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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被眼前杀气弥天的明军惊呆了,这次曹文诏玩真的了,阵容强大的明军对鸦鹘关虎视眈眈,几十个方阵组成的兵团秩序井然的完成了攻城准备,擂鼓彻天响起,号角烁烁,气势逼仄的阿敏喘不上气来。
曹文诏骑着一匹白马立在军中,器宇轩昂的仰视鸦鹘关,这对他来说是十分熟悉的关隘,此关建在群山之间,东西两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峰峦叠嶂,甚是险要,唯此处山口是要道,可通南北,是辽东通往建州卫的主要通道,也是朝鲜入贡大明的必经之路。此关军事地位之重要,是扼守建州女真的要道,现在却成了他入辽东的障碍。
今此一战,势必惨烈。
大战一触既发,气氛异常紧张,关隘上的金兵们面对气势汹汹的明军,呼吸都变得困难。
没有穿盔甲的阿敏这才惶然意识到自己的颓落,丧失了对曹文诏的警惕,骇惊的对属下大呼道:“快!准备战斗!我的盔甲快拿来!”
清晨的朝霞还没有完全消散,明军们呼喊着阵阵有声的口号,士兵们已经将一排排的虎蹲炮摆在了关墙之前,数十个抛石机压满弦,重达百斤的石块虎视眈眈的瞄准了城墙,大型弩炮将长一丈有余的重箭对准了关墙,冲锋车、云梯也已准备就绪。这堪比冷兵器时代最华丽的攻城战了。
鸦鹘关内,金兵仓促的将抛石机拉了出来了,在瓮城之内排开,准备与关外的明军对抗。
角楼中,精锐的弓箭手准备就绪,关墙上与明军同样威力的床驽上弦装箭。二千多守军在紧张的进行着战备。
阿敏在部下的慌乱中穿上了盔甲,神色黯然倦怠,无不有着绝望悲观,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没有信心。
他望着明军井然有序的攻城利器逐渐完成准备,迅速的瞄了一眼自己的战备,发现是如此的凌乱不整,瓮城内的抛石机还没有调整炮位,
他悔恨自己轻敌了,愤而大骂的督促自己的部队,“快点,”
明军准备充分后,一点不给关内的金兵留有余地,前锋耿仲明直接下令攻城部队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准备仓促的金兵也放出了抛石机和床驽,他们本想在明军发起近攻前先发制人,奈何与明军几乎同步。
天空中,同时抛出的石弹在最高处相遇,所有的人们都昂起头,将目光停留在了这一瞬间,两军最后的的静默在稍纵即逝的时光打破了。抛石机抛出的石块在空中急速的向两方的阵营中下落。双方的床驽如雨般的穿插而过,刺破天空,飞啸而来……
耿仲明和阿敏的嗓门刚急呼出“防御”两个字,巨箭入阵,穿墙钉柱,无论多么精致的盾阵,在巨大的冲击力和穿透力下,都犹如薄纱一般,前锋明军顿时发出惨绝人寰的骇叫,紧接着,石弹从空中俯落。
石弹坠落的速度远比巨箭射速慢,明军们自然能看清轨迹,但这却没有反应的时间,坠落的石弹似流星坠落,落入军阵和明军攻城器械。
在最前排担当攻城的明军原本想在几轮炮石、床驽飞矢的饱和攻击下挫伤守关金兵后开展大规模的攻战,却不曾想到关内隐藏着的抛石机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由于过于集中,还没来的及散开躲避的明军被飞石巨箭击中,顿时一片哀嚎,被击中的没有痛苦的的粉身碎骨,异常惨绝,落入地上的也激起土石飞溅,伤到周围的士兵,护军的大型盾牌在巨箭面前犹如薄纱一般,轻而易举的被刺穿,穿透人体,死状甚惨,许多没有打过仗的新兵见到惨死的同伴,整个人都吓的懵了,口味轻淡的是翻肠倒胃,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同时,明军也损失了部分抛石机和云梯。
在关墙上的金兵虽然有厚厚的城墙保护,但明军的抛石机校准的是城墙,目的就是要轰塌城墙,所以石弹无一不重重的砸向墙体,守在上面的金兵们也是抱头躲在墙角,阿敏更是慌不迭失背靠墙体躲避,撞击墙体的巨大冲击力,能使他们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他们感觉整个墙体都在震动。
第一轮较量,阿敏凭借着守势没有出现重大伤亡,但他已明显感觉明军攻击力的强悍,明军虽然付出了伤亡,但也着实看清了金兵的攻击力,耿仲明是惊心动魄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曹文诏在中军也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厚厚的关墙之内金兵竟然也有抛石机!
在一场生死较量后,双方在惊魂未定的情况下迅速的开始了第二轮的装填弹装箭,这是争分夺秒的较量,谁先先发制人,谁先占得生机。
明军迅速的调整抛石机的射程,目标是城内金兵的抛石机,要完全摧毁敌军的攻击武器才能确保他们的攻城安全。
还有双方偌大的床弩,都在抢夺时间的将三米长的巨箭放入发射架。与此同时,聚集攻城的前锋部队迅速的向后方撤退,远离敌军的远程攻击。
几乎在同时,双方再一次倾注全力展开了他们的远程武器打击。这次,明军聪明的在发射完武器后迅速的向后躲避,避免造成较大的伤亡。
巨石与巨箭如飞蝗扑天,概率极低的一些在空中相撞,似流星飞撞,崩裂四散。
巨石飞箭再次无情的践踏着双方的战阵,这次明军的抛石机越过关墙,对看不到城墙外战况的金兵是灾难性的,从空中而降的石块十分恐怖的落入……
双方互有折损,几轮过后,中军之中指挥的曹文诏没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了,命前锋部队冲锋,弓弩、抛石机掩护攻城。
耿仲明得令,挥旗而动,数千待命将士闻令而动,瞬间像是潮水一般冲向面前令人畏惧的高墙,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向前去,发出壮胆的杀生声,哪怕头顶上掠飞而过的石弹飞矢,身边有中箭倒下的同伴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或停留,在战场上,只有将恐惧变作冷血,将热情变作残酷。
金兵听到明军雷鸣般的攻城之声,迅速的通过射击孔向城墙下的明军射箭,明军顶着盾牌冒死前进,他们五人一组,或十人一组,相互紧靠,自伍长或什长在中间,三人或五人持盾牌举过头顶,结成护盾保护,通过盾牌的缝隙观察前方前进,他们步调一致,并进而行,但凡一人落下,便是万箭穿心。
金兵面对数千人蜂拥而至城下的明军也是无可奈何,他们要冒着明军后方炮石的打击,又要担着被城下明军射杀的风险,他们虽然凭险而守,却是以寡敌众,心理上的压力本就消磨他们的斗志。
首先冲至冲下的明军是一队火铳兵,他们立即举起火铳对着城长冒出身子向下射箭的金兵就是一通射击,紧接着,他们迅速的回撤,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推着笨重的云梯的登城明军,冒着城上的飞矢将云梯架设起来登城。
金兵用滚石檑木还击,用烧红的炭火倾倒明军,顷刻便是杀伤一片。
同时,金兵在明军火铳、重驽、抛石机的多重打击下,损失也不小,墙体多处被砸的破损,有的垛墙被削平,露出廊道。
阿敏在城上都冒不出头,瓮城内的抛石机被损毁了数台,被明军抛石机砸死的金兵也不在少数,那种惨状让人见了都作呕。
明军摸不清城墙之内的动静,为了摧毁、阻碍关内轮替登城守关的金兵,将抛石机的石弹换成燃烧的火棉抛入城中。不多久,关内便是火星四射,浓烟上浮,反薰呛守兵。
阿敏挥剑指挥着金兵守关,明军前扑后继的轮番攻城,死伤不计其数,仍无惧退之意,反而愈加猛烈。
曹文诏在中军观战,心系皇帝圣旨,要破关后直入沈阳,截断努尔哈赤北逃,所以,他寄希望今日破关,不管花费多大代价。观望明军攻城激烈,却未见有一兵首登关墙之上,甚是着急,一边远望,一边背手来回踱步,催令耿仲明加紧攻城,又与之增兵五千轮番攻城,并下令告知全军:“有首登城上者,赏银八千两,连晋四级,有畏战而退者,定斩不饶,当下乱箭射死。”
耿仲明也是着急上火,整整一个晌午,损失不小,攻城未有成效,便加紧攻城,将所有武器全部用上。
战事更加激烈。
激战正酣之时,忽然一兵急奔至阿敏面前,拽至一角,禀道:“贝勒爷,盛京传来消息,大汗决意弃辽东,向北转移了。”
“什么?”
阿敏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报信的小兵,问道:“往哪转移?过黑水吗?”
“是,听说大汗不走,他要与盛京共存亡,让代善大贝勒离开盛京。”
“啊!难道……难道……”
阿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听说代善继承汗位了。”小兵又道。
阿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无色,十分惨白,他在这里与明军苦战,却不知盛京已经变天了,大金也易主了,他在这里也变的毫无意义了。
阿敏问小兵,“明军主力现在在哪?”
“正向盛京逼近,也许就这一两日,兵锋可达盛京城下。”
阿敏心头一颤,盛京是守不住了,一旦盛京没了,他在鸦鹘关也就成了死地,就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盛京里有命令给我吗?”阿敏关心的问道。
“没有。”小兵拱手劝道:“贝勒爷,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了,您还是赶快走吧!趁着明军还没有破关,您到清河堡,在向北转移,与新主代善会合,还可东山再起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