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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他身上一种清淡的香水味飘了过去,将她笼罩住,吻烙在她额上,她来不及逃避。后背抵住的书架仿佛晃动了一下,她大吃一惊,用力推开他,往旁边的书架看去,已经没有人了。
顾子铭道:“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找。”
静姝道:“也好,我想找几本数学书,这里的书架我已经找过了,不如你帮我去那边找找吧。”伸手向他身后指了指。顾子铭很是乐意,就走到那边去帮他找书。
静姝见他走远,迅速走到邵豫棠刚刚站立的地方,可是找了许久也不见人影,询问附近一个看书的人,那人说:“刚刚好像走了,从前边的门出去了。”
顾子铭这时拿着找到的数学书来寻静姝。“你看看,这两本可以吗?”
静姝接过翻了翻,心道:这好像是大学生学的数学。。。低声笑道:“还是我自己找吧,你不若出去等我吧,我很快就出来。”
顾子铭道:“我和你一起。”
静姝见甩不掉他,万不得已只好找上厕所的借口了。“啊,我肚子突然不舒服,想去上个厕所。”
“肚子疼?”顾子铭急着伸手去扶她,“啊,肚子怎么疼了?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静姝后退两步道:“不用,就是想去一下厕所,你去找本书看吧,我可能要很久。”说罢往旁边的厕所里去。
顾子铭刚要说一句:“手上的东西我帮你拿着吧。”她已经走了,他既不能大声叫住她又不能追到女厕所去,只好找了个空位坐下去等,怎么也不会料到喻静姝的真正意图。
喻静姝今日打算着:反正要来图书馆找书,顺便就找到豫光或是他,还了玉凝的衣服。其实,她可以在上学的时候,亲自把衣服带去教室交给玉凝的,这比交给她兄长们方便多了。可是,喻静姝目前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后一种方式比较简单。
然而,刚见到邵豫棠,却又因为顾子铭的出现而错过。邵豫棠刚刚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下她又得重新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她刚刚看见了邵豫棠之后,她就再也没想过找邵豫光了。
门外只有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喻静姝就沿着楼梯往下走。打了蜡的地面光滑如镜,好像一不小心脚下就要打滑跌倒似的。喻静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不同的指示牌,不知道该进哪个区域去找他,周围设有一处圆形的图书展览区,有一些人坐在旁边看书。
喻静姝又只好厚着脸皮去扰人,问过的人都说没见过。喻静姝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不远处,白色的排椅上坐了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士,看上去像极有学问的人,手里捧着一本厚书正在阅读。
喻静姝见他看得投入,就没有过去打扰。谁知,在她随意地掠了他一眼后,他忽然抬头,冲她招了招手。喻静姝便走过去询问他。
他嘴边噙着笑意问:“你姓顾?”
静姝摇头。
他眨了两下眼睫,伸手往右边指了指。“那你往那里面走吧。”
“多谢。”静姝快步走过去,发现是一条通道,通道既窄且长,走着走着,到了一扇小红木门跟前,门里有阳光,地上有摇动的枝影。静姝抬脚正要迈入,忽听一阵压抑的呻|吟,一对男女紧紧相拥着,门里辗转过来又辗转过去,正吻得忘情。静姝闭上眼睛小心往后退,暗自于心嗔怪那人:刚才他是不是故意整我的?静姝本欲悄无声息地退去,忽听一男音道:“您能不能离开一下?”
被发现了?静姝睁开眼睛,正欲道歉,却又闻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似笑非笑:“好像是我先来的吧,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是不是?咳咳……”
静姝走到门前探出脖子向里望去,邵豫棠合上书,恰抬头看来:“这里不是解决人之大欲——”“……的地方。”
那两人已经消了一半兴致,本来有些不快,见到喻静姝,顿时像有所悟,离开前道:“那你们可要尽兴了。”
邵豫棠觉得脸像放在火炉边烤过一样,埋头继续看书。喻静姝仿佛没有听出弦外音,举手投足都还自然,并不像他,他虽然挺直了脊背,神情也平静如水,看似心无旁骛,其实身体硬得像牛角。
“原来你在这里看书啊。”喻静姝四下打量,这里是个小阳台,就迎着窗子摆了一张板栗色的软沙发和一张矮几,矮几上有盆兰花。阳台用玻璃封闭着,阳光从外面的棕榈树间穿过来,再折射过窗,形成虹晕,树影也泻进来。
邵豫棠抬眸盯着她看了几秒,问道:“你找我?”
静姝站在原地,把那衣服从左手交换到右手。“不是……不过也可以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高兴。观察着她看他的神色,瞧那脸颊绯红的跟染过似的,他总以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要单独跟他说,不会跟以前那样鼓起勇气跟他说情话吧,可不能让人听见了,传出去又要闹一出笑话。于是他站起身,走过去关上了小红门还把门闩插上了,插上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开始胡思乱想。平白无故关门干什么?开门出去的时候被人撞见了恐怕更不好,可是不关门谁再闯进来怎么办?
他吐了口气,慢慢踱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等待她发言。
她已经想好怎么开口,于是准备开口,却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两只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忘了。
见她欲言又止,邵豫棠更加笃定地认为自己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手伸到她额前,去拨她的刘海。他这个举动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乱了。”他说。好像那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口水的痕迹。
有只小鹿撞了下她的心口。
他接着说:“你露额头的样子真不好看,下次最好不要把额头露出来,那样显得你像个结了婚的太太。”
什么?静姝有点懵。皎皎、霜如、冬恩都说过她露额头好看的话。
“你找我干什么?”
“哦……那个玉凝的衣服,熨过了,你能不能帮我转交给她?”
邵豫棠伸手接过,“就这件事?”
门上有动静传来。“唉,这门是怎么回事?”“有人在里面吗?”“没人啊,里面也听不到动静。”砰砰砰,那门闩被震得一点点地从孔中抽离,邵豫棠轻步过去,将门闩往孔中推了推。
“里面一定有人,别进去了,免得坏了好事。”
过了会,脚步声才远了。
邵豫棠转过身,没有想过她会跟过来,他没留神,撞到她的身体了,马上退后几步与她保持距离,脸又情不自禁地红了,他把手上的书递给她。
她接过,见那书名是《絶倒録》,宋人写的。
“挺有意思的书,你拿去,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看。”
她小声说:“谢谢。”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伸手去拨那门闩,拨着拨着,眼皮底下忽然递来一只雪白的葇夷,牵住了他的衣袖。他转过脸,那一瞬间竟看痴了,她陡然抬眸的神态熟悉得摄人魂魄,几个影子同时重叠在他眼皮底下,他无法眨眼,继而浮想联翩。
她抓着他的衣袖道:“唉——你今天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
起风了,棕榈树的叶子在外大幅摇动,放远视线,可以看见附近那座基督教堂黑色的穹门,以及钟塔耸在云霄的剪影。教堂里的钟声隐隐地飘来,也许牧师正在为结婚的新人致词,他想:他可能会在明年结婚。可是他对婚姻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喻静姝出来后,并没有去找顾子铭,而是急匆匆地要从图书馆里离开。她知道顾子铭此刻肯定等得心急如焚,她就是故意要他等,要他等的恼羞成怒,最好一气之下不再来喻家找她了。为了避免撞见顾子铭,静姝没有选择原路返回,打算另找一条出路,可是找着找着,她却迷了路,到了一个图书展览区,这片区域很奇怪,书比较破旧,没有整齐的摆放,读者阅完就随意地找了空地插了,应该不是什么珍贵的书。有位女士甚至拿着笔在上面写字涂画。静姝就走过去劝她:“这书虽然破旧,可也是公共阅览的,写了字会影响其他人阅读的。”
不想那女士笑道:“你去看看那边的告示吧。”
静姝走过去一览才恍然大悟。那告示上说,这些破旧的书是专门挑选来供读者涂画的,同时呼吁广大读者爱护公共资源,不要在其他区域的书上乱涂乱画。
静姝出于好奇,随手抽了几本翻看,只见那些书的扉页上都已经被涂的密密麻麻,最多的话是:xxx已阅。xxx一览。静姝把书放回去,随意走动着看,偶然发现了一本《孤女飄零記》,抽出来的时候,那书已经散的不成样子了,扉页上也都是xxxx阅过之类的话,翻着翻着,忽然掉了一页,静姝拾了起来,只见那书页旁的空白处对内容作了批注,字好像在哪里见过。静姝对着页码放回去,又小心翼翼翻了一些,发现还有许多类似的字迹,静姝读了一些,觉得很有趣,最后合上书放了回去。后来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出路。
顾子铭此前左等不至,右等也不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差点冲进女厕,无奈之下,拉了位女士,把她的外貌特征等都说了,托她进去找她,可是那女士出来却说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又拉了几位女士帮忙辨人,出来都说没有。急得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蹿上蹿下的,就是找不着人,他险些冲动地去叫柜台里的女士帮忙喊广播了。
焦头烂额之际,顾子铭看见了邵豫棠,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心想:她从前那么喜欢他,肯定是偷偷跑去找他了。遂走过去问他:“喻六小姐有没有来找过你?”
邵豫棠道:“有啊。”
有啊。顾子铭最不希望听见的回答。
“她人呢?”
邵豫棠道:“走了。”
“走了?”顾子铭道,“你们说了什么?你不会又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害她难受吧?”
“和你有关吗?”
“怎么没有关系?”顾子铭道,“我会跟她结婚的。”
邵豫棠揭起眼皮来,正眼瞧了他一会,笑道:“哦,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吧。”
顾子铭见他一脸无所畏的神情,又气又急,真怕他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刺激到她,急得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道:“你刚刚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伤害她的话,她去哪里了?”
邵豫棠拧起眉毛,抬手捂住鼻子道:“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辛臭的东西?为什么一张嘴总有一股味道飘出来?”
“什么?”
“你自己不觉得吗?”
“我……”顾子铭松了手,抽抽鼻子道:“哪有啊?”
邵豫棠顺手揪了一个路过的人拉过来道:“你叫他闻闻看,你嘴里是不是有股呛人的味道?”
顾子铭尴尬至极,瞪着邵豫棠看。
那路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怪异地打量着他们二人,总是有哪里怪怪的,最后那路人忍俊不禁道:“我……我鼻塞,闻不出来,要不,还是你亲自上去闻闻吧。”说完便溜。
顾子铭囧极了,心想他是不打算告诉他她去哪了,恶狠狠地瞪着邵豫棠说:“你真他娘的过分啊!”转身便走,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巴,心道:我今天亲她的时候,她很抗拒,难道是因为我口臭吗?
咚—— 金鱼骇得一蹿就到了水底, 焦躁不安地冲着扇贝诉道:“呜呜呜——他们要把我煮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扇贝一摊手, 跳进贝壳里, 轰一声盖上了贝壳,坐在壳子里闷声道:“谁让你那么肥的!如果瘦小一些,我就借你躲了,自求多福好了。”
金鱼惶惶不安, 又听扇贝道:“放心,都说了缙霄是个傻憨儿, 他啥都干不好的, 绝对不会煮鱼——”
“啊——”
话音刚落, 已闻某鱼撕心裂肺的惨叫, 扇贝吓趴了, 爬起来敲敲贝壳:“胖鱼儿?胖鱼儿?”
“......”
大事不妙!扇贝急忙撑开贝壳,胖鱼儿不见了,微微仰头, 咧嘴龇牙,双目不忍直视又满含同情......
缙霄那个傻憨儿正笑嘻嘻地捏着胖鱼儿的身体,胖鱼儿左右摇摆,扭来扭去,挣脱不开,恐惧地呜咽了起来, 一颗颗晶莹的珠子珊珊跌落。扇贝拾起一颗查看,眼中立刻射出精光。这东西,像水晶又像珍珠, 稀罕的宝贝!赶紧跳出来,一手托起一叶贝壳去接,只听得“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咚咚,不绝于耳。很快“盆满钵满”,扇贝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下有得赚了。
缙霄腾出一只手从她眼睛里扣出一颗泪珠子,举到眼前一看,圆润如珠,晶莹剔透。诧异无比,喃喃自语:“鱼的眼睛竟能流出宝贝,我还是头一次见。神君——”
......
“神君——”
......
缙霄挠头:“神君去哪儿了?”又低头看看金鱼,得意地晃了晃她的身躯:“真是条宝贝鱼!回去求求神君先别煮了。”
金鱼感激涕零,不断对他眨巴着眼睛,又贡献了好多宝贝的泪珠子。没想到缙霄继续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先把眼泪榨干。”又拔了一块鱼鳞,金鱼忍着钻心的疼痛,怨恨地瞪着他,只听他道:“啧啧啧!鱼鳞也是宝贝。”
缙霄满足地点点头:“先榨干眼泪,再拔光鱼鳞,然后给神君做一道美味的鱼汤!神君一定会夸我的哈哈哈——”
金鱼双目一黯,无力地阖上了眼睛。
缙霄的手紧紧地扼着她的躯干,捏得她的两扇鱼唇合都合不上,翻塘的死鱼一般白沫横飞。缙霄替她抹了一把唾沫,在两指间捻了捻,喜道:“燕涎唾成燕窝,此鱼涎唾难说不成,上佳的‘鱼窝’!!!”于是以两手握住她的躯干,东摇西晃,金鱼那两颗滚圆的眼珠被翻得不见,眼白频飞,口中又源源不断地呕出一堆一堆的白沫来。
“清者为涎,脾液;稠者为唾,肾液。唾液如此之多,想来这宝贝鱼脾肾都极好,精气裕足,如果炖吃了,一定修为大进。”缙霄喜不自胜,朗声笑道:“我要给神君炖鱼,熟了之后求他分一杯羹哈哈哈......”
......
广袖一挥,所有光源顷刻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缙宵高高举起鱼鳞细细瞩目,只见那形如萍叶的楯鳞渐明渐亮,四散着金灿灿的光芒,夺目异常,缙霄不由感慨:“哇——明珠一样的宝贝......”
鱼鳞被高高挂起作光源照明。缙霄转过脸,笑嘻嘻地往鼎中望去,随着那鱼鳃一开一合,鱼鳞泛出的金光亦随之一闪一闪。缙霄走近,挽起衣袖,双手插|入水中,紧紧扼住金鱼的躯干,每一发力必拔出一块鱼鳞,每拔出一块鱼鳞必发出一阵吼吼哈哈的癫狂笑声。
“嗷.......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放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会说话?”缙霄惊愕不已:“成精了都!好好好,好哇啊吼吼吼哈哈哈!”口发癫笑,双手拔鳞愈速。
金鱼呜呜咽咽地涌出一堆泪珠子来,肥大的身体下面很快堆积了如山的宝贝。缙霄拧眉挤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望着一堆圆润的珠子自说自话:“回头我一颗颗捡起来,串它几百串子珠链,先选几串子美的分别送给碧青紫三位师姐,再友情送给赤玄黅练四位师兄,剩下的拿去仙市里贱卖,一串就卖它一仙铢,哈哈哈,赚死了!赚死了!赚死了!......”得意正盛时忽又想到了九霄:“唉?差点忘了神君了,得先送神君!神君一高兴将他毕生的绝学都传给了我哈哈哈——”愈想愈欲发笑,前俯后仰之时猛然定住,迅速作出一风骚无比的举动:“矮油——神君戴上一定很.......!”
一听此话,金鱼干脆不再流泪,誓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死也不可便宜此种贪图便宜的小人!
见金鱼眼中不再有明珠滚落,缙霄眉头一皱,厉声威胁道:“流不流?”
不流!伤痕累累的金鱼双目紧闭,死死缄口,唇角却突然溢出了一汪白花花的沫子来,缙霄的眼里再次露出惊喜的神色,却不料那唾沫很快被鼎中的水冲散了。眼珠子一转,缙霄灵机一动,干脆将金鱼从水中捞出倒提下去,又拿出经常挖耳朵的小木棒子,磨磨蹭蹭地挤进了她嘴里,连贯的掏捣之举比那广寒宫里经年累月给嫦娥捣药的玉兔还熟稔。
被捣得恶心,金鱼频频作呕,“鱼窝”源源不断地涌出,缙霄欢欢喜喜地拿出了一个装酒的大葫芦去接,口中不住念道:“快流快流快流!快往下流往下流往下流!快下流下流下流!快下流!......”抓着肥鱼摇晃的举动如同捧着一只签筒摇签,缙霄的脑袋疯狂点点点,随着手中摇晃的动作嘴里也开始同步叨叨叨,一叨叨就停不下来。每当肥鱼口中呕吐一堆“鱼窝”时,堪比中了一支上上签,缙霄哈哈哈地大笑三声,摇签的举动复起......
肥鱼被整得奄奄一息,那作恶者的手终于抽了筋,方肯善罢甘休,休憩间隙,缙霄抱着葫芦浅尝一口,汩汩地吞咽下去,眼中的精光忽明忽灭,口里不迭地啧啧称赞:“啊!‘鱼窝’的味道真是堪比万年的佳酿啊!嗝——”
架在一边的油锅早已翻滚咆哮,巨大的油泡被顶起来,一颗接一颗地沸腾,噼噼啪啪地破裂,缙霄将所有调料在初始时一次性地全部投入,调料一遇上油水,霎时只闻“嗤嗤——”几声爆响,不一会儿,竟跟开炮似的不约而同地腾空炸了起来,长了眼睛一般接二连三地往缙霄面门上冲,缙霄吓得,捂脸抱头狼狈奔走,一阵东躲西藏终于避至角落,透过指缝,战战兢兢地望着满地的狼藉和放连珠炮的油锅。
终于在炸了足足一刻钟后,那油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缙霄跑过去一看,丫的,放的调料全他娘的炸没了!算了,不加调料了,直接炸鱼!
鱼身被他倒提起来,金鱼瘪着嘴苦苦凄声哀求:“求求你,别炸我,炸的味道,不好!”
缙霄掐腰一笑:“丫!熟了就行!管它好不好哇,我记得我们神君是不挑食的丫!”说罢已作势要将其往油锅里送。
眼珠子快要接近那嗤嗤作响的油水,金鱼的心脏差点没从口中跳出来,尖声嚷道:“ 嘤嘤,你们神君才不喜欢吃炸鱼!”
“你怎的知道?”
被反问得一愣,金鱼转移话题,诓骗他说:“你胆子真大,我其实是你们神君私自养的,是有其他的用途的,不是用来炸了吃的,你要把我炸了,你们神君知道了一定不会饶恕你的。”
缙霄抓耳挠腮一阵,终于思虑清楚,不屑答:“我才不信,你甭骗人!神君那么懒,会私自养鱼?笑话!我就是专门替他养水产的!而且之前神君看见了你还让我煮你来着。”
啊?悲痛欲绝之下,金鱼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看来今日难逃一死,但就是死,也要死得舒舒服服,遂继续央求:“还是别炸了吧,你这么蠢容易把我炸糊了,既然神君都说煮了,那你还是把我放到清水中小火慢慢煮吧,做一道清煮鱼都比炸得强,因为不会糊啊,做出来的颜色也好看呢。”
......
“缙霄,你天资驽钝,就别干其他的事了,专门为本座养水产吧!......”这话是神君曾经说的,这肥鱼现在也说他蠢,是不是佐证了神君的话呢?慎重思考了一番,缙霄以为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手忙脚乱地撤了油,上了清水,换上小火,扑通一声,将金鱼投了进去。
金鱼耷拉着脑袋,清水中吐出一串泡泡,水温倒挺合适,越煮越感到舒服,鱼鳍鱼尾都渐渐舒展了开去,不过身上的伤痕还是一阵阵抽搐地疼。
缙霄耐心地蹲在一边守候,等着金鱼被煮熟,等了许久,见那金鱼依然眨巴着眼睛还是不熟,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熟啊?”
慢吞吞地扇了扇鱼鳍,金鱼张口喝了一口清甜的温水,有气无力答:“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小火煮就是这样的,煮鱼最不可急了,难道你没听过,用清水煮鱼,尤其是煮一条不寻常的鱼,的话,要煮它七七四十九天吗?那样煮出来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煮鱼要煮七七四十九天?我只听过蒸猴子蒸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结果还没蒸死......”缙霄满腹疑虑,抓耳挠腮。
蒸猴子???金鱼满眼惊讶,不住地去看缙霄,而缙霄正想师兄想得投入:
要是有人帮助就好了,师姐们可就全都指望不上了,一个个的,比神君还懒,而且神君偏心,从不让她们几个下厨。师兄们......玄霄太冷漠,比神君还冷漠,肯定不会搭理自己;黅霄倒热情,话唠,最喜欢鄙视和嘲讽自己;练霄,练霄比神君更有洁癖,死也不会下厨的,时时刻刻只愿意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吸引三界的异性爱慕的眼光。缙霄的思绪又延伸了下:与神君走在一起,异性们看的都是神君,但练霄就爱狐假虎威,自欺欺人。那么现在,谁才是最值得我缙霄信赖的人呢?那就是——上得了天庭,下得了凡境,打得了妖怪,做得了好菜的好师兄赤霄,要是赤霄在就好了,“哎——不只我赤霄师兄不在,不在不在都不在,一个都不在——”
话音刚落,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缙霄——”
“神君?”缙霄蹭地站起身来,挺直了身板,慢慢转过头迎着门口的亮光去看。
男人自耀目的白光中衣袂翩跹而来,望着满地的狼藉,隽秀的眉峰微微一挑:“你在做什么?”
“哈哈哈!”缙霄一拊掌道:“哈哈哈神君啊,我发现这条鱼真是一件稀罕的宝贝,我在给您——”话未说完,已见九霄凌步趋近,九霄缓缓伸了手,伸入那远未沸腾的锅内,抓起了金鱼。
却不知为何,看见九霄面上的表情,缙霄说出来的话渐渐没了底气:“我在给神君,您,烹烹烹——烹鱼!”一个烹字,差点没喷出口水来。
似未听闻,九霄一手握住金鱼的躯干,翻来覆去地仔细核查了两番,鳞片被拔掉了一大半,露出大片赤|裸的白花花的鱼身与累累的伤痕,九霄欲言又止,唇齿间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缙霄一手掏出一亮晶晶的鱼鳞,另一手扶着屁股颠颠地踱步近了九霄眼下:“神君快看,这鱼鳞能做光源!”又掏出一颗五光十色的圆珠,“这鱼泪能作珍珠。”说话时顺手摇了摇腰间悬垂的酒壶,嘻嘻道:“神君曾说,泪为肝之液,汗为心之液,涎为脾之液,涕为肺之液,唾为肾之液,此壶中盛的全是这鱼的唾液,喝了一定能益气益脾,补肾亏肾虚!神君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