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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喉咙,沈易言回身准备离开。
背对着女子,沈易言淡言道,“这不是我的错,如果今天我没经过,你也就不会恨我。”
“可是你确实看到了!”女子的哭声更彻底了。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沈易言说罢便继续朝前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只是因为心里有点小小的排斥,想要用言语来洗去那微不足道的罪恶感。
走在路上,沈易言脑海中不断的回放那女子被的情景和刚刚她痛哭时的情景,还有那耀光之下她绝望的眼神。
到底是谁的错?
是那两个男人的错还是自己的错?
或者是那女子的错。
反正我没错。
沈易言内心挣扎着,脚步加快,尽量不让自己想这些,但越刻意制止这些画面,就越清晰。又转移注意力,做着无聊的事来压制,将衣服的拉链拉开,再拉上,将衣帽戴在头上,调整角度,再卸下,又伸出手指揪着倒刺,突然一阵疼痛感急窜心头,那倒刺被扯出一道很长的伤口,血液映红了手指。
止步,回头,望向那女子刚刚所留的位置,却已消失不见。
彷徨的望向那里,心中纷然杂陈。
不禁回身朝前跑去。
道路上的车少之又少,街边的行人几乎不见,路口的红绿灯安静的变换自己的颜色,不时会有流浪狗走过这寂冷的黑夜,此刻的陌都,显得格外孤伤。而人们,却不然,他们都在享受这华丽的节日,为何要惆怅窗外的世界?那些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何必去管,又与我们何干?
发生了就发生了,没什么如果,如果仅仅是一个安慰自己与他人的设想词,相之比较,并没什么意义。
沈易言疯跑到街道尽头的岔路口,托着膝盖喘着息,四周望去,都没能见到那女子的身影。苦笑一声,嗤笑自己的所为,转身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
为什么当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悔恨自己的所为?
真是个可恨的人!
沈易言埋怨着自己。待走到那小巷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女子坐在一旁的石阶处,托着脑袋望着漆黑的夜空。沈易言缓步走到女子面前,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自己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抚了抚眼角,正要说话的时候,女子突然平和的说——
“滚开。”
“呃……”沈易言抬了抬手,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吞吐半天,“……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滚开!”女子提高声调。
“对不起……对不起。”沈易言蹲坐在女子的身边。
“滚开!听到了没有!”那女子似是疯了,一把推倒沈易言,愤怒的拍打着,而随之而来的哭声,撕裂了整片夜空,“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沈易言望着她已被泪水占据的双眸,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漫漫长夜,漫漫长夜,今夜的夜晚格外的漫长,而漫乱的心情何时才能像天边的乌云般四处漫散,丢失掉那些琐碎,漫灭掉其中的伤痛。
可能就是慢一步吧,才会酿成这样的结果。
也许是哭累了,女子头靠着沈易言的肩膀,轻闭上双眼,似是不愿让自己看到这个城市。
“我送你回家吧。”沈易言哽了哽喉咙,“这么晚了,你父母一定很担心吧。”
女子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向前走去。
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或许是因为根本就不熟吧。到达地点的时候,是一所公寓。站在单元楼门口,沈易言朝女子摆了摆手,“上去吧,别想太多。”说罢,沈易言便准备转身离开,而忽然女子叫住了沈易言,“这么晚了你去哪?”
沈易言回头扬起笑容,“回家啊。”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女子站在楼门口的台阶处,与沈易言相隔五六米。
“没我没有。”沈易言摆了摆手强装笑脸。
“进来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女子哽了哽喉咙说道。
“不用了。”沈易言的笑容有些难堪。
“我叫你进来!”女子像是命令般,而沈易言抓了抓头,缓步走了过去。
跟在女子的身后,女子说,“在除夕这样一个晚上还出来闲逛,不是分手了就是闲的慌,要不就是没路费回家,你是哪种情况?”女子顿了顿,回头望向正在上楼梯的沈易言。
沈易言憨笑两声,没有言语。
上到顶楼,女子开了门,沈易言走了进去,看到家里非常的单调,家里仅仅只是刷了遍白色的墙漆,地板纸被磨损了许多,一张小小的矮脚茶几摆放在客厅的左侧,电视机也放在地上,客厅的一半被泡沫地垫覆盖。
“坐会儿吧,我去洗个澡。”女子说罢,便走进了卫生间。
沈易言拘谨的站了会儿,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壁表,此时已九点多了,缓身坐在泡沫坐垫上,托着脑袋发着呆。忽然女子喊说,“看会儿电视吧你。”沈易言应了一声,随即打开了电视,电视中播放着春晚,也就没再换频道。
也许是因为刚认识,也许是那抹愧疚还未消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发出声响,连电视机的声音都觉得大,不禁将音量调到最低,低到被淋浴的水声所湮没,不得已再小心挪动身子,靠的电视很近很近。
当再次抬头望向墙上壁表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卫生间的水声好像早就停止,迟迟不见女子出来。思酌踌躇,貌似鼓起很大勇气,“呃……不早了,我先,我先回去了。”说罢,沈易言便起身准备出去。忽然卫生间门开了,女子只穿了一件浴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双眼通红疲惫,望着站在门口的沈易言,“再坐会儿吧,过了十二点再回,我一个人,没人陪。”
沈易言看着女子,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双眸,自己的心好似被人强行揪了一把,内心的愧疚之情越发深重。抬头又望了望壁表,现在这个点回去,可能还会被训斥,这样想着,沈易言也就点头默认了。
女子坐在地垫上,将电视音量调高,回头看到还站在门口的沈易言,沉下眼皮,无奈的说,“坐啊,站着不累吗?”沈易言听到应了一声,随即拘谨的坐下,坐在女子后方的位置。
“这儿就我一人住,房子也是租的,也没什么人来。”女子边说边擦着头发,“本来房东在这放了个沙发,后来又给拿走了,我也没多余的钱买。”女子以为沈易言没听她说话,回头看了看,沈易言抬眼也看了看女子,随后女子回过头,换了个话题问说,“你多大了?”
“呃……过了今晚十九。”沈易言低声回答说。
女子忽然笑了笑,“还挺幽默。”
“啊,嗯。”沈易言点了点头。
“有女朋友吗?”
“……没”
“噢,那肯定有喜欢的人吧。”
沈易言不觉垂下头,一抹红晕映在了脸颊处,这一幕把女子逗笑了,随即忽然凝眉仇目说,“你知道今晚那两个人是谁吗?”
沈易言忽然沉着住脸,好像是刚结疤的伤口又被撕扯开,女子背对着沈易言,继续说,“站在边上的是我男朋友,而强奸我的……是他的朋友……”
话音刚落,沈易言怔怔的望着女子,虽看不到女子现在的面容,但望着这个背影,却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怆,而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
“哈,搞笑吧。”女子苦笑一声。
沈易言微皱起眉头,“为什么?”
“为什么?”女子回过头,此时净白的脸颊已满是泪痕,即使刻意的控制啜泣的情绪,可咬着的双唇还是挣脱开,哽咽的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忽然听到从窗外传来一阵钟声,咚咚的声响回绕在耳边,告诫着人们,新的一年已经到来。而沈易言和女子也不觉的朝窗外望去。女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勉强扬起笑脸说,“那个报社的大钟表要是在平时这样响钟,肯定会遭人投诉的。”
虽然沈易言极力想张开笑容来陪伴她的笑容,但当回头看着女子伤凉的侧脸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忽然女子起了身,朝卧室走去,声音突然变得冷漠,“十二点了,你走吧。”
沈易言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直到听到闭门声,女子才走进了卧室。
小区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寂冷的黑夜将月光埋没的几乎不见,寒风凛冽,吹在身上让人忍受不了。沈易言蹲在女子小区的门口处,双臂卧在胸前,此时的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反正是不想回家。
其实回家并不是怕父亲的毒打,而是不想看到因为赵月袒护自己而和父亲发生争执。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如若没拿父亲的钱,倒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风仍旧狂妄的袭击每一个角落,身旁的路灯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不忍悲恸,忽暗忽明。朝灯杆处靠了靠,让光亮完全照映着自己,彷徨的以为那些光是温和的,能给自己带来曦暖。
寒冷的冬天时常会让人漾起一股莫名的忧伤,冰寂的的空气揉入鼻息间,彻凉所有的毛孔,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喂!——”
听到喊声,沈易言不禁回头望去,看到楼房那亮着的窗,有处黑影,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庞,却能够感知,是那个女子。
“你不回家还在这儿干嘛!”
“这就回家!”沈易言掩饰自己的尴尬,扬了扬手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小区外的围墙渐渐遮挡住沈易言的身影,故意靠着墙走,好让女子看不到自己,以为自己已经走了。
步伐渐渐缓慢,在小区外小巷的岔口处止步,外旁便是街道,而岔口的风显得愈发强大,不停歇的冲击着自己,貌似有无尽的动力,带来的风沙突然撞进了眼睛里,揉了揉双眼,向回又走了几步,这时感觉风才休止。
张开疼痛的眼眸,兀的看到女子竟在小区口处望着自己。
徜徉的身影裹着一件白色的毯子,在闪烁枯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美。风吹动着她的秀发,宛若是落入凡间的精灵,一尘不染,但她的背后,却是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冗长巷尾。而她的光亮,融进他记忆的史书中,似乎在最美的那一页,留下难忘的笔记。
那一刻,他恍惚间觉得,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Anima。(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