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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明白了,努尔哈赤是跑啊!但是往哪跑?他犹豫了。
这个时候,袁崇焕肃色的俯首对他说:“陛下,建贼大势已去,必定是想弃城而走,避我锋芒!”
朱由校凝色的说:“朕知道,但是努尔哈赤会往哪里逃呢?三面有强敌环伺,他总不能去蒙古吧?林丹汗可不会收容他!”
袁崇焕一语道:“努尔哈赤只有北方一条路可逃。”
“建州?沈阳不保,建州还能再守?”
朱由校露出疑色的说道。
“可能还要远,比方说黑水以北。”袁崇焕道。
李如柏和祖大寿同时惊讶道:“那可是蛮荒之地,鸟兽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他努尔哈赤疯了吧,会去那个鬼地方。”
袁崇焕扫望众人正色道:“努尔哈赤若不铤而走险,必是死无葬身之地,黑水虽远,却不是不毛之地,金人本是游马打猎,山林为生,茹毛饮血,能忍风露,适应荒原生存,不像我中原汉人,世代守土田耕劳作,绝非蛮荒之地可存。金人过水之后,若得草木丰盛之地,几十年后可东山再起。”
“呵!蛮荒之地,哪会有水草丰盛之地,金人只要到了黑水,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我大明不灭他,他也会自取灭亡。”
李如柏不屑的说。
袁崇焕瞪了他一眼,反问道:“黑水之北没人去过,你怎知不会有世外桃源?”
“听说……”
还不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袁崇焕便是抢先了压着他仄声道:“决不能给金人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管黑水以北是什么地方,哪怕是世界的尽头也要赶尽杀绝!”
李如柏张开的嘴被呛了回去,很不是滋味,闷着声不吭声了。
祖大寿是支持李如柏的,看到袁崇焕盛气凌人的驳的李如柏无话可说时,也说道:“大帅,属下镇守辽东……”
袁崇焕严肃的脸色像是“祖将军,你没听过斩草除根这句话么?古有匈奴为患,突厥、契丹,近有蒙古、女真之祸,与我中原水火不容,除患不尽,日后必为忧祸……”
朱由校默默地想着黑水以北的地区,根本不管他们之间的争论。所谓黑水,就是黑龙江,他们对以北的地方陌生,充满神秘感,甚至生活在东北地区的女真人,达斡尔人也对黑水以北的地区充满着敬畏和神秘,那里就是他们意识上的禁区,也是世代传说的恐怖地带。
朱由校对黑水是很了解的,黑水以北是广阔的远东地区,与其毗连的西伯利亚地区,看似荒芜的不毛之地,实则是蕴藏巨量资源的宝库,石油、煤炭、矿产金属……还有北冰洋,得西伯利亚就得北冰洋,殊不知几百年后的俄国因为拥有广袤巨量的资源可以抗衡整个西方世界,就算被禁运也能自给自足,不受他人制约。
现世不能开发利用这些资源,几百年后,将是不可估量的财富,若开拓北疆,留给后世,他就足以成为盖世明君!
所以,朱由校早就垂涎北方广大的“不毛之地”,他要在沙俄还没有将势力扩展到远东地区时抢占战略要地,不管努尔哈赤要不要跑到黑水以北避明军锋芒,他都要挺进黑水。
“嗯,朕赞成袁爱卿所言,”
朱由校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阻断了他们之间的辩驳,三人立即哑口无声,恭敬的聆听他的训词。
“斩草除根,势必如此,还有黑水及北,朕都要纳入大明的版图,虽然千里荒芜,但是总有变良田的一天,今世不能开发的地方,就留给后世子孙去开发吧!”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仰望碧蓝淡薄的乌云,感怀道:“那是好地方啊!”
李如柏不解的问道:“陛下,当年,臣的父亲李成梁打的蛮夷到了黑水边上,宁降我父,也不过水求生。那里听闻寸草难生,冬天漫长,冰封万里无鸟兽可存,人畜更是难存,金人要是逃到那里正是自绝死路,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朱由校正色的重复道:“朕不怕他东山再起,是要开疆拓土!尔等勿需再言。”
“命曹文诏,不要再佯攻牵制女真右翼,直接兵发沈阳,越快越好,决不能给他们离开沈阳的机会,否则,朕就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李如柏率本部人马作为先锋,先达沈阳,朕率大军随后就到。”
朱由校肃色的说道。
“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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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诏率领的本部兵马作为右翼偏师,名义上是夹击努尔哈赤,实则是牵制金军兵力,他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毕竟皇帝是御驾亲征,带的都是国中精锐,听说有最新式的火器,比他手上的鸟铳和虎蹲炮厉害的多了。
作为偏师,他一直把这个角色演的淋漓尽致,四万余人的军队出了皮岛后就夺了几个不起眼的城堡后,在鸦鹘关外与阿敏对峙,就是不攻关,顶多是在城下摆个阵势放几个空炮表示一下,算是给阿敏打个招呼。
阿敏被努尔哈赤派到这里来,很明白大汗的用意,是大汗根本不信任他,故意远离盛京,离开权力中心,却不明白为什么信任济尔哈朗,他们同是舒尔哈齐的儿子,在大汗的心目中待遇为什么这么差呢?论战功,他不输于任何一个功臣勋将,让他来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曹文诏,真的是心有不甘,有种被不瞧不起、侮辱的感觉。
站在关墙上,能看到曹文诏的大营,甚至营中士兵的操练都看的清楚。隔三差五的见明军来叫阵,他都懒得出城与曹文诏一战,因为他明白关外的明军是一支偏师,任务就是牵制他们,明朝皇帝主力的侧翼。
这种战术最简单,却又最有效,古往今来,这种战术屡试不爽,又无法可解,明知道他不会攻击你,却又不得不分兵防守。
曹文诏在军营大帐中,得到了皇帝的一纸诏书。
曹文诏捧着的诏书激动的手不自觉的抖起来,情绪也久违的兴奋。
在皮岛七年练成了四万精兵,想着就是有朝一日杀回辽东收复旧土,等到这一天却让他做偏师佯攻佯动牵制金人侧翼,不能跟随王师主战,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不同了,这封诏旨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惊喜,皇帝命他进军沈阳,攻占铁岭、开原,防范努尔哈赤北逃。
要进军沈阳,必须过鸦鹘关,守将是阿敏,他深知此人骁勇善战,不可小觑,因此,他既激动又高度重视,命升帐着急诸将议事。
副将陈继盛,参将刘兴治、游击将军孔有德、耿仲明、守备尚可喜等入帐参见曹文诏。
他激动的举起诏书,对诸将说:“圣上命我们立即挺进沈阳。兄弟们,我们建功的机会来了!”
此话一出,诸将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的互相对望。
陈继盛代表诸将问道:“大人,圣上一直让我们牵制金人,不可主动出战,这又让我们挺进沈阳,我们的对面就是阿敏,要过他的关谈何容易?”
“是啊!我军四万,首先面对的就是骁勇善战的阿敏,没有几日恐怕难以过关啊!”
刘兴治眉头一皱,愁眉不展的说道。
诸将也多有愁色。
“哼!”曹文诏一拍桌子,眉色横紧,哼道:“一个蛮夷,吾早就想与他一战,若不是圣上有旨,岂能等到今日?诸位,战胜阿敏,更能凸现我等军功,若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圣上也不会正眼瞧我们!诸位要竭尽全力,攻占鸦鹘关,挺进沈阳!”
他这么一说,诸将立即转变脸色,道:“总兵大人说的是,攻占鸦鹘关,活捉阿敏!”
曹文诏信心满满,扫视诸将道:“早闻阿敏之名,能在战场上与之一战,也算三生有幸,诸位为了圣上光复辽东大计,力战鸦鹘关,直入沈阳,建立功勋,不枉我等在皮岛驻守七年。”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明军大营的帅旗上,曹文诏率领赳赳气盛的明军汹涌澎湃的涌向鸦鹘关外。
正从睡梦中刚刚醒来的阿敏,还没打完困意尤浓的哈欠时,就被属下一员都统破门而入,慌慌张张的禀道:“贝勒爷,不好了,明军攻关了……”
“混账!”
被他无礼破门而十分震怒的阿敏从被窝站起来大骂,“慌什么?!曹文诏没事在城下喊两声、放几个空炮吓唬谁?他会攻关卡?我不信,他要攻早攻了。”
“是真的,”都统眼神中露出几分恐惧,道:“您去看看吧,明军这次不像是扰关,是真的要进攻我们了。”
阿敏为之一震,半信半疑,连盔甲都没来的及穿,直奔关城上。
从高高的关城上俯瞰,阿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明军旌旗飒飒,铺天盖地,军容严整,阵势恢宏,与之前见到的明军完全不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