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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支在路边，小伟和夏茂盛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两个人懵圈了。
小伟就不用说了，从来就没出过县城，而夏茂盛这边，北票也是个小城，虽然叫市，也不过是个稍大点的县城而已，两个彻彻底底的土包子，突然来到人潮人海之中，已经懵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夏茂盛抽着烟。扭头四下看着密密麻麻的行人和车辆说：“我脑袋都昏了，这咋这么多人？”
小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我也迷糊了，咱们是顺这条路进来的吧？这往哪走啊？四边都差不多啊。”他仰头看着头上巨大的广告牌，皱着眉头说：“这么大个牌牌怎么弄这么高的？不会倒吧？”
夏茂盛抬头看了一眼，鄙视的看了小伟一眼说：“吊车吊上去的，那是铁焊的，里面整个都是铁，老结实了。”
小伟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全是铁啊？那得多少铁啊？得卖不少钱吧？”
夏茂盛说：“这一片儿的广告牌子都给你你就发了，卖废铁也能卖个几万块出来。”
小伟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添，感叹道：“城里人真有钱哪，几万块钱就支在这放着。”
夏茂盛说：“你知道做一个这玩艺儿要多少钱不？政府得交钱，占地得交钱，再加上材料人工，没个十几万块钱根本立不起来。”
小伟低头看着夏茂盛，看得夏茂盛都有点毛了才说：“立一个十几万？那这一片不得，我算算，不得几百万啊？这么多呢。”
夏茂盛指了指远处说：“只有路边这种，还有楼顶那些才这么贵，那些牌子不算，没这么些钱。这算户外广告，工商土地税务啥的都管着呢。”
小伟问：“你咋知道？你懵我吧？你来过？”
夏茂盛说：“我姑是书记，我们那也有广告牌好吧？你们那边没有啊？”
小伟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政府有几块宣传画，那个不值钱，也没这么大。”
夏茂盛说：“这个都有灯，晚上全是亮的，隔老远就能看到。你知道在这上面做个广告要多少钱吗？就这一块，一年就是几十万，搞这个东西赚大钱的，那关系得老硬了才行。”
小伟扭头四下看了看，说：“那这啥衣播摸的，这得花多少钱哪？全是它的。”
夏茂盛哈哈笑起来，一下没蹲住坐倒在地上，说：“你个山炮，那是哎毕哎母，美国的大公司，人家老有钱了知道不？几百万在人家手里就像咱们拿着几块钱一样。这年头，高科技电脑啥的最赚钱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烟头弹飞，正了正衣服。
小伟也站起来，扔了烟头，问夏茂盛：“你咋知道这么多？”
夏茂盛说：“我姑带我去过不少地方呢，沪海我都去过，平时总听他们说就记住了呗。在说这些和咱也没关系，知道不知道有用？人家钱又不给你。买东西吧，找个人问问。”
“你俩嘎哈呢？”一个声音传过来，两个人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老头，手里拿着个小红旗冲两个人走过来。
走近了，老头打量着两个人说：“你俩嘎哈玩艺的？把车支这嘎哈？马路边不能停车不知道啊？赶紧走。”
小伟陪着笑脸说：“大爷，俺俩过来买点东西，结果这人太多了，懵了，不知道咋走了。”
老头看了小伟一眼，问：“买啥？”
小伟说：“俺要买录音机和磁带。”
老头左右看了看，拿手里的小红旗指了指说：“那栋楼，楼下就有停车场，别在马路边呆着，一会警察来了得罚款，五块钱呢。不知道就问，在这傻呆着有招啊？快去吧。”
两个人给老大爷道了谢，推着车子往那边走过去。
楼下果然有停车场，不过收费比文化宫那边贵了一倍，停一次二毛钱。
存了车，两个人打量着四周进了楼。
一进楼里，一股热浪迎面袭来，耳朵里嗡的一声，全是吵杂的人声，这才是真正的人声鼎沸啊。
空中全是各种广告画宣传彩页和招牌，一圈一圈的玻璃柜台，高大的货架上摆着各种没见过的商品，一眼看过去，满满的逼格，亮光闪闪。
人群在这里显得更加拥挤，每个柜台前面都围着里外三层的人，议论声讨价还价声介绍声询问声混在一起形成声浪冲击着所有人的耳鼓。
套着黄色马甲的搬动工推着两轮小板车，装着一箱一箱的货物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奔走，也有私人买东西的，大箱小箱提在手里扛在肩上，满头汗的随着人流移动。
小伟和夏茂盛也随着人流向前走着，很快就失去了方位感，已经找不到进来的路了。
电脑，音箱，镭射影碟机，照像机，录音机，软盘，光盘，磁带，游戏机，游戏卡盒，学习机，复读机，各种电子产品，让两个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睱接。
“这个多少钱？”小伟挤在一个柜台前面，指着里面摆的一台他熟悉的《衣播摸》问营业员。在小伟眼里，一台小电视摆在一个横着的盒子上面，盒子上有几个按钮还有两个横着的口子，很神秘的样子。
男营业员扭头看了小伟一眼，说：“三万八，进口新机，包修三年，带软件和游戏盘，来一台不？跟你说这是今年最先进的机型了，硬盘有50M呢，在这市场里绝对是最低价，要是买贵了你回来找我。”
小伟懵了，瞅了瞅夏茂盛说：“就这么个小电视要三万八？”
夏茂盛扭过脸去没吱声，那营业员乐了，说：“哥们，这是电脑，电脑懂不？IBM计算机，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不是电视。”
小伟仔细看了看那台电脑说：“这不就是个黑白电视吗？一模一样啊，你哄我？”
营业员满头黑线，没说话，冲小伟摆了摆手，转头干别的去了。边上围着的人都笑起来，一个中年男人对小伟说：“小伙没咋上学吧？这是美国进口计算机，咱们叫电脑，这个价确实不高了，以前一个20M的都要四万多五万呢，这个足足50M，是现在最大的硬盘了。”
小伟问：“硬盘是啥呀？装啥的？盘子在哪了？没看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