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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闻声一顿,转过脸来看了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我,面色一喜,把手里的工兵铲一撂,“没事儿?”
我看着他那惊喜万分的老脸叹了口气,“我还没那么金贵。”
这才刚想转过头去跟黑子道声谢,右手边儿的水洞里突然穿来一阵水声,偏头一看,书生和二大爷相继出水。
这两个人看着场间乱作一团的景象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书生先开口,“老六老七上来没?”
他俩上来了,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身上虽然还伴有阵痛,但是心情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抢先开口应声儿,“七大爷上来了。”
书生环顾一圈儿:“那他人呢?老六没跟他一起?”
我顿了顿,“没有,就他一个人。而且,像是中了咒了,这会儿已经跑远了,三大爷去追了。”
听到这话,书生的反应倒是与我设想的有所不同,我原本以为他会吃惊,但是他却只是挑了挑眉。我才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开口问道:“碰着啥了?”
书生从兜里摸了包骆驼出来,但是已经被水泡得发散,根本不能抽了,索性向大和尚讨了一根儿,点着了深吸一口,这才缓缓开口,“洞里面浮出来很多棺材,看模样儿应该有年头儿了,开盖儿没开盖儿的都有,我和老二其中一个里找到了老六老七的包儿。”
我听得一惊,回头望了望大和尚,可后者也是一脸的惊诧,明显是也不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儿。
大和尚:“有没有看到搁哪儿浮上来的?”
书生摇摇头,“我跟老二推了一个棺材换气,来来回回找了一通,没找到。”
大和尚嘶了一声,“那就奇了怪了,不记得这洞里有棺材啊?!”
我犹豫了一下,“你当年也就来过一回,这次我们走得又匆忙,许是摆放的比较隐蔽,两次都没留意到也说不定。”
大和尚点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二大爷走到我身旁,就我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是个人也看出来是受了伤,上下细细打量了几眼,应该也是猜出来我是骨头出了问题,上手在我身上大概的摸了几下,终于在我尾椎骨的地方停了下来。
“谁给正的骨?”
我:“黑子。”
二大爷看了看被大和尚威逼且惊魂未定的黑子,道:“扳歪了。”
说完,也不等有人回应,两根手指一扣,拉着我的尾椎骨猛然一晃。
“嘣嘣”
尾椎骨是脊椎的最后一节,最靠近屁股,二大爷的动作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疼,然后就是肛门有些松动,我当即就是一个机灵,菊花一紧,生怕自己给漏出来,整出个大便失禁的笑话。
而后大和尚简要的和书生二大爷两人说了一下之前的情况,两个人听后皆是愁眉不展,望着洞口地面上横躺的那一小节指头面色严峻,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想,六大爷,是不是被七大爷吃了。
就算不是吃,也不外乎自相残杀之类。
大家的心都凉了半截儿。
最后还是烧着烟儿的大和尚打破了僵局。
“老三那断头刀哪来的?”
书生吐了口烟,“祖传的。”
大和尚明显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神情微僵,“他家祖上是剁人头的?!”
书生点点头。
大和尚沉寂无声。
黑子凑过来问我,“四哥,什么是剁人头的?”
我跟他说,就是刽子手,断头刀,估计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要真是祖传的断头刀,那估计少说也有几百条人命的因果,怪不得中了咒的张老七那么怕它。
不是因为它和佛道法宝一样天生克他,而是因为它实在是邪的离谱,比自己还邪。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光头手里的那把刀,因为一开始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把老旧的,所以没有多加留意,所以能回想起来的细节也很有限。只是模糊的记得在刀身上有着两条并行的放血槽,因为刀身厚实,放血槽也很深,原本我总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在古代,刽子手属于下九流的行业,号称小阴门。做这行的,收入是高,可是极损阴德,杀的人越多,损得越厉害。而致使他们损阴德的,无外乎就是那些死于行刑刀下的亡魂,对那些亡魂来说,那把刀,是噩梦,对于刽子手来说,也差不多。
没有人愿意去接触不详的东西,就连靠它吃饭的人也是。
古往今来,各朝各代的刽子手不计其数,手段有高低,地位有高低,寻求心理安慰的方式也各有不同,唯独有一种,没有人不用。
那就是,绝不磨刀。
行刑刀是看人头的家伙事儿,砍的人多了,积攒的业障也就多了,且不说磨刀匠不愿意磨,就是刽子手也不愿意。因为他们觉得,行刑刀是凶器,磨刀,自己就成了帮凶,为了挣钱,损阴德不可避免,可是他们却不愿意再将刀上的业障牵扯到自己身上,不愿受那无妄之灾。
所以,行刑刀一般都是很钝的,电视剧里出现的那些手起刀落,人头分家的情况很少出现,一般都是一刀之后,继续狂补刀,甚至十几刀都没砍掉,把人活活疼死都是常有的事儿,这个时候,放血槽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人的颈部有大量血管,还有主动脉,一旦被切开,那瞬间喷涌的血量,是骇人听闻的。
没有放血槽,血会直接从裂口处四向狂飙,就算是在刑场,这一幕也是有心理准备的看官们接受不了的。
所以,行刑刀的放血槽一般都很深,这么一来,就有足够的空间导出大量的鲜血。
这就和光头那把不谋而合了。
关键他还往刀上喷了口酒,也就是那一口酒,让原本平平无奇的刀,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一点大家肯定都不会陌生,影视剧里常常出现,刽子手在行刑前,都会大口灌酒,而后喷洒于刀身之上,那个时候,行里管这叫,祭刀。
酒沁刀身,刀喋血。奉诏天命,取魂灵。
一是告诉将去之魂,自己这是奉天命,尽人事,二是告诉手中刀,又该麻烦您了。
思维到这儿就停住了,光头手里的那把就是行刑刀无疑,只不过按照大和尚的叫法是断头刀而已。
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古代的刽子手几乎都是早逝,少有子嗣留下,可这光头的家里居然能将凶刀流世,而且一直延续香火到现在,简直匪夷所思。
二大爷就盘腿坐在我身旁,安静的嚼着干粮,在我头脑风暴的这一会儿,他已经去看过江染,似乎是要比我好上不少,没怎么折腾,就走了回来。
书生这会儿根本吃不下东西,正和大和尚小声说着什么,我侧耳细听了一番,模糊的听见几句,大意就是老七还有没有救,老六到现在没踪迹,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之类。
不管他怎么问,大和尚都是一个反应,摇头。
到了半夜,江染醒了,因为没有伤到骨头,又休息了这么久,身体上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守在我边儿上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就再次睡下了。
睡得迷糊的时候,我仿佛感觉有人从我枕边经过,但是因为神志不清,根本分不清梦境现实,想着周围还有这么多人,有事儿他们会料理,甚至搞不好只是哪位伙计起来撒尿,给自己找了一万个不睁眼看看的理由之后,终于心安理得的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色泛青,我这一夜睡得很乏,醒过来之后浑身疲累,倒是痛感已经降低了不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王修谨正伏在江边儿上用冷水抹脸。
“三大爷回来没?”
王修谨扯着袖管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没有。”
大和尚叼着半截烟,目光游离在江面儿上,半晌才开口:“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我:“那六大爷”
大和尚摆摆手,示意我莫要多说,“先管活的要紧。”
按理说,这一夜都过去了,六大爷要是还活着,早该上来了,怕是真的像我们想得那般,撂挑子了。
简单的往胃里塞了点儿东西,稍加整顿,大家伙儿各自背包儿上路。
经过一夜的修整,我已经可以勉强行走,黑子上了大和尚的药,这会儿也好了不少,临走还换了回药,我瞅见那些伤口已经由灰转红,结起了一层血痂。
为了防止伤口撕裂,大家伙儿还是没有任他逞强,给摁到了王修谨的背上。
贴着山壁行走,脚下的实地相当有限,所以一字长蛇阵挪动的不快,花了足足一刻钟,这才算是绕开了江岸。
原本我以为我们这就算是在山脚了,已经到了平地,只需继续向前就罢。可没想到,我们的目的地居然是一片洼地,这洼地的中央,就是独龙族驻地。
所以,我们还得往下走,坡还不短,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怎么也得有一个多小时的下坡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