,对纪晔道:“莫要与他计较,他就这么不谙世事!”
纪晔也没把这脾气放在心上,点点头道:“表姐,你们中谁留下,同我把这事说清楚,否则跟他们一样!”
纪琼看看旁边两人,道:“我!”
旁边两人出手阻拦,纪琼悄声道:“我与他有些旧交,有什么担忧的?”
待纪琼与那两人交代好后,他朝着不远处回避着的纪晔走了过来。
纪琼忌讳莫深地看看他,惊异道:“这才两年,没想到你行了大运,飞龙上天了!”
纪晔苦道:“还不是你们逼迫?本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说说,是不是纪尚青的指派?”
纪琼没有回应,转而问道:“你是有怎样的奇遇,居然这么了得?”
纪晔置之一笑,没有应答。
纪琼道:“当初驱你出纪家,是大家的主意,我虽有心助你,却也无力啊!”
纪晔摇了摇头。
纪琼见他不开口,更加笃信自己的猜想,凄凄道:“若不这样,我们怎么在变幻的纪家生存?我没有大爷爷的威信,没有中立的本事。不随他们,怕是早跟纪念一个下场了。不是我不念及旧情,而是时局所迫啊!”
纪晔心里想这纪琼像是言之有理,可有些唬人,他暂居在钟家,也不见纪琼偷偷来见他一次,愧怍的话当初也不曾听见半点,反倒是巧然遇见也会远远避开,如今更是来客栈害人性命。这些托辞听起像是苦主般,纪晔实则心里没认同,可碍于情面,道:“大家各有苦衷,昨日之事昨日揭过吧!”
纪琼张口想再说,可逢到纪晔不喜不悲的样子,就咽了下去。
“刚才那人是你的丈夫吧?可我却对他没有丝毫印象。”纪晔见到沉默,问道。
“是啊,还有一人是我弟弟!”纪琼道。
纪晔听到这儿,忿怒道:“所以你带他们故意不正面与我交手,他们死伤完毕后,再亮出身份?”
他说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尽管打斗。可纪晔记得明明白白,他们三人有意游荡在战圈边沿,并未受到纪晔的正面冲击。他对这怪异颇有些印象辨明三人关系后,瞬间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纪琼并未发声,愣在原地,
这时,一面墙角处走来几人,见到满地交错躺下的黑衣人,散在地上的火把还有柴堆,吓得魂骸皆散。纷纷离开,边跑边喝道:“杀人了,杀人了!”只剩下客栈的老板忧思难阻,他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死这么多人,今后怎么还有客人?”
纪琼见他这样,道:“你这蠢蠢货,快些把这收理了,让你的这些小二们闭嘴,给住客些盘银两封口,有我们纪家护着,还能有什么事?”
纪晔道:“胡说些什么,你们没看到他们有的还在动?我没下死手,他们都还有气息!”
纪琼指着地上,道:“你看看那个,还有那个,都是被你打废了。纪家不收废物,他们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活着也该被埋了!这是规矩。”
老板听了这话,拍拍自己一头的肥肉,道:“真是太过失措,乱了分寸,多谢纪长老的指点!多谢多谢!”说完后,他便迅速离开了。
纪琼脸上现出怒气,想追上去,纪晔迅速横在她面前,道:“你是什么长老?”
纪琼支支吾吾道:“他胡乱....胡乱叫的...别当真!”
纪晔心间更寒,往日纪家的长老都是需要极高的资历以及功业才能担任的,他这表姐真不知算了多少算计,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方才他下令活埋,杀伐之气尽显,想来没少做。
“告诉我,是谁指派的?”纪晔原本还想叙叙旧,可见到纪琼早不是往日那个表姐,所有的闲情都荡然不在了。他只想早些问清楚,再无纠葛。
纪琼眼珠转转,道:“你应该相信自己!”
“那你就是说我猜测的纪尚青没错?”纪晔问道。
纪琼没有回应。
纪晔猜她不便直说,只好沉默示意,狠下心来,冷声道:“下次你再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不管谁指使,我都会取你性命!”
纪琼脸上委屈,申辩道:“我不听这些,还怎么存活?”
纪晔面色暗沉道:“纪泰知道不能独存,就离开此处,而你呢?当初姐弟情谊胜过千金,你是那个杀鸡都不敢的温柔体贴女孩。数年不见,你成了这样,可真是一日十年了!”
纪琼脸红得几欲滴血,道:“你不知窜到人间何处,自然不知我们的不易了。”
纪晔没驳斥她的话,作势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记住我的警告!”
纪琼头埋下来,摇了摇,道“后会有期!”说完后就离开了。
这时,那些惊魂未定的伙计纷纷前来,拖着一堆人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老板看着纪晔迟迟未动,也不敢有上前的勇气,只是在旁边时而窥视他。
纪晔看了他几眼,没有言语,离开了此地。他想拦下来,救这些人性命,可恰如纪琼所说的,他们没了作用就不该成为拖累,主子都不护,他还多收作甚?更何况,这些人可都是来害人性命的。
他知道这客栈同纪家有些渊源,可地上的那些柴堆和火把也会告诫下老板,短时之内无人再会贸然出手,他无须多言。
回到客栈里,他往纪念的房间里赶,沿路听到了不少的议论,想来是被先前那些伙计的喊叫声惊醒的。
纪晔推了推门,才记起原先是把门上锁的,事发时又是从窗户跳了下去,哪里进得去?
想到纪念在此处,他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信号弹是用来吸引他的,假使他追去,那么纪念就是要葬身此处了。到时还会被追究是火灾,他找不到什么人去申辩,纪念也只能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