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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秀芳下车的地方到水产批发店的后院差不多还要走一公里,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如果开车也是一脚油门的事,不过要是像周秀芳这样步行穿小路,起码得走一刻钟。
从这条路走上一小段出现一条横向的稍宽一点的路,也仅仅够一辆车开进来,准确地说并不是车道。还要再往前走两条这样的十字路口,拐个弯,才能到院子那里。
网络地图上这条路也是清晰且准确的,周秀芳如果会查,应该能查到。周秀芳选择在这里下车,步行过去,究竟是凶手要求,还是她自作主张呢?
孔明月和李毅一路走过去,可以确定的是从周秀芳下车的地方走到水产店的后院,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摄像头,如果是凶手要求,也正常。
只是孔明月一直很在意周秀芳的手机,最开始他们凭经验都认为手机是凶手拿走的。可是如果凶手是通过手机威胁周秀芳,周秀芳这一路上应该会紧握手机才对,为什么司机会说从没见过她拿手机呢?
“如果是你,你家人被绑架,生死未卜,凶手让你去见他,你会不带手机吗?”孔明月问李毅。
“那怎么可能,我肯定看手机八百次啊,我得确定他会不会联系我啊!”
“对啊……”孔明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又忍不住问,“对周秀芳出事前行踪的排查进行得怎么样?”
“说是没查到什么,只知道周秀芳死前两天确实关了理发店,也有人目睹她出来进去。她们那个老旧小区也没有摄像头,小区里跟她熟的人我们还没打听到,已经让居委会帮忙了,也许明天就有消息。”
两个人开车往回走,李毅不断报告着这一天的收获:“案发那天上午周秀芳出门过,但我们对于她的追踪到一半就没了。”
“没了?”
“对,她从小区出来,拐到大路上,从探头下经过了一下,再往前就拍不到了,周围的其他探头也再没拍到她。”
“那她回来的时候呢?”
“大约一个多小时回来,也还是在那里经过了一下,应该就回家了。”
有点奇怪,如果那天周秀芳知道晚上自己会出事,她身上背着那么大的压力,她上午出去干什么。那一定是必须的行程吧。孔明月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周秀芳在监控里消失的方向有没有公交站?”
“公交站?应该有吧……”李毅后知后觉,双手拍了下方向盘,“对啊!公交站!我回去就让他们查!”
“我们现在过去……”
“行!”
没等孔明月说完,李毅就准备调头了,孔明月突然改口:“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对比一下地图,明早再说,现在周围铺子也都关门了,不好查。”
“行,”李毅笑道,“不过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刚刚那个瞬间孔明月确实想说现在就过去看,好在她意识到了不对,马上压制住自己的急性子。办案要争分夺秒没错,可有些事情急也没有用,她必须要相信自己的同事,不能什么事都一个人冲在前面,好像没了她就不能运转。提拔她上来的时候,局长特意嘱咐过她这点。
论掌事用人,论协调人际关系,她确实比不上老高,这点孔明月认。
回到局里孔明月发现大家都没走,李毅马不停蹄又去查看监控,核实路线,孔明月转过头发现周尧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打起了瞌睡。
“回家睡。”孔明月过去把他推醒。
周尧一下把头回正,下意识抹了把嘴,说:“你们回来啦!有啥发现吗?”
“在这儿待着也没用,快点回家,明天早点来就是了。”
“反正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你让他们有家有口的回去呗,我留下值班,万一夜里有什么事呢。”周尧趴在桌上,问,“你不回家啊?”
“我给我妈发过信息了,她都习惯了。”
“你跟你爸妈一起住啊?”
“就我妈。”
“那你爸呢?”周尧没过脑子就问出来了。
“死了。”
孔明月回答得干脆利落,闪了周尧的舌头,他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李毅招手,把孔明月叫了过去。把周秀芳家附近的交通探头和网络的地图对比了一下,在周秀芳行进的那个方向三百米左右有一个公交站,因为离两边路口都远,所以拍不到。
“那这样,明天一早你们去那个公交站看看,周围如果有店铺能拍到周秀芳最好,如果没有,你们就把站牌上所有车记下来,去公交公司打听。”
“明白。”
“半夜了啊,”孔明月拍了拍手,提高了音调,“咱也没办法马上找到凶手,后面要做的事还很多,没必要一上来就这么消耗。都快点回家休息,顺便和家里人打声招呼,这案子不结,咱肯定都没法好好陪家里过年。”
见有人还在犹豫,孔明月催促着:“走走,都快走……”
最后走了几个拖家带口的,但还是有人坚持留下,一遍遍看监控,研究现场痕迹。孔明月只记得自己好像在位置上打了个盹儿,再醒来天就蒙蒙亮了。大家都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办大案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早已经习惯了。
早上陈礼来上班,周尧就主动跟她打招呼。陈礼没搭理他,下楼去办公室拿了点东西,再走出来时看了周尧一眼,他赶紧就跟上了。
“你稍微等会儿,我这有点工作要做。”进到解剖室陈礼就伏案填表格,对周尧说,“我抽屉里有饼干,饿了先吃点。”
今天解剖室倒是很干净,空空荡荡一尘不染,不过感觉里面的温度都比外面凉几分。周尧实在不想在这里吃东西,就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一个辅警走了进来,陈礼带着他直奔冷柜,把一只裹尸袋放到了推床上。辅警推着尸体往外走,周尧是想搭把手的,然而他的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了,只是贴边站了站。
陈礼让辅警签了字,又客套两句,面包车就开走了。她回身瞥了周尧一眼,到洗手台边上冲了下手,就顺便坐下了。
“要是那么怕尸体,就趁早别干这行。”陈礼用壶烧水,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包速溶咖啡。
“倒也不是怕……”
“人的肢体反应骗不了人。”
“那总要有点适应时间嘛……”周尧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无主的尸体。案子结很久了,一直确认不了身份,登报也已经满三十天了,先拉去烧了。”
“年纪很大吗?”
陈礼摇了摇头:“才三十多岁。”
“那怎么会没有亲属找呢?”
“谁知道呢。人生在世也不是谁都有人惦记的。再说了,人都死了,惦记又有什么用。”说着陈礼突然抬手捏了捏周尧的胳膊,“别管活着的时候怎么生龙活虎,有多少钱多少朋友,死了躺在这儿,都一个样。所以尸体没什么可怕的,你死了也这样。”
周尧用力吞咽了一下。
“行了,说正事吧。你是想知道那颗心脏取出来多久了?”
“对。”
“你其实是想知道那个人死多久了吧。”
“差不多吧。”
“你知道心脏移植的时效多短吗?”
周尧摇头。
“最多六个小时,最好是四小时内放进身体。那还是在浸泡在心肌液里,全程静态冷藏的情况下。一般人死后30小时左右内脏就会开始腐坏,会产生气体,所以尸体的肚子会隆起。”陈礼喝着咖啡,面不改色地说着,“我从缝合的肚皮里拿出那颗心脏时它就已经腐败了,而且损伤很严重。不过如果完全没有保存意识,应该会腐烂得更厉害才对。我推测凶手应该也是一直低温保存,只不过不太仔细,而且是放在会颠簸晃动的空间里。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些。”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把心脏放在有冰袋的盒子里?”
“大概吧。也有可能是放冰箱冷藏,出门时用冰袋。不过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即便是放在冰箱里,也不能太久吗?”
陈礼笑了一声:“你平时自己不做饭吧?你回去买一块猪肝,放冷藏室,你看看能存几天。除非冷冻。可这颗心脏并没有急冻过。”
“那也就是说,从把这颗心脏取出来,到放进周秀芳的身体里,时间很短?”
“可以这么说。”
这样一来周尧心里就有底了,他马上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心脏取出的时间范围?”
“不超过48小时。”
“能不能再缩小一点?”
陈礼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隔壁样本间,那颗心脏现在泡着溶液放在冷柜里。她拿出来端详了一阵,转头对脸色发青的周尧说:“不超过36小时。我最多只能保证到这个范围。”
“多谢!”
得到了确切结论后周尧忙不迭地跑回自己局里,翻出了一张凌江市的地图,在地上展开,整个人跪在上面看。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把地图收进自己随身的包里,扭身就要往外跑。
“哎!干吗去?”一直靠墙站着的孔明月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出去一趟。”
“出去记得和人打声招呼。”
“噢……”
“行了,去吧。”
孔明月虽然不知道周尧具体想干什么,不过一个人兴致那么高,总不好泼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