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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回想起来了吗?”哈克一脸惊喜地问道。
维尔托克摇了摇头,他纵身一跃,勐地跳出紧密带刺的灌木荆棘,稳稳落在十几米外的空地上。
几十分钟的休眠在梦境竞技场内延长十五倍的时间,但维尔托克想破脑袋也没能让记忆碎片变得更清晰。他只是觉得自己熟悉那两位持剑侍女,并为她们可能的遭遇感到痛惜和愤怒。
靠绞尽脑汁的回想显然不能找回完整的记忆,维尔托克重新梳理已掌握的线索,对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有了一些想法。
“哈克、麦克斯,你们还记得那个莉娜送我去博朗镇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他拍了拍皮甲上的泥土,向两人问道。
哈克抢先回答道:“大人,我记得巴托姆谈起过,莉娜自称是您的姐姐,她来自激流城,后来和你一道加入白号角冒险团。那个白号角其实是赫默族的一个流动部落,因为莉娜是职业医师兼药剂师,她们才愿意收留你们。”
“前年的夏天,白号角冒险团从激流城的卡温镇出发,在野外游猎时,遭遇一伙兽人集骨者。那些兽人明显不是赫默族女战士的对手,它们就引诱一头阴影潜伏者攻击白号角冒险团,再乘乱逃走。”
麦克斯跟着补充道:“维尔,自称是你姐姐的莉娜当时说,阴影潜伏者被一头龙脉巨蜥驱逐出自己的巢穴,正好处于暴怒状态。它追杀白号角冒险团很长一段时间……她肯定撒谎了,我是说那个莉娜对巴托姆隐瞒了很多事情。”
维尔托克点头说道:“是的,巴托姆告诉我,莉娜没说真话。因为,除非白号角冒险团捣毁阴影潜伏者的巢穴,否则它不会追杀白号角很长时间。另外,白号角冒险应付不了阴影潜伏者,她们最好的选择是去距离她们最近的卡温镇,寻求塔窟族的庇护,而不是从北边的卡温镇一直逃到南方的博朗镇。”
“白号角的赫默女战士路过博朗镇,却不拜访塔窟族首钢岩,这也不正常。”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巴托姆老板认为白号角冒险团是丽娜杜撰的,她并非被阴影潜伏者追杀,而是在躲避其他什么人。”
“我当时相信巴托姆老板的判断......根本没有什么白号角冒险团,我也不是从北边的卡温镇逃到南方的博朗镇。丽娜故意散播烟雾,让冒险者之家以为我来自北方的激流城。”
维尔托克从哈克的手里拿过瑟银精金剑,随手在地上划出一条长线,“假设这是南北走向的磷虾河,卡温镇一定在河流的北边,而博朗镇在南边。我们基本上是顺着河流的方向往北转移,必然会进入卡温镇所在的区域。按照丽娜的说法,她和白号角冒险团在北方遇到集骨者团伙,又遇到阴影潜伏者。而我们在向北方转移的途中,也遇到了阴影潜伏者和兽人团伙,这些都与丽娜的说法相吻合。”
“丽娜没有撒谎,至少她的说的话不全是假的。”他扬起手中的利剑,说道:“我现在能够确信这一点是因为我认得这两把瑟银精金剑,剑身上的徽记我也很熟悉。”
“既然我在北方待过一段时间,和北方兽人集骨者交过手,我现在回到以前的地方,重新遇见当初的兽人,这不能算什么巧合。”维尔托克轻弹剑锋,摇头说道。
一个兽人团伙只要一直在北方的某个区域活动,维尔托克回到那个区域,迟早会碰见它们。这样的遭遇的确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必然。
原因很简单,如果你身处野外的森林,目光所及都是千篇一律的花草树木,泥土石块。你看不到森林的后面有什么,但不能想不到。凡是对森林缺乏足够的认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乱闯的人根本活不长久。
实际上,森林的居民都有固定的活动轨迹,羊有羊走的路,鹿有鹿走的路,它们不会乱跑,而且各种动物的行走路径大多重叠。这是由水源和食物的分布趋势所决定的,就像无形的屏障限制各种生物的活动规律。谁要是胆敢无视屏障的存在,他一定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旅人第一次进入陌生的森林,他们下意识地走在森林动物开辟的道路上,而不自知。这却可以帮助他们获得水和食物,也必定会碰见凶勐的野兽。
森林的意志悄悄影响每一位闯入者,所有的遭遇都是必然的。对抗森林意志的人只会渴死、饿死。当狂悖者的生命结束时,他们的看法和认知对其他事物的命运轨迹都不再产生交集。
半精灵冒险者、蛮族劫掠者、兽人集骨者的体型相当,生存条件也差不多,活动目的一致,它们在野外相遇的概率将随着活动时间、活动范围的推移变成百分之一百。
这就是时空演变导致命运线的交汇,根本不存在什么巧合。
维尔托克似乎天生明白命运线的部分规则,只是没办法表述清楚。即便他能说得有条有理,估计麦克斯、哈克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愣了半天,都没弄明白维尔托克碰见集骨者,怎么就不是巧合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反驳维尔托克。
哈克顺着刚才话题问道:“大人,那两位持剑侍女真的是您的从者?”
天蓝色童孔微微收缩,维尔托克的眼神变得深邃,语气怅然地说道:“应该算是我的从者吧……”他不愿意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似乎害怕后面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自己,稍微停顿,转而说道:“丽娜说我来自卡温镇应该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消息?”
麦克斯心里一惊,接口说道:“她……估计您会苏醒,想让您回卡温镇寻找线索?维尔,哦不,维尔托克大人,您难道真想去卡温镇?”
麦克斯对维尔托克用上了敬称,哈克不禁咧嘴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哈哈,你总算知道该怎么称呼大人,你以前天天喊大人的名字,我都想揍你。”
暗行猎手讪笑道:“维尔托克大人,您如果不嫌弃我是个没用的残废,我也想当大人的从者。”
从者,有地位的仆从。高地名门的贵族子嗣才有资格招募自己的从者。麦克斯承认维尔托克出身名门,提出效忠的请求再得到允许,便可以确定双方的主从关系。本质上,他仍然是维尔托克的追随者,和以前相比其实没什么变化,仅仅是形式上的差别。
麦克斯突然正儿八经地提出效忠请求,或许有他自己的想法。维尔托克并不在意,点头说道:“你们也知道,我看在莎拉大婶和巴托姆老板的情面上,不拒绝冒险者之家的人追随我。”
听到维尔托克这样说,麦克斯隐隐不安的心情总算变得踏实,他呼了一口气,认真劝戒道:“大人,我建议您千万不要着急去卡温镇。”
“以您现在的本领,围攻我们的集骨者团伙拿您都毫无办法。它们又凭什么夺走这两把瑟银精金剑?甚至杀害您的持剑侍女?”麦克斯抛出两个问题,冷静地分析道:“不管它们是攻击了您的持剑侍女,还是捡到持剑侍女的佩剑,都意味着您已经落难了。我们还不清楚您为什么会落难,又为什么失去记忆。如果是有人谋害您,那他们的实力会非常可怕……我们现在去卡温镇寻找线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维尔托克略微思索片刻,颔首道:“嗯,现在想起来,围攻我们的集骨者应该是捡到了持剑侍女的佩剑,否则它们的团伙规模不可能保持完整……哦,我明白了,它们是两个兽人团伙合并之后的样子。前一个团伙攻击持剑侍女和丽娜她们,损失惨重,被后一个团伙吞并。持剑侍女的佩剑就落在它们的手上。”
麦克斯接口说道:“大人,其实想调查您的身份并不难。丽娜、白号角冒险团是一条线索;卡温镇是一条线索;包括这两把佩剑上的徽记也是线索……我们还可以调查一下勾结兽人集骨者的势力。您的出身一定显赫,和高地名门脱不开关系。所有的这些线索都可以调查……难的是,我们的调查必须保持隐秘,绝对不能惊动谋害您的敌人。”
维尔托克皱了下眉毛,问道:“麦克斯,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麦克斯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没想到具体的办法,但我知道大人需要一群值得信任的手下。我的意见是,激流城和卡温镇都不能去,至少现在不合适。我们应当先找到附近的联盟定居点,再想办法回落叶城,重新召集冒险者之家的人手。他们主要是博朗镇的混血儿,被冒险者之家抚养长大,您可以信任他们。但他们流落在外的时间太长就不好说,人心总是善变,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维尔托克认为暗行猎手的看法有道理,哈克却突然大叫道:“坏了!利森他们跑掉了!”
“我知道,他们怕我杀人灭口……真是莫名其妙。他们跑就跑吧。”维尔托克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不是,利森他们知道您现在的容貌,还知道您的眼睛会变色,能把风抓在手上......他们向旁人出卖大人的秘密,会坏事的。”哈克急切地说道。
麦克斯沉默片刻,神情晦暗地说道:“他们还认得我和哈克……按理说,我们确实应该将他们灭口。可他们走的时候,留我一条命,也是希望我们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唉,还是请大人拿主意吧……”
“你湖涂了!利森出卖我们的秘密,我们都会死,还连累冒险者之家的小伙子们,连累维尔托克大人!”哈克怒气冲冲地对麦克斯吼道:“利森他们往什么方向跑了?我去追他们!”
维尔托克摆了摆手,道:“不,他们没害我,我不想杀他们灭口。”
哈克一转脸就点头哈腰地堆起笑容:“大人,您真是仁慈。”
他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语气姿态都非常诚恳。麦克斯看得心头火起,很想一拳打在哈克的大脸上。同时,他也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该学学哈克,才称得上是高地贵族的从者?
维尔托克打量了哈克和麦克斯的五官,说道:“容貌可以改,声音也可以变……只要我手里有材料,我也可以帮你们改换容貌。”他清亮悦耳的声线陡然深沉,富有磁性,带着一点沙哑,全然变成另一个人的声音。
哈克和麦克斯面露惊讶,他们知道科尔医师向维尔托克传授变音的小技巧,却没见到维尔托克练习,他突然之间就掌握了。
维尔托克在梦境竞技场花了点时间,学会了变音技巧。他还能模彷老人、孩童、女性的声音,甚至动物的叫声也可以惟妙惟肖,只不过受到音域的限制,有些变音并不能完美呈现,否则还真能模彷兽人的语言。
哈克还想再吹捧维尔托克几句,躺在地上的凯蒂开始扭动身体,被堵住的嘴巴发出“喔、喔”的叫声。
“你没给她们喂食喂水?”维尔托克拍了拍凯蒂的脸蛋,随手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想让她放松一下。
谁也没想到,凯蒂蹭地跳起来,急匆匆地解开自己的裤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小解。
麦克斯和哈克都尴尬地扭过头,不管凯蒂和安妮现在变成了白痴,她们毕竟是半精灵女性,还是有地位的学院派职业者。
两个老家伙习惯性地回避凯蒂的不堪。维尔托克却好奇地观察凯蒂的行为,直到她重新拎起裤子,可怜兮兮缩成一团,维尔托克才点头说道:“嗯,知道解手要先脱裤子,仍然保留文明智慧种的生活习惯。她们还有救!”
“.…..”
麦克斯无语。
哈克不知所谓。
“给她们吃点东西,喝点水。哈克,再找个地方帮她们洗洗……她们太脏了。”维尔托克顺手解开安妮的绳索,对哈克吩咐道。
麦克斯咳嗽一声,委婉地提醒道:“大人,这种事情,您还是亲自做比较合适。”
“为什么?”
维尔托克和哈克异口同声地问道。
麦克斯突然觉得在一些人情是非的问题上,自己应该更直白的告诉维尔托克。
“大人,安妮和凯蒂都是年轻貌美,又有潜力的女性职业者。您救治她们是作为您的私宠,还是单纯地治好她们,还她们自由。我和哈克都不适合插手一些涉及隐私的事情,这会让她们以后感到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