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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她头一回这般安慰人，好在还算是管用，她话音一落，沈长盛就对上她的眼眸，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在陈氏拿出沈桐记的那些账本后，沈长盛就知道他们分家不会分得太多东西。可就算是知道，他心里头依旧憋闷得难受。
“娘说得没错，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好在再有一个多月，五弟就要参加院试，要是他能通过院试，咱们家也就有盼头了。”
沈长辉走在一侧，一边想着分家的事，一边偷偷观察着他娘。越观察越觉得他娘今天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有些不对劲。
但他再怎么觉得不对劲，眼前的人就是他娘，这一点是绝对做不了假的。最后他只能把他娘的变化归咎于她被门框撞了一下脑袋，把脑袋给撞得清醒了许多。
这不，她现在说的话可比以前有道理多了，就连性情好像都开朗不少。
“对对，四弟说得对，要是五弟能考上秀才，咱们就不用愁了。不过咱们分家的事可千万不要告诉五弟，免得他胡思乱想耽误了考试。”
一听沈长辉提及沈长栋，沈长盛一双大眼睛瞬间瞪大，炯炯有神地对上沈长辉的视线，赶紧点头附和。
是啊。
如今长栋还在县学读书，吃住都在县学，只要他们下个月准时把吃饭的银钱给他送去，他不到考完院试应该不会回来。
这样分家的事情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倘若他能一举考上秀才，到时候有那些人后悔的时候！
“现如今分了家，他已经不是五弟了，日后你是家里的老大，他是老四。”
原身张翠香十五岁嫁给沈云开，至今已有二十一载，期间育有三子两女，长子沈长盛、次女沈长婉、三子沈长辉、四子沈长栋、幺女沈长乐。
沈长盛今年二十岁，十七岁时成亲，已育有一子一女。
沈长婉十九岁，十六岁嫁到镇上，她跟沈长辉是双生子，而沈长辉成亲两年，到如今还无所出。
沈长栋十七岁，年前刚刚成亲，至于沈长乐，她还未及笄。
“是，以后我就是家中老大了。”
一转眼从家里老二成了老大，一时间沈长盛还难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憨憨地看向江晚笑了笑，面色酡红，伸手挠了挠他的后脑勺，心中感慨万千。
“娘，小心些。”
跟沈长盛、沈长辉聊了几句，他们俩的脸色都缓和许多，江晚依旧被他们搀扶着，慢悠悠地朝着她住的地方走去。
在沈云开考中秀才的第三年，家里陆陆续续盖了十六间青砖瓦房。正房四间，东西两院各四间，还有四间北屋，沈家二房住在西院。
西院里栽着一棵梧桐树，时值初春，梧桐树上还光秃秃的，只有两个喜鹊的窝巢搭在上面。
“娘。”
推门进屋，一路走一路观察周遭环境的江晚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摆设，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不到三个月大的小婴儿坐在炕上轻声唤她。
小姑娘便是原身最小的女儿沈长乐。
沈长乐见到原身像是老鼠见到猫，一唤完人，不等江晚的视线扫来，她就吓得缩起了脖子，赶紧低垂下头，往炕角挪了挪身子，把大半的炕让了出来。
“她这是饿了，早上的米糊还有吗？”
原身张翠香的婆婆陈氏是个恶婆婆，而原身也好不到哪里去。陈氏是明里恶，看谁不顺眼就打骂谁，原身则是暗里恶，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拿捏着婆婆的身份压榨儿媳。
不仅如此，原身还极度重男轻女，在她的眼里，儿子放个屁，她都夸他们放的响，对待自己的女儿却一向没什么好脸色，所以沈长乐怕她，江晚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而沈长乐对她的惧怕已经刻在骨子里，一时半刻是无法更改的，好在将来的日子还长，江晚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她培养感情，把她缺失的童年给弥补回来。
“吃完了。”
张翠香一早出去的时候，三令五申让她待在屋里看着孩子不准去。沈长乐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就守着半碗米粥，在屋里待到现在。
就连正院吵得那么厉害，她都没敢出门去看看什么情况。
而沈妍饿了，她就给她喂一点米粥。
可粥就那么些，沈长乐给她喂两回就喂完了。
“长盛，你去把咱们分的粮食全都要过来，再把分的那口小铁锅给搬回来。长辉，你去搬几块砖头，在屋山头垒个锅灶。”
今天分家的时候，商议的是给他们留半个月的搬家期限。在这半个月里，他们依旧吃住在一起。
但如今分都分了，江晚也不想看陈氏跟大房的脸色，索性现在就分锅，各做各的。
“娘，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郎中说，你现在需要静养。剩下的事，有我跟大哥在，你就放心吧。”
江晚说这话的意思，沈长辉听了，一下就懂了，而他，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既是分了家，何必还要在一起吃饭，免得到时候又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是啊，娘，你就休息吧。”
在族长跟村长商议分家事宜的时候，隔壁村的莫郎中已经过来了。
给江晚诊治一番，她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休息。所以沈长盛见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实在有些担心。
“行，我这就休息。你们俩且去吧。”
沈长盛跟沈长辉两人实在孝顺，江晚拗不过他们，苦笑一声，随手拽过来一个枕头便躺了下来。
“你也抱着沈妍出去晒晒太阳吧。”
见她躺下，沈长盛跟沈长辉两兄弟就离开了。等他们一走，江晚扭头看向沈长乐，吩咐道。
沈妍一直哭闹，去外面透透气或许会好些。正好这几日，春雪消融，清风回暖。
江晚让沈长乐抱着沈妍出去晒晒太阳，本是好意。可这话到了沈长乐耳朵里，她还以为是沈妍吵到了她，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抱着她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