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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睁开眼睛,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不用看他也知道,右手小臂上光洁得没有伤口,可鼻腔里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挥手点亮了吊灯,怀表指着五点一刻,还远未到他晨练的时候。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说再睡一会儿,他甚至做不到静心闭目养神,
啧,烦躁。
处在地下深处的斯莱特林宿舍并不闷热,反因为临近黑湖底而终年带着一种阴阴的寒凉,但此时路德维希就无端感觉躁动不已,心里忽地窜上来一阵莫名其妙的火气。
十分钟后从盥洗室出来,路德维希坐在书桌边强制接通了双面镜。
斯古雷特家这一对古老的双面镜,子镜在路德维希手里自是不用说,而半人高的主镜正放在原本的客房,也是现在格瑞斯的房间。
“早安,路德维希少爷。”没有等太久,镜子上很快呈现了红发男巫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披散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束起,身上穿着件黑色的背心,似乎刚从床上起来。
格瑞斯没有说话,但静静看着路德维希的眼睛里除了询问的意思还有被一大早叫醒的怒火。
“早安,格瑞斯。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路德维希突然顿了一下,说道,“哎,你嘴角还有牙膏。”
格瑞斯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还没来得及洗脸,路德维希少爷。”他有时候真的是恨透了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混蛋。
“哦哦,那你快去吧,我不着急。”路德维希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让格瑞斯去洗脸。
虽然路德维希说他不急,但早有预料的格瑞斯迅速洗脸漱口,等他拿着一条湿毛巾回到房间的时候,果然,两步远就听见镜子里的声音:“格瑞斯?人呢?回来了吗?格瑞斯?这么慢?在厕所睡着了吗?格瑞斯?”实际距离他离开桌前才过去不到两分钟。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话语,格瑞斯迅速打断了路德维希的唧唧歪歪,“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稍微地,觉得有些无趣。”镜子那头的男孩托着腮,像是在认真思考着正经事,提出的却是无理取闹的要求,“上次跟你对战好像还是在总坛的那次吧。尽快来一趟霍格沃茨呗,我想跟你打一架呢,格瑞斯。”路德维希笑眯眯地,但实际上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双面镜上。他将手镜架在《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的书脊上,旁边就是他跟花儿合影的相框,焦躁的灵魂似乎稍稍被安抚了一些。
“如果您感觉到无聊的话,不如考虑一下如何向老爷解释昨天下午的意外,路德维希少爷。”深棕色的眼睛里冷冷冰冰,但是紧紧握拳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暴露的格瑞斯此时满腔的怒火。路德维希是没有床气,但是格瑞斯有。
“等等?”路德维希瞪大了眼睛,视线微偏终于落回到格瑞斯这边,“祖父是怎么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马尔福家主......”然而不及格瑞斯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先把头发扎一下好嘛,格瑞斯?”路德维希撇了撇嘴角似乎有些嫌弃,“你看上去就像个姑娘。”一说马尔福家主,路德维希就明白了,肯定是接到自家儿子受伤的消息后,也给斯古雷特家递了消息。不过路德维希现在没心情去探究卢修斯马尔福这举动背后的深意,这还不如挑格瑞斯的刺玩,能让他稍稍心情好一点。
格瑞斯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魔杖上,指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如果说路德维希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不想让别人好过的话,他做到了。
格瑞斯现在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炸药桶,但是路德维希就是有峙无恐。要是格瑞斯一怒之下来霍格沃茨往他脸上甩一手套,那倒是让斯古雷特小少爷如愿以偿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真有人就点了这个炸药桶,但不是路德维希本人。
“起床了吗,小莱特?我听到你房间有声音哦。”奥兰多奥尔特加敲也没敲们,就借着开门咒扭开了门把手。他的房间就在格瑞斯莱特的房间旁边,更何况他时刻都在关注着,就等着路德维希小少爷联系这位代理监护人。而此刻从门口这个角度看,格瑞斯的动作就像是在对着镜子梳妆,于是这位平日里举止就带着轻佻的西班牙男巫下意识地吹了一声口哨。
镜子这边的路德维希才听见奥兰多的声音,人还没看清,就见格瑞斯一个转身,一道赤红的光闪过,紧接着是重物撞上了走廊墙壁的声音。
“轻点,格瑞斯。你要是把他谋杀了,我就是看在老头子的份上也不会饶了你的。”路德维希无视了莱特家主几乎燃烧了起来的眼神。
“死不了~”一个欢快的声音接了路德维希的话,奥兰多扶着门框进来了,身上的防御饰品替他挡掉了大部分的魔咒效果,消除了几乎相当于一头火龙的冲击力,“早上好呀,小路德!我没打扰你和‘莱特小姐’谈情说爱吧?”一个火红而炙热的魔咒擦着这个不怕死的年轻男巫的脸颊飞了过去。奥尔特加先生对嘲讽莱特家主那阴柔的名字永远不觉得厌烦。
“我有未婚妻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地追求‘莱特小姐’。”路德维希仿佛无意识地继续激怒格瑞斯,继而问道,“老麻雀们居然还肯继续放你在我家过夜?”他都已经离开德国了,至少圣诞节前是不可能回家了。
“他们巴不得把一颗钉子钉进斯古雷特家呢。而且,这不是还有个需要盯梢的?”表面上是忠心耿耿的圣徒的奥兰多头瞥了一眼年轻的莱特家主一眼,用虚假的笑意遮掩了眼中的冷意,一边摘下一条烧得焦黑的秘银项链,往格瑞斯眼前递,故意凑过来抱怨着,“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一周的实验成果就没掉了!”
格瑞斯握着魔杖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但最终还是动作僵硬地把魔杖收回到了暗袋里,这笔仇恨先记上了。
“梦魇对我是无效的。”路德维希把玩着手里的怀表,忽然漫不经心地这样说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说话,奥兰多奥尔特加微笑着凑到桌旁,恭敬地答道:“那是当然的,在您的仁慈下,它们只会是一群没有智慧的奴仆。”
“但是我却感觉到焦躁和愤怒。”金黄色的眼瞳里冰冷一片,“它们影响了我?告诉我为什么,我亲爱的奥兰多。”
奥兰多轻笑了一声,眼里似是闪过了一丝惊喜,轻声道:“它们做不到,这或许并非是梦魇的影响。能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吗?”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柔和且恭敬。
格瑞斯一直在注意着旁边这位表面看似文质彬彬实则疯狂无比的前通缉犯,关注着在路德维希描述过程中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奥兰多奥尔特加,一位才华横溢却一直没被导师所重视的年轻巫师。郁郁不得志的他辞行后在欧洲诸国四处游历,被圣徒思想所吸引后申请加入德国傲罗备选队,最终以绝佳的考核成绩成为正选并加入圣徒。前年在圣百西昂的年末义诊与募捐会上与沃尔夫斯古雷特结识,是罕见地能被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巫师所接纳并认可的年轻人。于是,今年年初在长老会的安排下,跟老斯古雷特越发得相交甚欢,在小斯古雷特强烈的抗议之下,依旧以“家庭教师”的身份进入了斯古雷特老宅。若不是横空插进来个格瑞斯莱特,路德维希在英国求学期间的代理监护人原本十有八九是要落在他身上了。
表面上是如此。
实际上,这位外表光鲜青春的巫师,远没有他所表现出的无害和活泼。
这位相貌中带着拉丁血统的西法混血青年,是个巫师联盟会议黑色警戒程度的危险罪犯。原名安东尼奥阿尔瓦雷斯,一个能让百里内生灵一夜间皆化作白骨的死灵法师。
他是被路德维希斯古雷特亲自从梵蒂冈圣城地底深处的黑狱里“保释”出来带回德国的,而且,是在格林德沃的默许之下。
甚至“奥兰多奥尔特加”这个新身份,也是金斯瓦特在格林德沃的命令下协助捏造的。“奥兰多”登上了“舞台”后,在几方的联合演戏下,长老会很快就信任了这个年轻人,而忠心耿耿的金斯瓦特家族依旧恪守着他们的缄默,这也证实了他们背后的圣王格林德沃似乎乐得看戏。每每说起来,路德维希都会大肆嘲笑长老会的愚蠢,将原本属于他的棋子反放在他的旁边,还毫不知情。
但,格瑞斯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
奥兰多奥尔特加是个极度危险的家伙,而且再明显不过的,他还在盘算着什么,在路德维希身上。
“您或许需要一个引导式的精神安抚。”奥兰多脸上带着些许的谦卑,收起了往日的玩笑脸,“可否?”
在路德维希的首肯下,顶着格瑞斯莱特如同针钉入骨般的目光,奥兰多恍若未见,道:“骨粉三克混兰香叶,磨碎;古陵油三匙混酥油,为引底;架桂木根切细段;两克火绒丝蘸檀鼠浸液,引燃;三匙龙血晶粉混合......”
路德维希原本正准备去取魔药箱,就见桌边的箱子自行一层层打开了,各种粉末药剂自动飞了出来,是索利干的。路德维希挑了挑眉,既然小精灵包揽了调配,他便走向绒毯上的扶手椅。反正他室友不在,做些什么也便利得很。
将脚架在脚凳上,背后垫着靠枕,路德维希半躺在椅子上,十指扣在一起,手肘支在扶手上,闭上眼睛。
索利点燃了药香薰底部的膏油,淡淡的气味开始弥散出来。
“最初是黑暗......紧接着,是迷雾......”桂木的馨香弥散开了,奥兰多的声音从悬浮的双面镜中飘出来,“您,感受到了什么?”
特别调制过的骨粉有着特殊的阴冷气息,在香叶和珠粉的调和下并不明显。
路德维希没有答话,因为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您在朝前走......穿过它们......”奥兰多并不在意,继续说着,引导着。
香薰的主调是安神,但随着一层层的燃烧,气味也在不断变化着。
而逐渐变得明显的,是龙血与蜜的结合,散发出带着血腥味的甜美。
“您,看见了什么?”
“唔......”看倒是没有看见,路德维希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一下,眉毛微微蹙了一下,“火,像是火的感觉。”安神香没有起到安神的作用,他又逐渐感觉到了焦躁。
而后,塞壬鳞粉和水树汁的清凉终于起效了,将这种火气压了下去。
整整二十分钟,有用无用地做完了全程的引导,路德维希倒是没有那么烦躁了,但也没有感受到睡意或者完全的平静。
“您大概只是有些太过于焦虑了。”奥兰多说着,忽地又恢复了往日说笑的样子,“到达新的环境都是这样的啦,不过是还没有适应好嘛。或许一场魁地奇会是不错的放松,小路德?”只不过,他的眼睛隐晦地瞥了格瑞斯一眼。
火焰......和战意......吗?真是,有趣。
“就这样吧。”路德维希站了起来,心情确实比刚起床的时候好多了,“你该去睡觉了。”他对镜子那头的奥兰多道。
“怎么看出来的?”奥兰多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原本有些肿胀的乌青眼袋,他明明用魔咒和魔药掩饰得很好了。
“你有可能这么早起床吗,我亲爱的安东尼奥?告诉我,这是第几天没睡觉了?”
“三天。”一旦不用傲罗轮值,生活作息迅速就会紊乱的男巫老实地回答着,继而还踩了格瑞斯一句,“然后我的研究成果刚被这家伙毁了!”他控诉道。
路德维希懒得理这两个不对盘的家伙的争吵,他要去晨练了。而就在他准备切断通信的时候,奥兰多询问道:“我觉得您或许会需要一次当面的引导。介意我下周跟小莱特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随你。”小斯古雷特切断了通讯。
而在镜上画面闪断的一瞬间,格瑞斯的魔杖已经指准了奥兰多的咽喉。
“哎呀,这个是个危险的动作呢,‘格瑞丝小姐’。”西班牙男巫的脸上已经看不错一丝方才的恭敬,眼里满是戏谑。
年轻的莱特家主微微眯起了眼睛,棕色的眼瞳在逐渐染上火焰的颜色:“你刚刚发现了什么?”隔着双面镜的魔法传递,精神暗示会失效,而精神引导也会大打折扣,真正起效的是香薰的气息,格瑞斯肯定这个怀揣着鬼祟心思的家伙已经发现了路德维希情绪变化的原因,至少是有了猜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随着这一句质问,他的眼瞳已经变成了鲜红色,眼神也变得更加危险。
他的任务是协助与保护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如果这家伙是个潜在的危险,那么无论如何他也要除掉奥兰多。
“呵呵......”奥兰多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样一幅忠心护主模样的莱特十分可笑,“先问清楚你自己内心,谁才是你真正效忠的人吧,格瑞斯莱特。”他不再掩饰着眼里锐利的恨意,紧盯着眼前这个格林德沃的死忠。偏偏路德维希信任着格瑞斯莱特,所以,他在他的“君主”面前掩饰的很好,或许有些“调皮”的针对,但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憎恶,和......嫉妒。
紧接着他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
“你没有感受到吗,小莱特?他在成长啊!”语调的扭转,仿佛是一场赞颂着神明的歌剧,他用着高昂的腔调笑道,“一个正在成长的‘辉煌’啊!他终究会成为真正的‘辉煌’!”
神经质地大笑着,疯癫的死灵法师离开了房间,转过走廊的拐角依旧回荡着他的笑声。
斯古雷特家族,被称为贤者的后裔。他们是第七贤者“来自隐秘(secret)的伊诺克”的后人,便以“斯古雷特(secret)”为姓氏。家族遵循着神秘的传承原则,历代的家主都有着灰色的眼睛。而眼瞳中的颜色,并非是先天的,而是被“隐秘”选中后的表现。灰色眼睛的斯古雷特,成为家族的“守护者”,永远坚守着家族的秘密。千年来,他们中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会经历一段褪去瞳色的经历,在死亡的见证下成为家族的“引路人”。却几乎没有人能够跨越死亡,成为“辉煌”。
“辉煌”是对有着金色眼瞳的斯古雷特的称呼。
除去教廷十三贤巫之一的初代斯古雷特家主,上一个拥有金色眼睛的“辉煌”是曾经以一己之力血洗了大半个魔法界的“疯子”诺亚斯古雷特,也是死灵法师间口口相传的“君主”。
抛弃了家族和一切曾经的荣耀的诺亚,不仅被魔法界的正史所畏惧而消去了记载,也被家族的后人所愤慨而删去了过往的痕迹。
但他的经历却被他最忠实的追随者写入了笔记中,那便是死灵术的圣典之一《卡沃书》。
而这也是当时迫切想要弄清楚自身变化的路德维希不惜被教廷盯上也要捞出奥兰多、不、安东尼奥阿尔瓦雷斯的原因他是《卡沃书》的最后一任传人。
格瑞斯莱特手臂自然下垂,但手里依旧紧握着魔杖,望向门口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色彩,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