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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温暖与安定,却是别无二致。
萧让......也不知他如何了?为怕他不同意言徵的计策,届时会生出不必要的波折,言徵坚持瞒了他,她考虑了一番,也是默许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若是知晓一切只是计谋,不知会否生她的气啊?不过在生气之前,他也是会担心担心自己的吧?哪怕他知道自己的水性,可一直没有消息,怕也是会担忧的。
真是有些对不住他啊。
晏晚晚迷迷糊糊地想道,之后,脑袋便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记不得了。
再等到有意识时,她已经躺在了一家医馆的诊床上,边上大夫的诊断忽远忽近地传了过来,“姑娘小日子来时却受了凉,这寒气入体,便成了风寒,两相一激,病兆有些凶险。好在姑娘的底子强,不至于伤着根本,这便按着药方抓上两帖药,煎了服下,并好生歇息便无大碍了。”
“多谢大夫。”言徵满头的大汗,一张清隽的脸紧紧绷着,听完大夫的话,才长舒了一口气。
拿着药方抓了药,付了诊费,这才又背着晏晚晚出了医馆。
“你不用背了,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晏晚晚在他背上抗议道。
言徵脚步不停,托着她的手仍是扶得稳稳,“你没有听见大夫说你需要好好歇息吗?还是别逞强了。”
晏晚晚叹了一声,想着反正之前也背了,再背一回也没什么,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她抿着嘴角住了口。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咱们这会儿去哪儿?”
“客栈。”言徵应道。
“客栈?”晏晚晚却是惊声,“我们哪儿来的钱住客栈?”他们的钱本就剩得不多,方才付诊费和药费又用了大半,再住客栈,明日怕是就得喝西北风了。
“先住着再说,你需要好好休息。”言徵沉声应着,语调却是坚决得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他似是有些不高兴。晏晚晚趴在他背上,虽然瞄不见他的脸色,但隐约有些感觉,沉吟了一瞬,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住客栈便住客栈吧,银子的事儿,明日的事儿,等过了今晚再说。
他们所在的这小镇名为莲花镇,不大,医馆只有一家,客栈亦只有一家。客栈不大不小,不新不旧,勉强能住,当然,他们眼下也不是挑剔的时候,价钱倒也不贵,一间上房,一晚三十文,他们手里的钱还够住两晚。
言徵将晏晚晚安置在房中,便向店小二的借了厨房,说要煎药。
晏晚晚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灰扑扑的承尘,腹中翻搅的疼痛平息了些,她昏昏欲睡地想道,他素日里那副贵公子的做派,当真知道如何煎药吗?
半个时辰后,当言徵端着煎好的药,抿着嘴角坐在床沿边,一勺一勺吹凉往她嘴里送来时,她总算默默承认自己是小瞧了他,这药除了苦,再没其他奇怪的味道,不过......“这药已经够苦了,再佐着夫君这张苦脸,真真是难以下咽。”
言徵动作一滞,却没有说话,唇角仍然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着,往日的春山新碧忽然就成了三尺寒潭,生人勿近。
晏晚晚挑起眉梢,一边饮下又喂到唇边的一勺药,一边问道,“夫君这是怪我病的不是时候,耽搁了行程?”
他动作一顿,沉声应道,“不是。”
“那夫君是怪我花尽了银钱,让我们前路更是艰难?”
他抬眼一瞄她,眼底隐隐有郁气,“不是。”
“那夫君在气什么?可别狡辩说你没有生气啊,就你如今这张脸,只怕都能止小儿夜啼了。”晏晚晚将他手里的药碗接了过来,仰起脖颈,便是咕嘟嘟将余下的半碗药饮尽。
言徵看着她,眼波闪动,神色有些复杂,“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本以为什么都盘算好了,结果却让你受了这般苦楚。”
晏晚晚其实也料到是这个原因,只是没有想到,还真是为了这个。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连自己的命都敢赌了,可见是思虑周全的,我这点儿情况不过是意外,哪儿能想的这般周全?”
言徵没有说话,紧抿着唇角,垂下眼,明显仍是还陷在早前的情绪里。
晏晚晚目下闪了闪,也不劝,干脆转移了话题,“夫君怎么会畏水?我以为,你该无所不能才是。”
“这世间哪儿有真正无所不能之人?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罢了。只是我这短处,委实有些不能示人。”言徵自嘲地苦笑道,“一个杀人如麻,刀口舔血的喑鸣司,居然畏水,这样的短处若被我的仇敌们拿捏住,只怕就要致命。我本也想克服,可试过无数次,就是不成。”
晏晚晚听着微微蹙眉,“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若只是单纯的畏水,如何会克服不了?
“这水,我原本也该是不畏的,我也记不得了。总之,那件事后,我便存了这个病根儿,不知病因,但大抵却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痊愈了。”言徵嘴角微微勾着笑,可笑意却半点儿不入眼底。他一双眸子甚至是茫然的,空洞的,看得晏晚晚心口有些生疼,他这模样......倒还不如不笑呢。
她悄悄掐住掌心垂下眼,有些后悔为何要问他这个,早知与他早年那场丧母失弟的劫难有关,她说什么也不会问的。
“娘子呢?娘子之前说会水,可我没有想到,娘子的水性竟好成那般。”晏晚晚正在懊恼时,却听得言徵笑问道,转头往他看去,笑容清亮,眼神明澈,倒好似方才那一瞬间的低落,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晏晚晚心中五味杂陈,略略沉吟,顺着他的话答道,“我本是不会水的。我两岁那年,江南发了大水,我不知为何落在水里,险些没了顶。之后被我义父和萧让救起,义父四处打探我的家人未果,那年洪水死了太多人,打探不到消息,他们想我的父母家人多半也是死在了大水中,是以才收养了我。因着险些在水里淹死,我义父说,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所以,硬是逼着我学会了凫水。”事实上,萧衍可不是让她会而已,而是恁逼着她学精了。彼时,萧让的水性已是很好,常常言语相激,她骨子里不服输,恁是咬着牙苦练,直到能与他不相伯仲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