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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容光的神色更加阴沉,转而望向远处的悬崖,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天,我们倾族之力,精心选出近百个青壮小伙,傍晚上山,并趁着夜色在半山腰挖了个一丈方圆的大陷阱……”
“不对吧?老伯。”龙中堂心中一动,打断容光,疑惑问道:“你们挖陷阱的时候,不担心土蝼突然到来吗?”
“当初议定,若顺利挖成陷阱最好,若陷阱不成便遭遇土蝼,就一拥而上,和它拼一把。”容光不紧不慢道:“好在祖宗保佑,我们不仅顺利挖好陷阱,甚至还在陷阱周围的树丛中隐藏了两天两夜,却连土蝼的半丝踪迹也没有见着。如此尴尬之局,不禁让我们又气又恨又着急,甚至还有几分期待、惊讶和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姬灵不以为然道:“它可能溜达到别的山头去了。”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猜想的。”容光道:“可是,我们携带的食物已经全部吃完,难以为继。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跟着柱首踏上归程。”
“幸亏土蝼没来,”姬灵不无后怕道:“不然,纵然它落进陷阱,只怕你们几十个人也不是它的对手,你也就不会站在这里给我们讲故事了。”
“不对呀!”姬灵话音刚落,黄帝惊疑问道:“那个时候,你们还能顺利下山吗?”
“当然不能了。只是我们身在其中,当时并不知情而已。”容光喟然道:“而且,柱首伯伯既英明又谨慎,在上山之初,行不多远便扒下一块树皮,以作记号。”
“呀!”姬灵忍不住笑道:“这方法比我强多了。”
闻听此言,容光和黄帝不由同时看向姬灵,似乎等待姬灵的进一步解释。
姬灵顿感羞涩,轻笑道:“我上山的时候,也做了记号,可后来却找不到了。”
“她做那记号……”龙中堂顿时想起那个乌龟形状的落叶坑,不由莞尔笑道:“她用脚丫子,在落叶上蹚出几条痕迹,风一刮,啥都看不见了。”
黄帝不由哑然失笑,不无揶揄道:“下回再做记号,要像老伯学习,找个显而易见而又结实牢固之所。”
“哪有那么容易?”容光淡淡道:“即便我们做的记号显而易见,结实牢固,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还是没能顺利下山……”
“下山?啊!我想起来了。”龙中堂突然一声惊呼,打断容光,惊喜道:“咱们被怪兽吓懵了吧?老伯,只要顺着山势往下走,不管东西南北,总会走到山脚下的吧?”
“对呀!”姬灵更是满怀惊喜,两手使劲一拍,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瞬间笑成一弯新月,连声夸赞道:“敖继,你真聪明,昨天怎么没想起来呢?”
“现在想起来,也不算太晚。”容光依旧平静沉稳,不冷不热道:“当时,柱首也是这样认为的。”
黄帝一直专注地听着,闻听容光此言,情知容光他们顺着山势往下走也没能成功,大为不解,惊讶问道:“顺着山势向下走,和迎着山势向上走,怎能察觉不出来呢?”
“不知道。”容光摇了摇头,道:“我们明明顺着山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可走来走去,终于走出树林尽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这座补天石了。而且,补天石顶上,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山羊,正安安静静地趴在山丘顶上晒太阳呢……唉!”
说到这里,容光微微一顿,旋又轻轻地长叹一声,向着补天石缓缓走了几步,又头也不回地淡淡问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再讲,也该猜出结果了吧?”
黄帝三人几乎同时心中一震,面面相觑中,六只眼睛里不仅瞬间盈满悲伤,三颗心房中也深深体会到容光的哀痛,更体谅到容光委实不愿再揭开这个令人痛彻心扉的伤疤。
一时间,他们三个沉寂片刻,又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互相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随着容光走向补天石。
可是,他们缄默不语地跟着容光缓缓前行几步,姬灵忽然心中一动,倏然停下脚步,惊讶道:“还是不对,老伯?”
容光并未应声,好像置若未闻似的,一声不吭,缓缓前行。
姬灵闹个没趣,撅着小嘴左右一看,却见黄帝和龙中堂也好像没有听见似的默默前行,说话间,已经把她落在两步开外。
她急忙紧走两步,追至两人身后,却依然心有不甘,一把扯住龙中堂,小声问道:“敖继,老伯讲的有些不对,你没有听出来吗?”
其实,龙中堂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出姬灵的话中之意,甚至,他心中也正暗自疑惑——容光既然和族人一块见到土蝼,他们也肯定不是土蝼的对手,而且又处在无路可逃的诡异山林中,他们是怎么逃脱的呢?
可是,既然容光不想再提及此事,而且这件事似乎与破解眼下迷局也关系不大,又何必喋喋不休地再三追问呢?
于是,龙中堂冲着姬灵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劝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追根问底呢?”
“哎呀,你真笨呐!”姬灵不满地嗔怪一声,道:“你不好好想想?老伯已经见过土蝼,而且还是在这里见到的,那他应该……应该……”
话说一半,姬灵忽然觉得这种不吉利的话似乎不好出口,迟疑两声,正琢磨着如何委婉表达,却听容光淡淡应道:“应该死了才对。”
如此一来,姬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老伯,您好好地站在这里呢,当然不会死了。可是……”
“灵儿,以后的事,巧倕对我讲过一些。”黄帝轻声打断姬灵,道:“危难之中,前任柱首把老伯他们几个最年轻的孩子抛下悬崖,侥幸逃生。”
“时至今日,已经四十五年了。”容光凄然道:“四十五年来,每当夜深难眠,柱首伯伯的怒吼,总在我耳边萦绕——快跳,快跳,走一个是一个,走一个是一个……其实,他才是最应该跳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