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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脑袋家的房子也是新搭建的一个茅草屋,这一带大部分人家的房舍在地震中坍塌了,但是也有小部分人家能将就着住人。
范大脑袋家条件比韦宝家稍好一些,因为范老疙瘩和范大脑袋都算得上强劳动力,他家存了一点过冬的粮食,不过也依然很紧张,几天才能吃一点点,只能算勉强度命。
“韦宝,你怎么来了?”范大脑袋正在往板车上加柴火。
韦宝笑着将自己背着的一小捆柴火放到了范大脑袋的板车上,道:“同你一道去山海卫卖柴。”
范大脑袋哦了一声,跟着叹口气道:“就怕又像上次一样空手而归,现在到处都是卖柴的。”
“所以我们这次增大量,压价卖!半卖半送,能卖出去就行,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死。”说话的是范大脑袋的爹范老疙瘩。范老疙瘩的大名,韦宝不知道,只知道他叫范老疙瘩,是韦达康的好友和老邻居。
“我也去。”范大脑袋的妹妹范晓琳从屋里面出来,看了韦宝一眼,“正好秋雅说她爹今天逢集,要去山海卫卖点菜换点粮食,秋雅今天也去。”
范晓琳长相姣好,只不过是农家女儿,风吹日晒的,皮肤比较粗糙。
往常韦宝见了范晓琳是很害羞的,今天却很淡定,并没有回避范晓琳的目光,这反而让范晓琳的微黑的粉脸微微一红。
“那你去看看秋雅她爹好了没有?我们现在就要上路了,她爹的性子磨磨蹭蹭的。”范老疙瘩将韦宝刚才放在车上的柴火,用草搓成的绳子一并扎紧,一个动作就显露麻利的个性。
“好。”范晓琳答应着,往旁边的王秋雅家而去,经过韦宝身边的时候,又看了韦宝一眼。
王秋雅和范晓琳都比韦宝大三四岁,因为是邻居的关系,从小一道长大,在她们的眼中,韦宝不过是小孩子。
等到范大脑袋拉着车,范老疙瘩和韦宝帮着推车出门,范晓琳依然没有叫来王秋雅和她爹,范老疙瘩道:“这个老王最磨磨唧唧,跟个老娘们似的,我去看看,你们先走,我们马上来追你们。”
范大脑袋和韦宝答应着去了,破旧的小板车上,高高的一车柴火,晃晃悠悠。
“你爹和你可真勤快,弄这么多柴火。”韦宝笑道。
范大脑袋不好意思道:“都是我爹和晓琳砍的,我倒是没有出多少力气,韦宝,走这么远的路,你行不行?你家断粮好几天了吧?”
韦宝敷衍的嗯了一声,因为罗三愣子交代过不要说鱼的事情,听范大脑袋的意思,范大脑袋家应该还没有断粮,便没有说昨天晚上吃鱼的事情了。
范大脑袋家没有断粮,却也没有能力接济邻居,韦宝并不反感,能理解这种处境,人都是先顾好自己家。
“那你别推车了,我一个人拉的动,等不行的时候,我再叫你推。”范大脑袋道。
“没事。”韦宝心中一暖,感觉这时候的人虽然穷,但是人情味很浓厚,都很会为人着想。
范大脑袋偏头看了眼韦宝,见韦宝似乎还行,也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暗忖小伙子长大了,出力了。
两个人因为要等人的关系,走的不快,过了好一阵,范老疙瘩,王秋雅,王秋雅的爹王志辉,还有范晓琳才跟上来,还多了一个郑忠飞。
韦宝认识郑忠飞,郑忠飞是本甲甲长郑金发的儿子,家里是富户,或者算中农吧,反正比一般人家要富裕。
韦宝按照自己吸纳的原先韦宝的记忆,大致能理清这时代的一些关系。
一个甲的基础单位是十户人家,一个里是110户人家,这是最基础的构成大明基础单位的元素,一定有这么多户的,还有畸零户,所以一个甲和一个里,实际上不止10户和110户,一般一户人家是5口人左右,有的多有的少,加上一堆畸零户,一个里的人口通常在千人左右。
像是金山里这样的大里,就有一千多人,南方的里普遍更大,因为南方人口更多,中原有的人口密集的里,也会达到一两千人。
明朝的社会,实际上是皇帝和天下这么多里正们共同组成的社会,官员只是桥梁作用,这个时候天下所有的官员总和不过两三万,京官就占了上万,要是放到现代,随便一个小县城的公务员都好几万,所以不能随便用他现代人的一些思维方式去代入古代的事情。
这个年代的钱用银子做基础单位,一两银子在明朝初年和最强盛的时候,大概值得到后世的600块钱,甚至能达到八-九百块钱,钱越值钱,说明老百姓的生活满意度越高。
一两银子按照历代官方的兑换都是能兑换一贯铜钱,一贯铜钱等于1000文,但是实际上,从来不可能是一两银子兑换1000文铜钱,这个差价浮动的厉害,因为可以往铜钱中多加铅少加铜,官府,奸商们都用这种方法盘剥百姓,所以,一两银子在这时候实际能兑换将近2000文铜钱,大家都还是不太愿意用铜钱来交易,要么用秤称银子,要么以物易物!
这些古代货币的弊端是衍生于封建经济制度的基础上的,严重制约经济发展和工业萌芽。
不过现在明朝国力衰退,加之灾害不断,银钱价值大幅缩水,大致相当于后世的四五百块钱,到了清末,一两银子也就值个后世的两三百块钱,历史在发展,老百姓的收入却在不停的后退,这些都是封建制度走下坡路的表现。
如果要分成分的话,拥有25两银子的家庭,等于现代的万元户家庭,能算是中农,拥有250两银子的家庭,等于现代十万元户的家庭,能算富农。
拥有2500两银子的家庭,等于现代百万元户,在韦宝看来,应该算进入地主行列。
地主又能分成小地主,大地主,家里要是有个25000两银子,等于现代的千万元身家,在这个时代,就是大地主了!
几万两银子是很可怕的存在。
上了十万两,百万两,那是贪官和大贪官级别,王爷级别的存在了。
皇帝是天下权力最高的象征,但皇帝都不见得是掌握财富最多的人。
韦宝估算郑忠飞的家庭资产在25两银子以上,凭感觉,或许不到250两的样子,算中农和富农之间。
像是韦宝家,范大脑袋家,王秋雅家这种吃饭都成问题的家庭,不用问了,只能算贫农,罗三愣子和刘春石那种光棍组合,就更不用问了,连贫农都算不上。
郑忠飞将一只羊腿往范大脑袋拉着的板车上一放,对范大脑袋打招呼,“大脑袋。”
范大脑袋明显不想理郑忠飞,态度全不似对韦宝那般温暖,随口嗯了一声,看也不看郑忠飞。
韦宝也不喜欢郑忠飞这种人,但心想古代年轻的见着年长的,要懂礼貌,便主动向郑忠飞打招呼,叫了声忠飞哥,这是全凭着记忆中的叫法。
郑忠飞满意的看了眼韦宝,笑道:“老韦儿子也在,你也跟着去山海卫啊?你家断粮好多天了吧?走的动这么远的路吗?”
韦宝见郑忠飞的态度轻浮,敷衍的嗯了一声,不想跟他多说话。
范晓琳对韦宝打趣道:“韦宝,你啥时候嘴巴这么甜了?怎么不叫我姐?”
“姐。”韦宝毫不犹豫,反正叫人又不会吃亏,本来他就小嘛。
这下让范大脑袋,范老疙瘩,范晓琳和王秋雅一起看向韦宝,韦宝从来没有叫过范晓琳。
韦宝正眼看了看王秋雅,王秋雅明显比范晓琳漂亮,和范晓琳相仿的年纪,一张鹅蛋脸,皮肤也偏黑,还带着点苍白,海边穷家女孩的特质,不过却周身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并不小家子气。
同样是农家女孩的朴素装扮,却能称得上美丽而且落落大方,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
在韦宝的记忆中,王秋雅是这金山里一带数一数二的美女,在整个永平府都能算前三名,这个美女排行榜是罗三愣子和范大脑袋,刘春石这种光棍群体排出来的,头一名据说是卫指挥使司卫指挥同知吴家的小姐,第二名是金山里里长家的小姐,第三名就是眼前这位自己邻居家的王秋雅。
里长家至少是富农等级,甚至是地主等级,算有点钱,卫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官员,当官的,那是既有钱,也有权,社会地位自然是很高的,所以,王秋雅能够跟另外两位美女一道进入永平府的美女排行榜,可见姿色之出众。
“呵呵,今天像是变了个人,那你也要叫秋雅姐吧?”范晓琳笑道。
“秋雅姐。”韦宝在范晓琳说完之后,马上就叫了。
王秋雅笑着嗯了一声,手抱着他们家要拿到山海卫去卖的一颗白菜。
王志辉笑道:“人说女大十八变,男孩子长大也变的快,韦宝有点大人样了。”
“王伯,韦宝都比你高了,当然有大人样。”范晓琳笑道。
“大了更苦,他若还是小孩,还能少耗费点粮食,越大吃的越多,他家的日子只怕越来越难过。”郑忠飞不合时宜的来了这么一句。
韦宝估计郑忠飞是借着说自己的贫寒家世,提醒众人,他的家境好。
没有人接郑忠飞这句话,这里除了他家,都是穷人家。
接着郑忠飞便去找王秋雅说话,也不顾王父就在跟前。
韦宝暗暗察觉出,王父和王秋雅,还有范晓琳,似乎都对郑忠飞略有好感,暗忖王秋雅和范晓琳都到了适婚年龄,郑忠飞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郑忠飞显然喜欢王秋雅,范老疙瘩和范大脑袋却不怎么看得惯郑忠飞。
韦宝也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些,王秋雅是挺漂亮,他现在却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女人上面,怎么改变现状,才是当务之急。
天下这么大,自己来到古代,等到有了社会地位的时候,女人还不多的是吗?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不知道是不是嫌郑忠飞说话太恶心,范大脑袋边拉车,边哼唱起了俚俗小曲。
韦宝暗暗觉察到范大脑袋是喜欢王秋雅的,估计范大脑袋此时见郑忠飞和王秋雅聊的热火,正吃醋呢,在韦宝的记忆中,好像这一大片地区的光棍,没有几个不喜欢王秋雅的,甚至感觉的出来,王秋雅是原先那个韦宝的暗恋对象,大明才14岁的少年,其实已经能等同于后世十七八岁大小伙子的性成熟程度了。
韦宝对范大脑袋的小曲很感兴趣,听了两遍,就跟着范大脑袋一起哼唱,惹得范大脑袋越唱越是大声。
韦宝和范家用柴火换粮食,王家想用点存着的菜换取粮食,而郑忠飞却是要用肉去换粮食,虽然刚刚挨过地震,但是再险恶的地方,也绝不会出现地主家都没有余粮的状况,顶多说地主家最近粮食储备有点不均衡,肉还有一些,粮食不够了。
郑忠飞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不管在哪个年代,谁家有财力,谁家就有资本!
这一点,韦宝看的很淡,不过对于郑忠飞屡屡在言语中讥讽韦宝和范大脑袋去卖柴火是白跑一趟,很是反感,你是吃饱的人,不说有同情心,至少别显摆别打击别人啊,典型的为富不仁。
范晓琳和王秋雅似乎一点不反感郑忠飞,这就让两女在韦宝心中的印象分大扣特扣起来,穷人家也有点骨气好不好,真不知道怎么会和这货一道走路。
一路上,范大脑袋和范老疙瘩轮流拉车,韦宝和范晓琳,还有王志辉会过来时不时的帮着推车,郑忠飞和王秋雅则一直在一边聊天,这又让韦宝打消了以前听书说古代女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印象,感觉一个个比现代女人还能说,还开放。
和范大脑袋聊天,范大脑袋说的故事也尽是些偷情故事,真实的明朝咋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