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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裁缝和他的小学徒,麦迪回到客厅,看见满地的碎陶器,摇头叹道:“露丝、洁西卡几乎没办法和陌生人相处。维克多,看在大地女神的份上,快想想办法吧。”说着,他拿来扫把和簸箕开始打扫客厅。
维克多没空帮忙,他坐在沙发上,露丝和洁西卡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她们认为自己赶跑了外敌。这会,就像小白兔一样温顺乖巧。
维克多对待她们格外宽容,说道:“我确定她们能够适应城镇的生活,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也许,我们应该在水蛇镇多待几天。”
“恐怕不行。博朗镇的混血儿都没怎么和外人接触过。我担心金沙镇的人会利用,甚至贩卖他们。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到最后,我们辛苦培养的觉醒者全都成了别人的手下,我们自己反而没有人手可用。”麦迪一边扫地,一边说道。
冒险者之家耗费资源,培养了将近300名混血儿觉醒者和职业者。他们大多年轻,天赋也不错,每个人都有机会晋升职业者。对于维克多而言,这批混血儿无疑是一股可以掌握,也相对可靠的力量。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金沙镇的本地势力、武装商队、红鬃军团,还大大小小的冒险团肯定会想办法吸收他们。软硬兼施之下,难保会有混血儿选择改旗易帜。麦迪他们多年的心血等于为别人做了嫁衣。
不过,露丝姐妹对维克多也很重要。在治疗她们的过程中,维克多脑海中的知识记忆也在重组。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裁缝不是说做衣服要四天的时间吗?我会先尝试调配几种药剂,降低露丝和洁西卡的攻击性,至少让她们不再随便打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动身去金沙镇,召集失散的同伴。”
麦迪担心地问道:“四天的时间够吗?你得先制作易容面具,帮我们都改头换面。”
维克多摇头说道:“科尔医师的胶皮面具制作工艺很复杂。如果材料齐备,我做五副胶皮面具最快也要12天。但我有替代方法,帮你们临时改变容貌肯定没问题,就等哈维把我需要的材料都买回来。”
麦迪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这样也可以。我们都换一副面孔就可以去金沙镇。另外,这几天还要想办法搞一张地图……在野外钻树林,没有方向的乱跑,我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哦,对了。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人……裁缝的小学徒,斯蒂芬妮。你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麦迪兴致勃勃地问道。
维克多回想了一下,说道:“斯蒂芬妮……她的名字很特别,不像是贫民家庭的孩子。”
“不、不、不,我是问她的身手怎么样?”
“身手,很灵敏。但没有练习过武技。”
“对,她是天生的灵敏。”麦迪既兴奋又遗憾地说道:“斯蒂芬妮具备少见的敏捷特质,如果给她资源,她百分之百能成为暗行猎手,也许还能晋升尊者……可惜了她的天分,只能在水蛇镇做个小裁缝。”
麦迪原来就在博朗镇训练暗行猎手,他还是位传法者。他说斯蒂芬妮的天赋很好,那准没错。
上了年纪的传法者没多少好胜心,却总希望后继有人。
维克多一向都认为培养职业者的方法是错的。因为职业者的力量提升起来太容易,导致心灵和能力不匹配。绝大多数职业者还没能充分掌握自身的秘血能力,又开始忙着下一次晋升。等他们遇到晋升瓶颈,再回头练习基础,渐渐的都老了。
有秘血能力固然好,掌握自己的秘血能力,如臂指使则更加重要。
天分高又如何?
晋级越容易,秘血能力越多,就越不容易掌握,越容易在战斗中丧命。
斯蒂芬妮如果踏上职业者的道路,要么死在半路上,要么失去年轻人的锐气,白白浪费她的天赋。
稳扎稳打地练习源血秘法,才是战士提升自己的正确途径。
维克多已经想好了,他要用二级源血秘法训练那些混血儿觉醒者,再从中培养职业者,开辟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我们走的时候,可以把斯蒂芬妮带走。”维克多认真地说道。
麦迪全然不知维克多打算拿斯蒂芬妮当新的试验素材,他很是心动地说道:“那我们可以花钱,从她的父母手里把她买下来。不知道,她父母愿不愿卖?”
维克多诧异地看着麦迪,问道:“有这么麻烦吗?我们不能直接带她走?”
麦迪更诧异,喃喃道:“啊?你是说拐走……”
“维克多要拐走谁?交给我去办!”
哈维震开门闩,推门而入。他肩膀上扛着一个大包裹,兴奋地说道:“维克多,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一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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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蛇镇,盗贼工会的贼窝。
老狼坐在桌子后面,仔细端详手中的几页画纸,上面是用炭笔素描的人像,不仅惟妙惟肖,还注明了身高、腰围等尺寸。
维克多的形象赫然也在画纸上,他身高1.88米,体型挺拔匀称,线条比例近乎完美,令人印象深刻。他的容貌也称得上阳光俊朗,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如果把嘴边的胡茬都刮干净会显得更加英俊。
“呵,‘皮尺’画的人像跟真的一样。”老狼点头赞叹,翻到下一页画纸。他看见上面的人像,顿时把画纸重重地拍在桌上,怒道:“这什么玩意?脸都是歪的!”
一个心腹打手往画纸上瞄了一眼,嘿嘿笑道:“我从‘皮尺’手里拿到画纸的时候,我也问他画的什么鬼东西?‘皮尺’他反问我,你觉得女疯子应该长什么样?”
老狼皱着眉,重新拿起素描画认真看了看,点头说道:“身材很不错,长相嘛……确实是女疯子。你们说,我把这两张画传给安东尼先生,他会不会发火?”
打手无所谓地说道:“头,两个女疯子,一高一矮,已经很扎眼了。谁见到谁就能认得。她们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老狼想了想,点头笑道:“说得对……蒙多,你今晚就出发,把这几张素描画带去给安东尼先生。看他有什么说法。”
靠坐在沙发上的蒙多抬了下眼皮,表示自己听见了。那名打手却对老狼说道:“头,还有个情况。”
“‘皮尺’交东西的时候说,你让他做的事情他做了,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要求斯蒂芬妮别再去裁缝铺,她这个假学徒被辞退了。”
“我后来查过,斯蒂芬妮是皮姆老板的一个小手指,11岁的孤儿。她去年才来水蛇镇,后来被皮姆老板收养。斯蒂芬妮在‘金手指’里面冒头很快,现在手底下带7、8个人,管三条巷子。”
“昨天傍晚,皮姆老板冒充你的名义,让裁缝带这个小手指去踩了哈维的窝。看样子,‘金手指’打算对哈维那伙人下手。裁缝因为带斯蒂芬妮和‘肥鱼’打过照面。裁缝害怕‘金手指’做事泄底,连累到他的铺子。所以他和我打招呼,别把他牵扯进去。”
老狼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皮姆冒充我的名义,派人去踩哈维的窝。裁缝也以为是我的意思,就带皮姆的‘小手指’进去了……皮姆如果做事泄底,最后还要算在我的头上?”
打手嗡声嗡气地说道:“对!皮姆老板做事得好处,出了岔子,让我们兜底。头,他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好处!?没有好处,只有灾祸!只有灾祸!”
老狼勐砸桌子,咆孝了一阵子才恢复冷静,但他的脸色变得阴沉难看。
水蛇镇的盗贼就三伙人,老狼的名气最大,是盗贼工会的“中间人”,负责给盗贼牵线搭桥,从中抽取好处,还兼营水蛇镇的赌场生意;其次是黑猪旅馆的老板,豪猪比利,他的势力最大,垄断水蛇镇的酒馆、旅店生意、房屋租赁和蛮女奴租赁生意、敲诈勒索以及买卖赃物、出售违禁品等等;最后就是“金手指”皮姆。他的势力最小,手底下几十个孤儿,专门从事盗窃、诈骗的勾当。
老狼和比利、皮姆都是几十年的交情,关系非常要好。比利和皮姆能到油水丰厚的水蛇镇立足,全靠老狼向红爵士推荐。
豪猪比利年轻的时候就是帮派里的高级打手,他在水蛇镇站稳脚跟,胆子反而变小了。但“金手指”做的是无本买卖,他们的势力最小,胆子却最大。
皮姆闯过不少祸,都是老狼和比利帮他擦屁股。他对老狼也一向恭敬。
但是,最近几年,皮姆不知道怎么就靠上了水蛇镇的镇长。他对老狼和比利的态度变了,变得趾高气扬。
毕竟,镇长才是水蛇镇真正的大人物,就连地下君王红爵士也不敢明着和水蛇镇的镇长作对。
盗贼团伙不能招惹各地的贵族官员,其次不能招惹冒险者。
只有天性豪勇的半精灵才会去当冒险者,他们是真正的亡命徒。城邦议会为了拉拢安抚冒险者,做了很多事情。水蛇镇的盗贼同样要避免和冒险者发生冲突。
哈维他们没有去冒险工会开设的旅店。“金手指”皮姆以为他们不是冒险者,就把他们当成了“肥鱼”。
可是,就算哈维这伙人没有冒险者工会的庇护,他们也是亡命徒啊!
“蒙多,你别急动身了。我先找皮姆来谈谈。”
老狼等了足足两个小时,“金手指”皮姆才来到他的老巢。
他是个矮胖的老头,穿着一身老旧的衣服,花白的头发稀疏微秃,脸上始终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但谁能想到,这位看似忠厚友善的老人是水蛇镇最大的贼头。
他一进门就主动打招呼:“老狼,我听说了。但小手指踩鱼窝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我事先也不知道。刚刚,我特地问了斯蒂芬妮。哎呀,这个孩子胆大包天,瞒着我,想自己干一票大买卖。”
皮姆把责任全推到小孩子的头上,这也是“金手指”的一贯作风。
老狼冷笑一声,说道:“老伙计,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你和我说这个,有意思吗?”
皮姆用手理了理可怜的头发,笑着说道:“当初,我们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谁不想干大买卖?谁不想出人头地?我还记得,我们混进冒险者的旅馆,偷他们的金子......‘家长’管过我们吗?‘家长’不是不管,是管不住啊。”
“斯蒂芬妮这孩子机灵,才一年的工夫就把我的本事学得差不多了。我是真喜欢这小家伙……不过呢,孩子总有长大离家的时候。斯蒂芬妮马上十二岁,再过几年都可以嫁人了。她现在要给自己攒嫁妆,按规矩,我不能拦着。”
“我的意思,这次就让她试试。我刚刚已经把规矩给她说明白了。她得手,家里只抽一成,再拿五成给你,剩下的归她自己。如果失手漏底,她自己扛。我就当没养过这孩子。主家是把她杀了,还是卖了,都与我们无关。”
老狼仰头打了个哈哈,说道:“皮姆,我就告诉你,你看走眼了。你盯上的不是什么‘肥鱼’,是吃肉的老虎!你自己要喂老虎,别把我也捎上!”
皮姆笑容不变地问道:“他们是冒险者?”
“好像不是。”
“是贵族官员?”
“.…..应该不是。”
皮姆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们既没有去冒险者工会开设的旅馆,也没有去拜访镇长,只是租住平民小屋。而我呢,一没有捞过界,二没有坏规矩。你凭什么拦着我?”
“我说了,那是吃肉的老虎!”
“我也说了,斯蒂芬妮失手漏底,她自己扛。”
老狼终于变脸,阴恻恻地说道:“皮姆,这几年,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孩子长大要‘离家’。你也放出去好几个‘离家’的孩子......他们人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干过几票大买卖,你放他们‘离家’。但北邦的工会根本没见到人!”
“就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他妈吃相太难看!”
皮姆和老狼对视许久,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他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也许被挂在北邦城外的铁笼里;也许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当‘家长’……总之,长大离家的孩子,‘家长’管不着。看在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上,我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别查得太仔细……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