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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中堂被这突如其来之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看向姜榆罔。
姜榆罔也正关注着事情进展,眼见龙中堂投来询问的目光,微微笑道:“既是令尊在此,那还迟疑什么?”
敖喜甚是机灵,急忙冲着姜榆罔和姜丽邛拱手施礼:“多谢两位恩人仗义相助,把少爷平安送回。等见到老爷,必定重谢,两位恩人先请。”
姜榆罔淡淡一笑:“头前带路。”
“是。”
敖喜应声前行,心中却稍稍不满地暗自嘀咕——这家伙好生倨傲,不知是何来头?等见过老爷和大王,看我不整治你一番。
敖悦与敖喜并肩在前带路,好像看透敖喜心思似的,稍稍侧脸看了敖喜一眼,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而敖喜也冲着敖悦微微一笑,甚至还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尽管他们兄弟两个未发一言,可均已知道彼此心思——敖悦劝诫敖喜不得惹事生非,而敖喜却表示他只是想想,不会当真的。
他们哥俩喜笑自若,匆匆前行,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龙中堂、姜榆罔和姜丽邛三人却远没有他们两个这般轻松自在。
龙中堂想的是,这两人和敖继似乎朝夕相处十几年,居然没看出我是假冒,说明我和敖继绝对算得上真假难辨。可待会儿见到敖继的父亲,他老人家还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吗?
唉!他若能识破我的身份,倒也无关紧要,毕竟我一直否认敖继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因此从梦中惊醒,回到现实,倒还算得上因祸得福。
可是,万一敖继的父亲也不辨真伪,我该如何继续?诚实向他辩解?还是暂且假意周旋,等救出伯琴前辈再说?
一时间,他心潮起伏,不言不语,默默随行,而与他并肩而行的姜丽邛却似乎非常开心,一路上东瞅西望,甚至还不时地轻哼几声谁也听不懂的小曲小调。
与他们两个相比,姜榆罔看上去既没有满怀喜悦,也并未神色凝重,可他心中却暗自惊讶地想的更多。
他原本想去敖继家中落脚,觉得瑶儿和夸娥可能先到一步,已经身在敖家,甚至即便瑶儿和夸娥因各种原因而暂且未到,可凭借瑶儿的聪明和夸娥与敖家的交情,只要他们赶到九黎城,十有八九也会先去敖家落脚。
因此,他们先到敖家,既能安心等待瑶儿和夸娥的到来,还能让敖继的父亲敖正帮着打探消息,说不定还能借机试探一下敖正对当今格局的态度,甚至,若能劝说敖正支持他姜榆罔,必定大事可成。
但是,这个一举数得的打算,首先要有一个重要的前提——瞒着九黎之王姜尤。
可如今他们刚刚进城,迎头便遇上这两个家伙——虽然看起来这俩家伙对敖继关怀备至,毕恭毕敬,可此时此刻遇到他们,是碰巧?还是另有蹊跷?
据他们所言,敖正此时也正在家中,可前方正在打仗,他怎么不在姜尤身边出谋划策呢?是他们之间没有从前那般亲密无间?还是另有要事?
可是,就在他左思右想心乱如麻之际,忽听前面传来一声轻喝:“站住,干什么的?”
他瞬间清醒,顺声望去,只见他们已经来到一座高大的青石门楼前。
门楼高大威武,全部用厚重的长条方石建成,门洞上槛弯弯曲曲地刻着三个鲜红大字,尽管天已傍晚,光线昏暗,影影绰绰中却还能辨认清楚——九合宫。
两扇厚重的大门,漆黑如墨,大敞四开;数十枚青铜门钉,横平竖直,错落有致。
八个身着墨黑裋褐的彪形大汉,好像八根笔直的树桩似的,纹丝不动,分列左右。
他们每人手执一杆竖直而立的闪亮长矛,腰挎一柄细长弯刀,个个目不斜视,神色凝重,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眼见龙中堂等人脚步踏踏地来到近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观望,而站在最末端的两个士兵早已把长矛横在手中,把通向宫门的道路挡的严严实实,左边一人厉声喝道:“宫门禁地,休得乱闯!”
可此人话音刚落,敖喜已经从怀中掏出一枚四寸余长、两寸多宽的黑色令牌,高举过顶,微微一晃,递给左边之人,嘻嘻笑道:“几位老兄,我和兄弟刚从这儿出去,转眼回来,就不认识了?”
“少废话。”此人轻声呵斥,伸手接过令牌细细查验片刻,复又交回敖喜手中,顺势收回横矛,重新钉子似的竖在身边,冲着宫门一努嘴:“进去吧。”
顺利踏入宫门,几人顺着青石板路东拐西走,又经过三道大门查验,直到月亮爬上树梢,他们终于来到一座同样用青石砌成的巍峨宫殿前。
淡淡的月光,好像给黑黝黝的宫殿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洁白轻纱,看得龙中堂暗自嗟呀赞叹:自进城来,不管是城墙宫殿,还是制度礼仪,都远远胜过炎帝陛下的那座乡镇村落似的简陋京城。难道,姜尤所统治的九黎族,比神农族富庶那么多么?
“谁?站住。”
又是一声轻喝,打断他的沉思。
他急忙顺声望去,只见树影婆娑的殿门两边,四个持矛挎刀的侍卫齐刷刷扭头看来,可身体却依然宛如石像一般,个个笔直挺立,纹丝未动。
敖喜早已习以为常,急忙抢前一步递上令牌,朗声道:“奉大王旨令,带敖继觐见。”
一个侍卫接过令牌,借着月光看了两眼,还于敖喜,高声向门内通报:“启禀大王,敖继前来见驾。”
话音落处,便听门轴的转动声骤然响起,在沉寂的夜空中“吱吱呀呀”传出很远。
随着两扇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一束橘黄的灯光夺门而出,由线到面,由窄变宽,很快便把大殿门前照的一片明亮。
片刻之间,开门声戛然而止,两个身着轻纱窈窕修长的侍女袅袅娉娉来到门前,齐声宣召道:“大王有令,宣敖继进殿。”
“哼!好大的排场。”姜榆罔轻哼一声,面沉似水,不等两个侍女引路,跨步走进颠内,沉声应道:“黎王宣召敖继进殿,我姜榆罔却不请自来,还请黎王恕罪。哦,对了,姜某无知,不知该称您黎大王还是姜大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