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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宝自己搓了搓太阳穴,虽然还是个15岁的年轻人,但是这几天实在太劳累了,人累点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有点用脑过度,而他本来并不是啥聪明人,就普通人一枚。要是有诸葛亮那种一扇子三个计策的智商还差不多。
“先下去吧,我再想想,你们也再想想,这事还不着急!”韦宝道。
林文彪答应着问道:“那今天的唱戏庆典,还照常吧?”
“照常,为什么不照常?这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的土地都交出来了,还能兴起多大风浪?”韦宝道。
“是。”林文彪急忙答应着,施礼退下。
“要不要回去接着睡?”王秋雅见韦宝伤身的模样,心疼的问道:“还是现在用早膳?”
“先吃早饭吧。”韦宝道。
韦宝边吃早饭,一边在想怎么解决里正、甲长和富户们手上捏着的大批欠据的问题,附带的还有本地四个里,五六千乡民的生存问题。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理会,要么不理会。不理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手握土地,这是最扎实的,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些人找麻烦,也只能等他出了这四个里才行,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可以安心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大地主!只是从此以后,自己下辖的这大片土地,从此与世隔绝了吗?
要理会的话,他能怎么理?独自扛下所有的欠据?跟夺来赵理全手下的乡民一样,让这些人都成为他的农奴吗?
如果钱少还无所谓,五六十万两银子,数目实在太大,另外他现在继续用银子,要启动近千平方公里土地的基础建设,至少上千万两银子,赶上这个时代大明朝廷全年赋税的一半了,这还是基础建设而已。
只有完成了基础建设,这大片土地才仅仅只是达到了适合居住的标准而已,离准现代化城市的开发进程,不过走出第一步,完成了十分之一的样子罢了。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
一亿两纹银,甚至两亿两纹银,都未必能够使得一块荒凉贫瘠的土地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韦宝估算,可能需要三到四亿两纹银!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徐蕊和王秋雅陪着韦宝吃饭,见他慢吞吞的吃着东西,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都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相陪。
“我想好了,这些债务,我们天地商号承担!”韦宝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
徐蕊和王秋雅吃惊的咦了一声。
“咱们来承担?”王秋雅忧郁道:“数目太大了,这是很大的一笔银子啊,而且,咱们不需要承担吧?买地是他们自愿的,咱们又没有逼迫他们。”
“我们不承担的话,五六千乡民便要流离失所,只剩下外出讨饭一条路了!”韦宝郑重道:“我不是为了那些富户,我是为了老百姓!”
徐蕊和王秋雅看着韦宝,这一刻,她们对韦宝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本来韦宝经常说为了乡民,她们只当是漂亮话,没有想到韦宝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承担不需要自己承担的债务,这需要多大的度量和勇气?
“公子,你都想好了?”徐蕊问道。
“想好了!”韦宝点头道:“只是还要和那些里正、甲长、富户们协商,不能按照他们那个利息的算法来,至少要对半砍掉!要是按照他们那个高利贷算法,这个账是无底洞,永远都还不清!”
“对半砍?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徐蕊不解道。
“是啊,他们不会答应的。”王秋雅也附和道。
“而且,即便是对半砍,也至少超过二十万两纹银吧?”徐蕊提醒道:“三十万两都有可能。咱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银?”
“所以啊,要把这些富户拉到咱们的建设计划中来,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永远做不成什么事情!”韦宝目光灼灼。暗忖自己要普及,扶持资本主义制度,就首先从扶持本地这些富户开始吧!老想着自己把持多少土地,把持多少财富,那自己和吴襄这些传统大地主,有什么分别?即便手里有了几千,甚至几万农奴,那又能怎么样?
社会的孱弱,国家的孱弱,在于制度!制度不改变,那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就像是大明,科技绝对领先于建奴和造反大军,条条框框的等级也肯定成熟,比建奴和造反大军先进!发展了二百多年的体制,要是再不成熟,不可能的嘛。可是再成熟又能怎么样?
事实证明,明朝这艘大船已经开不动了,或者说以巅峰封建体制为内核的这艘大船开不动了,积重难返,发展了二百多年,也留下了一大堆毒瘤占人口百分之九十的老百姓所掌握的资源连百分之十都不到,却要负担全部的赋税,负担整个国家的运营。
而顶多占人口百分之十的士绅阶层是不用缴纳赋税的。
这套制度面对内忧外患,天灾**不断的明末大环境,让朱元璋和朱棣复生也玩不转。
如果当初万历皇帝始终坚持张居正的改革,也只能说缓和这种尖锐的社会矛盾罢了,无法根治,因为张居正的改革手术并不大,仍然只是封建制度内部的小修小补,并没有触及根本。
韦宝这种把捆绑在土地上的农奴,转换成雇佣工人的手术,才是大手术!即便这些人的身份仍然是农民,却和原先的农奴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更加自由。
整个历史的发展进程表明,越自由,就越进步!
徐蕊和王秋雅没有办法了解韦宝的观点,这个时候范晓琳从外面做事回来,听闻了韦宝的想法,也很惊奇。
“总裁,咱们不用怕他们,要打架,还是要打官司,咱们随便他们好了!”范晓琳铁血道:“就算是闹到京城去,闹到圣上面前去告御状,咱们也不用怕,咱们又不违反哪一条大明律,大明律是要保护田产的。至于说五六千乡民,不是咱们不想管,管不了,没有办法,让他们先出去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像是那些流民一样回来便是了,大不了就改换姓名,咱们就跟那些里正、甲长、富户们耗下去,看看谁耗得过谁!”
韦宝微微一笑,范晓琳说的这个法子,他也想过了的,觉得范晓琳还真的是典型的乡里妹子,骨子里有股狠劲,遇事比男人还硬气,总是想着用最刚硬的方式对抗。
韦宝欣赏范晓琳这一点,但不能这么做,他体会到了站在高位的不容易,太过意气用事是不行的,为了发展,该委曲求全的时候,要能咽得下一口气。
“你只想着利益,有没有想过时间?一直这么耗下去,两边都讨不了好,浪费的是时间!”韦宝笑道:“双赢不是更好吗?”
范晓琳若有所思的不出声了。
“只怕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王秋雅道。
韦宝笑了笑,站起身来:“明不明白道理不知道,但是他们很看重钱!明白银子就行!”
徐蕊最喜欢看这种自信时刻的韦宝,知道韦宝已经打定了主意,嫣然一笑,跟着韦宝出门。
今天仍然唱戏,经过了昨天的热身,大家都热情高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早早的便把到处收拾干净,三千多人在本甲的大广场上坐着聊天,等着看戏,热闹非凡。
韦宝到处逛了逛。
“公子,吴大公子和吴大小姐,赵元化,带着一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来了。”罗三愣子来报。
韦宝正等着他们呢,微微一笑:“倒是来的挺快!”
“五六千人!”罗三愣子提醒了一句。
“这么多人?”韦宝暗暗一惊,没有想到居然全部人都来了?
“要不要把咱们这里的人都叫出去?”罗三愣子问道。
“不需要,仍然是护卫队的人和统计署的人随扈便可!”韦宝道:“走,出去看看!”
罗三愣子道声是,急忙跟随护卫队和统计署的人,同韦总裁一道出去查看。
一大早的,赵元化也顾不得昨天被林文彪踢了一脚,胸口闷的发慌,早晨还吐了点血,硬是支撑着身子到了赵克虎家和吴大公子会合,然后按照吴大公子的吩咐,四处去联络里正、甲长和富户们。
这帮人在卖了地之后,越想越是糟心,纵使不敢向韦宝讨还土地,但是想到手中大量欠据将要因为失去了土地而变成废纸,也急于等着有人牵头,大家好一起问一问韦宝,这些欠据怎么样呢。
现在有赵元化居中联络,所以很容易一拍即合,重新汇合在一处。
而且这次不光是里正、甲长和富户们,还有各个甲的乡民,五六千人也全部汇聚在一起,这都是里正、甲长和富户们鼓动的,人多声势大,这次也不管是不是壮丁了,所有人都来了,包括抱在手中的娃娃都抱来了!
吴雪霞坐在马车中,望着窗外呜呜泱泱的四个里的乡民,嘴角带上了一抹笑意,对吴三凤道:“大哥,这趟,我看看韦宝还有什么法子?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他放毒雾的证据,光是这些乡民,成日找他要饭吃,都够他受得了。”
吴三凤此时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微笑道:“我就从来没有将韦宝当回事,早就跟你说过,要想在乡里占有一席之地,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你看看那些个里正、甲长和富户,哪一家不是经过了几代人慢慢积累才攒下一些家业啊?包括咱们吴家,也历经了十几代人,才在辽西形成一点气候。”
吴雪霞看着大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觉得好玩,暗忖你还不是学爹爹说话,搞得好像你有多精明一般,本来就数你上蹿下跳的最为急躁。
今天吴雪霞没有再和赵金凤在一起,昨天她先回了家,然后就再也没有找赵金凤说过话了,两个女孩子之间已经生出嫌隙,主要是吴雪霞不理赵金凤。
赵金凤也无所谓,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跟吴雪霞这种家世的千金大小姐有多深的交往,她不来找自己,倒是乐得免于应酬了。
“你现在好像很讨厌这个韦宝,恨不得他立时毙命?”吴三凤看了看瞪着眼睛的妹妹,“你很少这么生气啊?他怎么惹着你了么?”
吴雪霞也说不上来韦宝怎么惹着自己了,因为有‘卖身契’的关系,本来她还很担心韦宝出事呢。
但是现在见韦宝不但没事,而且还将四个里的土地尽收囊中,这是让吴雪霞吃惊的地方。
生气的地方,就是韦宝对她的态度,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像韦宝这么冷淡她呢,谁跟她说话的时候,不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顺着她?
最让吴雪霞气不过的就是看见韦宝和赵金凤在一起耳鬓厮磨,亲热的样子,简直令人恶心。
“我本来就很讨厌他!”吴雪霞道。
吴三凤呵呵一笑:“我记得以前我要杀他的时候,你还替他说好话?”
“我不是帮他说好话,我是怕大哥你惹上麻烦!”吴雪霞纠正道:“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啊?我巴不得他这么坏的人,早点死了才好。”
吴三凤笑着哦了一声。
吴雪霞一惊:“怎么?大哥你又想找人杀韦宝了?”
吴三凤暗暗好笑,心说你还不是关心韦宝?
此时,赵金凤和赵克虎坐在另外一部马车中,两个人都没有下车。
“爹爹,韦宝这次很麻烦了。”赵金凤轻声道。
赵克虎点头道:“的确,这不是一点点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韦宝再有财力,也是新近做了一点生意赚来的银子,承担不起这么大的一笔欠据总数。而且他家没有根基,想到外面借贷银子,也是决计借贷不了的。”
“你觉得韦宝会承担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这又不关他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土地,完全可以不理啊。我的意思是,韦宝每天要面对这么多人讨饭,什么都不用做了。”赵金凤道。
赵克虎看着赵金凤,没有再谈论这个问题:“你以前每次回家,都是当天来,当天回去,这两回都在家里过夜了啊。”
赵金凤闻言,粉脸立时羞红,知道赵克虎是什么意思,嗔道:“爹。”
“你昨天晚上到韦宝的甲去看戏了?好看么?”赵克虎微微一笑。
“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戏好不好看?”赵金凤愁容满面的看了眼车窗外的五六千人,听得人声嘈杂,不由的心烦意乱,再听得韦宝甲中还在咿咿呀呀的传来唱戏声音,更为烦乱:“韦宝这人心可真大!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唱大戏呢!”
“他们不唱戏,能干什么?”赵克虎道:“你这姑娘,爹也不用问你的意思了,看你这么紧张韦宝,爹便什么都明白了。”
“爹。”赵金凤将窗帘放下:“又说这事。”
“你对韦宝有心,但韦宝现在有两个难题,一是这四个里的土地,还没有焐热,这是他家业不稳。爹不能把你嫁给一个家业不稳的人,不能让我女儿过苦日子。第二,韦宝没有功名,当初爹不是向韦宝提亲,只是见韦宝年纪不大,挺有灵性,是本地难得出来的人才,起了爱才之心,想用你做饵,让韦宝不要再弄那么多事情,能跟周围的里正、甲长、富户们好好相处。谁曾想,韦宝居然两三下,把四个里的地都弄到手了!就算他能摆平这么多人,爹还是要他能有功名才行,至少得考个举人,才会考虑把你和他的亲事定下来。”
赵金凤瞪大眼睛望着父亲,没有想到父亲想的这么多,又是要韦宝将这么多人,将一大堆欠据的事情安抚下来,又是要韦宝考取举人的功名:“爹,你当韦宝是神仙啊?别说想不到他能怎么把这事渡过去,就算他能渡过,需要多少年啊?而且举人那么容易考的么?永平府二百年来,出过几个举人啊?最近几十年,连秀才都少有的很。”
“呵呵,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不做到这两项,我是万万不能让你嫁给他的。”赵克虎笑道:“你就这么急着上韦家的门啊?”
“爹。”赵金凤娇嗔着扶着赵克虎的胳膊:“我才不要嫁人。”
赵金凤的话,惹得赵克虎又是呵呵一笑,其实赵克虎心里并不紧张,韦宝能拿下大片土地,已经是本地最大的大地主,而且是唯一的大地主,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韦宝的家业问题,只是担心不知道韦宝会怎么处理和这些里正、甲长、富户的关系,最怕韦宝用硬的方式把人都赶走。
至于韦宝考举人的事情,反而是赵克虎担心的,有些名望的家庭,都希望女儿能嫁给当官的家庭,他也不例外。
父女二人正说话间,韦宝带着二百随扈到了!若不是来了五六千人这么大的排场,韦宝是不会带这么多人来的。
众人见韦宝出来,立时又是一阵騒乱。
一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大都有驴车、骡车、马车这些交通工具,听闻韦宝到了,也纷纷从车内出来,向韦宝围了过去。
罗三愣子、常五爷、谭疯子、林文彪等一众管事,还有底下的护卫队和统计署的人,见这么多人向公子涌过来,急忙站在前面将公子与人群隔开,做好警戒。
“这么多人。”范晓琳皱了皱眉头,在韦宝身后道。
韦宝没有说话,冷静的面对人群,他看到的不是一张张凶狠的脸,愤恨的脸,也不是一张张欠了巨额款子的脸,而是老百姓的脸,庄稼汉的脸,乡亲的脸。
虽然前世与这里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今生托生在此,韦宝便将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乡邻了,真心的。
“韦公子,你把我们老爷的地收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韦公子,没有地种,往后我们怎么过活?本来冬天没有粮食,老爷还多少给点,现在老爷没有了地,只问我们要佃租,我们拿什么给?”
“大家以后没饭吃,都来找韦公子要!”
众乡民围在韦宝的甲门口,死死堵着大门,你一句我一句,人多嘴杂,非常吵闹。
范晓琳皱了皱眉,“都是什么人啊?无赖不成?我们公子只是要了地,还要负担你们吃饭?”
“可我们就是靠种田为生的啊?”
“你现在吃饱喝足了,我们怎么办?没有饭吃,不找韦公子找谁去?”
一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都站在人前,并不说话,全都由着各自手下的乡民与韦宝的人争论。
韦宝压了压手,但是丝毫不起作用,乡里人没有什么规矩,说话嗓门又大,这边一吵开,根本停不下来,一个个吐沫乱飞,哪里理会韦宝。
韦宝眯了眯眼睛,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受控制的场面,他是不怕这些人聚众冲击的,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的人跟他们拼,并不吃亏,要知道,自己手下三千多人,即便是不算上护卫队的人,光是壮丁就占到了九成!而且每天都能吃饱饭,战斗力远超过这五六千乡民,他们一个个皮包骨瘦,也就是站在原地打打嘴炮,真的能拿出来动手的,没有几个人。
“你们再一直这么说下去,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了!”韦宝说完,也不管众人听不听,往回走。
一帮人一看见韦宝要走,都激动了,吵的声音更大,并且不停的向前推搡。
五六千的群体形成的合力,非同小可。
韦宝对罗三愣子等人道:“敢踏入本甲一步,格杀勿论!”
“是!总裁!”韦宝手下众人闻言,齐声答应一声:“格杀勿论!”
这声特别整齐,因此特别洪亮,立时将五六千乡民的声音压了下去。
一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见乡民们的声势被压了下去,心知道这般吵下去也不是办法,韦宝能出来露面,总好过韦宝连出都不出来。
于是,纷纷帮着叫乡民们住口,听听韦宝有什么话说。
现场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
韦宝站在一个大石墩上,大声道:“乡亲们!现在土地在我手里,但我并没有剥夺你们种地的机会!你们原来种什么地,以后还是可以到我手里种地!酬劳同以前一样。”
韦宝先抛出了一步棋,这是中规中矩的一步棋,他知道里正、甲长和富户们肯定不肯。他付出雇工种地的酬劳,要是按照他们原先那个标准,他们的收入将大大减少,因为他们只是压低佃农们的酬劳,主要收入是靠卖粮食得来的,现在地都没有了,粮食肯定轮不到他们卖。
众乡民听韦宝这么说,都纷纷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原来种什么地,以后还种什么地,只是换了一个东家而已呗。我们为什么要被里正、甲长和富户们鼓动来吵闹?等下惹恼了韦公子,连地都种不成了,不是更加麻烦吗?
“韦公子,这恐怕不行吧?”赵元化道。
韦宝笑道:“有话就直说,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话半截半截的说,跟老娘们一样。”
众人一阵笑,乡里人笑点低,有一个人笑,一帮人便会跟着一起笑,也不管好不好笑。
赵元化冷然道:“我们没有地,只有乡人的欠据,要是按照以前的工钱,那我们的这些欠据就永远收不回来了!而且时间长了,有的人跑了,我们找谁去?毕竟地不在我们手里了,他们不用听我们的了!”
随着赵元化的话,里正、甲长和富户们纷纷点头称是。
韦宝笑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来问你们,我有没有跟你们签过什么欠据?是我欠了你们的银子?”
众人一阵无语,赵元化愤然对众乡民道:“韦宝他要是这么说话的话,那我们只好催大家尽快还账了!韦宝这是要将咱们所有人都逼的走投无路!”
“对!他这是要逼死大家,索性今天跟他把账算清楚!”
一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纷纷附和赵元化的话。
韦宝淡然道:“算什么账?我买你们的土地,都是按照高出两倍的市价,是不是?再者,是你们要将地卖给我,还是我逼迫你们将地卖给我?”
“那我们手里的欠据呢?韦公子你不能不管啊!”东白塔里里正白鹏赋道。
“是啊,韦公子,我们每个人手里的欠据都不是小数目,占到财产的一多半,你要是一多半财产收不回来,你急不急?若不是你把我们的地都收走,这些乡人只要不外出当流民,慢慢收这些账,也不是不可以。”后马坊里里正侯力行也跟着道。
“说的好笑,就算地还在你们手里,他们要出去当流民,你们拦得住啊?难道你们还派人每天盯着他们?”韦宝道。
一帮里正、甲长和富户们有口难言,其实事情很清楚,从道理上,是很难说倒韦宝的,因为韦宝拿着土地,谁拿到了土地,谁就占着理,这就是乡里的规矩!可他们若每年只收取一点利息的话,收入将锐减八成!这是无论如何没法接受的。
只是这话,不方便当众说出来。
韦宝自然能看出他们不方便的潜台词,所以心态很平静,等着对方出招。
“乡邻们,大家都看见韦宝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他这是要逼死我们!我们这些有点家底的,哪一家不是十几口人,几十口人?家大,开销就大!现在我们没有了地,若是还按照原先每年收佃租的数量收租,那肯定没法过日子了!所以,韦宝逼我们,我们只能逼你们!你们现在就把欠据都还上,否则,我们就到衙门去告官!”赵元化大声道。
老百姓们一听说要告官,又都吓得鬼吼鬼叫,哭爹喊娘,寻死觅活起来。这些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连温饱都无着,哪里还得起欠下的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好几辈人欠下的,少说也超过二十两,多的家庭,甚至有欠到了近百两的!可绝大部分人,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韦公子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如他好过,以后地都别种了!谁种地,我们就去地里抢!”
有人起哄道。
于是众人群情激奋,纷纷道:“对,我们活不了,你们也别活,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你们还在这里听大戏!大家一起死了干净!”
赵元化冷冷的看着韦宝,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见乡民的愤怒被自己煽动起来了,好不得意,暗忖现在韦宝没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