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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振奋又惊讶。他们当中只有阿巴亥出过征打过仗,回来后向他们眉飞色舞的炫耀,别提多遭人嫉妒了。在这里每天训练兵马,看着自己操练的兵马一天天的雄壮,却没有机会指挥他们征战沙场,这是作为军人的遗憾。
现在好了,皇帝亲口说了要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怎能不让人为之大振?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放着异彩的光芒,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同时,他们也关心自己的职务,对于新的编制还是陌生的,所以官职名称是什么,鲁文便首先问道:“陛下,军的长官怎么称呼?是几品呢?”
“与总兵同阶,正二品!”
“啊!”
八个人不敢相信,这算是一下子平步青云了。
“怎样?”望着他们惊呆的样子,朱由校笑呵呵的说:“朕给你们一个军所配备的马、步、火枪、火炮、后勤保障,可抵十万大军,在当今天下难逢敌手,你们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呀!”
八人喜不自胜,练了五年的兵力了,总算能亲自掌兵,看着原三大营的老弱之兵变成现在的强盛之军,他们都觉得心里痒痒的,有那么先进的火枪火炮投入到战场上什么仗打不赢?建功立业几乎就是送到手上,不要白不要。
“愿为陛下效力!”
八人红光满面,齐刷刷的抱拳单膝跪下,洪亮有声的表决道。
“朕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朱由校指着孙承宗和兵部的官员们说:“朕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完成三大营改制,到时候朕还回来检阅,要进行一次兵演,这次改制就是强化兵种协同作战,突出火枪火炮在战争上的作用!”
八人目光炯炯,激动的神色不言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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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尔哈齐带着三百多人的队伍,携带许多礼品在明军的严密“保护”下通过山海关,护送进京。
这次来,他明显感觉到了明军对他们的态度不如上次来那般客气了,说话间也夹杂着生硬和傲慢。这也难怪,现在的形势不同了,这个时候能面对面的说话,下次就是真刀真枪的对着干了。
苏克萨哈一丝忧虑的问舒尔哈齐,“主子,您说我们此行会达成议和吗?”
舒尔哈齐忧叹了一声,摇摇头,无奈的说:“明金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咱们绕道漠南蒙古没有成功反而伤了元气,失去了战略主动权,由攻势转为守势,已经没有底气和资本再求和了。只怕这次任务艰难,徒劳此行罢了。”
苏克萨哈叹了口气,丧气摸问道:“唉,我大金难道真的没有回天之术了吗?”
舒尔哈齐眼望苍穹,怅然的说:“不是我们大金没有回天之术,而是我们的对手过于强大!希望上天眷顾我们,给我们五年的时间,必能重振雄风!”
“五年?只怕明朝皇帝不会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吧?”苏克萨哈苦哼了一声。
舒尔哈齐点点头,“听天由命吧!”
队伍行走在蔚蓝的天空之下,身后的山海关城墙渐行渐远,顾望一眼,似一条黑龙横亘在平原上,绵延悠长,不见首尾。前方,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走在官道上,宽阔平坦,两旁快要熟透的麦田格外吸引眼球,他们从没见过长势那么好的庄稼,麦子低矮,穂粒饱满,密而不疏,丰硕的麦田在风吹下发出“沙沙”的响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子如海浪一般起伏。
舒尔哈齐看到麦田就知道,别说五年,就是五十年,他们也没有机会战胜明朝了。
他眉头大紧,脸色瞬间漂白。
苏克萨哈发觉了他的神态变化,疑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你看!”舒尔哈齐指着在风吹下起伏如海浪的麦田说。
“这麦子长的确实不错。”苏克萨哈纳闷的吐了一句,他虽然也注意到了长势极好的麦田,但是觉得并没有什么。
舒尔哈齐忧思极重的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明朝的庄稼快收成了,也就是动兵的时候。我估计,明朝最早入秋与我们开战,最晚明年开春。”
“啊!”
苏克萨哈一脸惊色,眼睛瞪的很大,十分不可思议。
但是,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凭着他几十年的戎马生涯的经验,是能预感这敏感的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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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极殿,朱由校召见了舒尔哈齐和苏克萨哈。
在大殿内,还有孙承宗、徐光启、黄嘉善等一帮官员陪侍。
舒尔哈齐和苏克萨哈毕恭毕敬的站在殿中,向朱由校行跪拜大礼,这次的礼仪完全不同于上次来京的时候,说明他们是真的服软了。
舒尔哈齐行完大礼,呈上国书,程化祥转呈给朱由校。
朱由校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打开舒尔哈齐呈上来的国书,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他一边看,一边会心的笑了,在字行里,努尔哈赤处处以“臣”自称,用词卑和,称朱由校为“天皇帝”,是全天下的共主,愿永奉大明,希望能仿效朝鲜例,为大明属国,年年进贡,派质子入京,选美女入宫服侍。国书后,陈列着他们这次进京携带的贡品,其中最为珍贵的当属眼珠般大小的一百颗东珠!
礼单虽然丰厚,但朱由校不为之所动,他笑着对舒尔哈齐说:“努尔哈赤起兵三十多年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堪称一代豪杰,朕虽未谋过他的面,但对他也是十分佩服,能白手起家成大事者,除了成吉思汗,恐怕没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了。他的这份大礼,朕不敢承受啊!”
站在殿中的舒尔哈齐拱手惭道:“陛下英明神武,威加四方,邻邦无不畏服陛下神威,我邦不过边陲小国,得一时之强冒犯天威,犹如井底之蛙,不知深浅,还望陛下恩泽降下,我金国愿仿效朝鲜,世代遵从天朝意志。”
“呵呵…”朱由校苦笑,回道:“这可不是努尔哈赤的真心话,他心中有万丈疆土,眼观四海之滨,雄心壮志堪比成吉思汗,怎会屈甘人下呢?大丈夫能去屈能伸,他这么做无非是缓兵之计,如果朕给他个十年八载养精蓄锐,将来还会与朕刀兵相见。他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朱由校此番不含蓄的话,是完全撕开脸皮了,一点不给舒尔哈齐和他们的“大金国”面子,将他们仅有的一点尊严彻彻底底的给摔得粉碎。
苏克萨哈作为副使,对朱由校露骨的话十分的气愤,这跟上次来的待遇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几乎和羞辱没什么区别,像是硬实实的打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样。国与国之间的交往,虽然明争暗斗,用策略、行诡计,但在明面上都是和气一团不揭底,都是明一套暗一套。努尔哈赤被迫无奈的求和,谁都知道这是自保的无奈之举,以求东山再起,但在外交场合上没人这么直白的说透吧?朱由校却刺穿了,让他们十分难堪,但却又无可奈何,站在他前面的正使舒尔哈齐连头都不敢抬,颜面红一阵白一阵的,很不自在。
朱由校见舒尔哈齐不吭声,又说道:“努尔哈赤给朕开的条件确实很丰厚,朕都不得不为此动心啊!但一想起当年成吉思汗败给了王汗,差点被灭,就使出了同样的计策,然后韬光养晦,又东山再起。朕不是王汗,努尔哈赤这招在朕这里行不通,朕拒绝你们的任何条件!”
舒尔哈齐身上的汗水顿时涌出,颤巍巍的跪下,伏在地上用乞求的口吻,道:“陛下开恩,我主努尔哈赤年事已高,至今卧床不起,恐天不假年,东山再起之说已无可能,万望陛下体恤无辜百姓,不要再开战端。”
“呵…这话从何说起?”朱由校感觉他是把战争的罪名落在了他的头上一样,登时怒色满布,厉声斥责道:“努尔哈赤起兵至今,侵夺我辽东疆土,杀我汉民百姓几十万,攻城略地,所到之处无不屠戮手无寸铁百姓,累累白骨罄竹难书,如此灭绝人性人神共愤!你竟然把战争的罪名安到朕的头上?!岂有此理!”
在场的明朝官员们也对他的话感到愤怒,他们对女真本就有着仇视,皇帝一发怒,他们自然也要发泄,首先是孙承宗,曾去过辽东亲眼见过女真人血淋淋的屠刀是怎样无情的砍杀明人的,也是亲耳听到辽东百姓对女真人的屠城暴行的。他怒不可遏,上前走到舒尔哈齐的面前,指着他的的脑袋怒道:“我圣上爱民如子,从不扰民,大明军队所到之处,军纪甚严,从不枉杀无辜百姓!哪里像你们禽兽不如,每到一处,必然屠城,老幼妇孺无一幸免!灭天伦,丧人性!还指望我大明与你们议和!休想!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不是你们蛮邦,看在你是使臣的份上放过你,要不然就凭你这大不敬之罪,定斩不饶!”
徐光启也言道:“我大明自万历四十七年兵败萨尔浒后,努尔哈赤屡屡犯境,战事不断,辽东百姓苦不堪言,死伤甚众,这一切都是努尔哈赤不知感恩朝廷,叛逆起兵造成的,怎能把这笔帐算到我主头上?现在我们强大了,你们就要议和?哼!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错!”黄嘉善也愤恨的说:“努尔哈赤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引颈自戮以谢天下!”
“陛下恕罪!臣失言…”舒尔哈齐战战兢兢的,脑袋顶着地板磕头求饶:“恳请陛下宽恕臣失言之罪…”
站在朱由校旁边的程化祥也蔑视了舒尔哈齐一眼,添油加醋的说:“哼!一个蛮邦小国也敢冒犯天威,陛下,依老奴之见,甭跟他们废话,轰出去得了。”
朱由校余怒未消,瞪了他一眼,小声斥道:“内臣不得多言!”
程化祥战战兢兢的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朱由校忽然发现在舒尔哈齐身后的苏克萨哈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苏克萨哈,”朱由校指着他大声道:“朕记得你,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朕?难道你不怕朕吗?”
“怕!”苏克萨哈双手抱拳,正色的说道:“陛下是一代雄主,胸宽如海,量容万物,气吞山河,岂会为我家主子的一句失言而动怒。臣认为陛下不会没有这般之量。”
朱由校为之一怔,竟然被他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气一下子全消了。
“呵呵…”朱由校转怒为喜,拍着大腿直摇头,站起身来笑道:“你这是将朕的军呢!好!女真人才济济,能言善战者甚众,朕好生羡慕啊!舒尔哈齐,你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
大汗淋漓的舒尔哈齐虚惊一场,长呼一口气,用感谢的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朱由校指着他说:‘你先下去吧,朕有要事与你的主子的说。”
“遵旨!”
苏克萨哈退出了大殿,到了外面等候,随后,殿门被关闭。
舒尔哈齐吃惊不已,心里陡然紧张万分。这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单独跟他说!
朱由校缓慢的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慢慢的靠近他。他的心在“砰砰”的加速跳动。
朱由校走到他的身边,望着惊色的舒尔哈齐,神秘的小声说:‘朕是不会同意与努尔哈赤议和的,但是,不会拒绝与女真议和,你明白吗?”
舒尔哈齐愕然,一头雾水,没有听懂朱由校的意思。
“陛下,您,何意?”舒尔哈齐两眼迷茫的问道。
朱由校撇撇嘴,皱着眉说:“这很不明显,朕的意思是不接受努尔哈赤,若是换了别人,朕就会接受,尤其是你,朕希望是与你议和。”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也听明白了,舒尔哈齐立即开窍,但是同样也惊出一身冷汗,惧色道:“这是造反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