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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一桩又一桩的枯木,挑开一片又一片的枯枝腐叶,惊动成群的蜥蜴和不知名的昆虫,三个半小时的小心翼翼,张小鱼终于走出了弥天盖地的莽林,站在齐腰的灌木丛里,仰望苍穹那颗启明星,那是生的希望,
一条半米宽的泥土小路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张小鱼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当他切切实实的躺在泥土路面后,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十分钟后,吴凤娇也来到了泥土小路上,这条小路从哪里来,它要到哪里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活下来了。
吴凤娇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剩三分之一的电量,依然没有信号,她站起来四处环顾后指着不远处的的一个方向说:
“那里有烟,应该有人家”
张小鱼半信半疑的站起来,在吴凤娇的搀扶下,沿着泥土小路下山去了。
没多久,燕子也来到了泥土小路上,她回头看了看那片有地雷的密林,又看了看快要黑了的天,绝望的对着密林大喊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燕子放弃了眼镜男,看着张小鱼和吴凤娇远处的背影,除了恨还有些怕,她怕被他们两人伤害,现在的她手无寸铁,只是一个弱女子。
夜幕下的森林透露着恐怖的气息,那有炊烟的地方看着不远,走路却需要一个小时,张小鱼和吴凤娇二人沿着小路痕迹来到了正在做晚饭的人家。
那是不大不小的一间木屋,使用竹子和木头建起来的,竹木屋隔壁是用木头围成了两个栅栏,通过栅栏里的叫声可以知道有一群猪和一群鸡。
主人家是个黑瘦的女人,她正在用晒干的芭蕉叶卷着一点烟丝,手工制成一支青烟,她拿着青烟,看着陌生的两个人,就像看着外来的物种,好在吴凤娇会说她们的语言,通过交流,又看了看虚弱的张小鱼,主人家收留了这两个落难的人。
吴凤娇告诉张小鱼,他们被一家克木族的人家收留,她家有十只小黑猪,二十多只鸡,还有一头水牛,妥妥的山里大户。
克木族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神秘族群,他们走过的那条小路就是克木族上山打猎踩出来的,森林里本来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出现了小路痕迹。
没有通电的木屋里很黑,木材的火焰在木屋内映衬出几道人影,人影在烟中晃动,好像是飘动的鬼魅。主人家有个十岁的女儿,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已经落难却依旧光艳的吴凤娇,时不时地笑一笑。
小女孩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一根茄子,那是刚从门外几米处的菜地里现摘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茄子直接放在了燃烧正旺的炭火里。
这是一道碳火烤茄子,与烧烤摊相比它显得简单很多,等到茄子变软,表皮变黑,小女孩将茄子放进一个木制的大碗里,然后用一根木棒捣烂,就像是在捣药,放进几滴油,放上一丢丢盐,放进几个小米辣,这道“美味”就做好了。
小女孩用从外面摘了一片大绿叶,把两团糯米饭放在叶子上,全都摆放在两位客人面前,现在这就是人间美味。
听着木屋外昆虫的叫声,吃着原汁原味的食物,感受克木族山民真诚的善意,仿佛一对情侣融入大自然,体验原始的乐趣和享受。
吃完饭后,主人家拿出一把小刀走到张小鱼面前,吓得张小鱼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吴凤娇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说:
“阿姨要给你取子弹,看把你吓得”
阿姨手中的是一把细长的脏兮兮的柳叶形阉猪刀,家里养殖了十多头黑猪,是她半辈子的心血,那些小猪仔都是她亲手阉割的,如今这把阉猪刀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克木族阿姨将阉猪刀放在火焰中,嘴里咬着点燃的手工青烟,她毫不怜惜的抬起张小鱼的胳膊,解开布条,那里血迹已经干了,子弹还在皮肤下,红肿凸起的部位很明显。
木克族阿姨又拿来一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的是老挝白酒,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酒精,很节约的用干净的布擦洗了张小鱼的伤口处,接着又将那把阉猪刀进行擦拭,最后这把阉猪刀划开了张小鱼的胳膊。
“信鸟你滴邪啊,妈妈啊...”
张小鱼咬着牙不敢大声喊,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了家乡话,眼角也流出几滴泪。
吴凤娇和主人家的小女孩都忍不住的捂着嘴笑,张小鱼现在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和那些被去势的小猪仔一模一样。
一颗子弹头被阿姨用力的掏了出来,然后直接把酒倒在伤口的位置,张小鱼忍不住的“啊”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想要收回胳膊,却被阿姨拽了回来。
最后一步,阿姨用一根给小猪仔缝下体的三角针,在张小鱼的胳膊上缝了两针。
这场取子弹的手术花了二十分钟,张小鱼却觉得有一个小时,克木族阿姨结束后用方言告诉吴凤娇:
“人比猪麻烦,有的猪仔阉割后都不用缝针”
把猪和张小鱼放在一起作比较,吴凤娇笑的合不拢嘴,这笑声赶走了一天的惊恐与压抑,她把这话告诉张小鱼,张小鱼只是呆呆地看着火焰。
阿姨告诉他们,这里属于蓬洪县一个偏远的山林区,只有六户克木族人家在山上住着,到蓬洪县大概有二十公里,需要将近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这里没有电,没有娱乐,两三个月赶着牛车去一趟蓬洪县,到农贸市场卖几只鸡或者一头猪,换钱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张小鱼提出让吴凤娇高价买下她的猪和鸡,感谢她的救命之恩,阿姨却直接拒绝,还反问他们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思维去判定别人的想法?
深山里居住的克木族人没有受过教育,生活可以用原始二字形容,虽然他们养了很多的牛猪鸡羊,他们却舍不得吃,日子过的很简单,可很满足。
经过这次森林逃亡,张小鱼开始反思,北上广深,高楼林立,房子再大,睡觉的地方不过两米宽,人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多年后,张小鱼依然记得那个场景:
神秘的深山中,一个克木族小女孩用野菜喂鸡,她看着埋头啄食的鸡点数,与张小鱼对视的一眼,露出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