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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面露喜色,将他扶起,“师傅请起,朕年幼登记,尚有不足之处,还需师傅赐教。”他顿了顿,说:“朕想知道如今国库如何?”
明朝自嘉靖后财政日益萎缩,虽有张居正改制出现短暂复兴,但随着张居正的去世短暂的“万历中兴”也中断了,万历亲政后废除了张居正的改革,从此大明财政入不敷出,百姓负担严重,官宦豪绅兼并土地造成农民流离失所,北方地区多地灾害频仍,百姓暴动频发,朝廷又遇兵戈四起,可以说是弄的国家积贫积弱,如今的大明国库早已空虚,就连官员的俸禄也是拖欠多年,官员没有了俸禄就更加盘剥百姓,以致官场腐败横行,百姓苦不堪言,如此恶性循环,大明早晚会因此而垮。
一句话,国家没钱,一切难行!
孙承宗起身,哀叹的摇摇头,回道:“国库空虚,早已无银,辽东用兵多是加派征饷或由内帑拨发,先帝在时拨内帑百万犒赏边军,官员俸禄多年未发,地方赈济无银可拨,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暴民多有闹事者,”孙承宗顿了顿,慨道:“陛下,国库不盈,天下不兴啊!”
朱由校深深的点了点头,也感慨起来,“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朕也深知其中利害,国家兴盛,必须解决国家赋税!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严不足以治国,残病之躯,深入骨髓,不下猛药怎能康健?不管千难万险,朕也要披荆斩棘,就算得罪天下的人,只要利于朝廷的半年大计,朕也一往无前!如果担负骂名,也由朕承担,绝不将此烂摊子留给后人!”
孙承宗凝眉问道:“陛下何意?”
“我朝积重已深,需打破纲制,除旧布新,这必然会得罪许多人,朕的改革道路必将困难重重,阻力巨大,不免会有人暗中绊阻,朕意已决,新朝必将严肃纲纪,以猛治国,纵使大开杀戒,朕也绝不心软!”朱由校面色严肃,目光犀利,紧握拳头,轻锤了一下案头,狠狠的说。
孙承宗掠过一丝惊骇,想不到新帝年少,竟有如此果敢,从他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令人胆寒的冷峻之光,隐约之中感受到骇人的气势,一种如刀刃般的凛冽之气。神宗皇帝在时常说朱由校有“太、成祖之风”,其性格也是外强内刚,大事面前决然从未有过退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才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其老练犹如成人一般。八年得跟随在左右,没有教他一个字,倒是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真不知道这个年少皇帝是怎么学的,莫非真是冥冥之中天命所归,天降神人?
但他也感觉到了新帝革新朝政的决心,从他的眼中透漏的刚毅就能判断,日后的朝廷将掀起一股狂风巨浪,那帮守旧大臣和士绅们也绝对会反对新帝的新政,大开杀戒恐怕也是在所难免,到时候只怕一两个人好杀,人多起来难办了,总不能都杀了吧?革新朝政历来都是十分艰难的事,纵然是帝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历史上革新的皇帝能有几个成功的。孙承宗虽然担忧,但也充满希望,新帝虽年少,但聪慧异常,也许会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难题。他唯一不希望的就是皇帝不要大开杀戒,大明的皇帝但凡英武的都好杀戮。
“朝廷税收如何?”朱由校突问茫然遐思的孙承宗。
孙承宗听到他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忙回道:“臣非户部官员,但也略知一二,朝廷岁入四百余万两,多数入内帑,户部几乎无钱可用,自万历十五年以后,财政是日益紧缩。”
朱由校点点头,面部的神经紧绷起来,沉略不语。
孙承宗见到皇帝不说话,表情严肃,似有千万思绪。
财政是国家根基,如果财政解决不好,必会危机社稷,这是历朝历代首要解决的问题,如今朱由校要有一番作为,不得不面对这困扰大明近百年的财政危机。
“师傅,朕许久没见过徐光启了,他现在如何?”朱由校沉思许久,终于说话了。
“回陛下,仍在京师学堂。”
“恩,好,有劳师傅前去通知,明日早朝让他前来,在宫外听宣。”
孙承宗大喜,这预示着要启用徐光启。
“哦,别忘了,还有骆思恭,也一块召来。”
朱由校差点把这个心腹之臣忘了,他现在是赋闲在家,也该让他官复原职了,只是田尔耕如何安排,到是一件难办的事,新帝初掌天下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有功封赏,有罪必惩,这是千古不变的取信群臣的最好权术。
朱由校与孙承宗二人在乾清宫西暖阁聊到日落时分,治国理政有了大致方向。暮时,孙承宗起身离宫。出宫后,孙承宗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徐光启的家,将皇帝的话转达给徐光启。
当徐光启听到明日早朝一起进宫的消息,高兴的一夜未眠,想不到新帝刚一登基就能想到自己,可见这是一个富有朝气的君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更让人高兴的是自己一生的才学有望传承天下,这将是彪炳千古的丰功伟绩。
从徐光启的家出来,他也没忘去骆思恭家通报一声。
第二日,一副已经落幕几十年的场景出现了。
天还未蒙亮,朝臣们慵懒的身影都集中在了午门外,等着宫门开启。万历二十五年不上朝,大臣们都不知道上朝是什么样的,也早已习惯了睡懒觉,谁也没这么早起过,哪个不是睡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起来后就直接去衙门上班了,谁来上过朝?以至于今天多数大臣们还没睡醒,偎依在宫墙上打起盹来,或者相互背靠背的眯一会儿。从午门楼上向下望去,一片东倒西歪,没有一点整齐规矩的样子。精神稍好点的也是哈欠连天,无精打采。还好大臣们知道上朝之例,能及时的来到这里等候。
不过,在这一群慵懒的身影中有三个精神抖擞的人,他们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面容焕发着年轻人的朝气,这三人就是孙承宗、徐光启和骆思恭。孙承宗贺骆思恭都熟悉,唯独徐光启,现如今不是官员,连候补都不是,身穿布衣,与孙承宗站在一块。大臣们只是略微瞟了他一眼,没人在意,这个时候谁都睡不醒,谁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人呢?
骆思恭也是便衣,但他曾经是锦衣卫指挥使,刚刚卸任不久,余威仍在,且平日里他为人也较为平和,人缘较好,没人会计较他,何况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高官厚禄是早晚的人,谁也不敢嘲笑他一句。
“咣~”午门的开启进行了朦胧的大臣们,他们都开始慌张的列班准备进宫上朝。众人分列两班,一班文官,一班武官,徐光启没有官阶,只得站在最末,跟随进去,骆思恭在武官末尾。
后面的几个官员看到徐光启,这才注意,一个布衣怎会跟在他们一起?有几个官员认出他来,蔑视的讽刺起来,不乏几句刺耳的言语,说他无官无职,竟在朝臣之列,有辱朝纲国体,也有人说他是邪门歪道之人,不配进宫。讽刺之言叽叽入耳,群臣哄笑之声不绝,鲜有几个正直大臣不言语,充耳不闻。徐光启被他们说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正要发作以唇舌相驳,突听一声怒吼:“住口!”
众臣顺声望去,竟是孙承宗怒目圆瞪,愤怒之色怒斥众臣。孙承宗恼恨的看着这群狂傲自大的群臣,指着那些唇舌讥笑徐光启的人怒斥道:“身为国家重臣,不思报国忠君之恩,为国分忧,却在此嘲弄他人!你们这么做就不有失国体,有辱君恩吗?!”众臣不敢说话,也没人敢去顶嘴,虽然孙承宗现如今不过是翰林院编修,但却是帝师,这个身份连首辅方从哲都敬畏三分,何况他们?众臣只能憋着气听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小官呵斥。
“徐光启入宫面圣乃是万岁的旨意,如果你们再敢嘲弄徐光启,就是嘲弄万岁!”孙承宗对众臣吼道。
大臣们一听,都没了脾气,皇上宣召的,就是乞丐你也不能说三道四。众臣没了脾气,心里却十分的不服气,他们根本就看不起徐光启,甚至是排斥他,把他当做“歪门邪道”的人。
众臣们硬生生的吞咽下这口气,依次列队两班站好,由首辅方从哲带领进宫上朝。
徐光启在末位用眼神将感激之情递给孙承宗,若不是他解围,以徐光启的性格,恐怕会以死保名节。
在乾清宫东暖阁,朱由校正睡的香甜,程化祥进来叫醒了他。
现在的朱由校身边已经没有职位相称的太监了,王安被魏忠贤迫害致残,已不能再服侍他了,程化祥原本是要去定陵为万历皇帝守陵的,朱由校见他侍主忠诚,就唤来继续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留在了身边。
朱由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睡意正浓,极不情愿的被起身,微微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天还未蒙亮,就要早早的起身。他心里有三大快乐之事,其中之一就是睡懒觉。上早朝,就是波多看了他睡懒觉的权力,对于早已睡惯懒觉的朱由校来说,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这也太早了吧,老子从来就没比太阳早起过,这回可赶到太阳前头去了。虽然极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古代卯时上朝,第一天上朝总不能不去。朱由校在一群太监宫女的侍奉下穿上龙袍,戴上皇冠,煞爽的英姿陡然呈现在一面铜镜上,面对自己的身影,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这是为帝的第二天,却是第一次穿龙袍,这种滋味无以言表,总之,这身行头穿上绝对让人精神百倍。
朱由校洗漱完毕,坐着銮舆走向文华殿。
一路上,早早起身开始忙碌的太监宫女远远的见到朱由校的銮驾到来,便慌忙的放下手中的伙计跪在道路两旁,连头都不敢抬起。他直视前方,只用眼光的余角扫视跪在两旁的宫人,此时他已是万人的帝王,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从礼法上还不是皇帝,但却是事实上的皇帝,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再平视他,不管个头高矮,只有仰视他的资格。
来到文华殿,朱由校在程化祥的搀扶下,走上御座,问问的端坐下,此时天已亮起,旭日已露头角。
在大殿外等候的大臣们在程化祥的一声高喊:“上朝~”,众臣井然有序的列班步入大殿,面对搞搞在上的朱由校,高呼“万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在众臣之中,徐光启和骆思恭不是官员,未能上殿,只能在大殿外等候传召。
朱由校看到群臣的三跪九叩,心花怒放,激扬百倍,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这才是君临天下的感觉!
不过朱由校总感觉下面的人有些少,上朝的大臣难道就这几十人么?
三跪九叩大礼行毕,朱由校让众臣起身,大臣们分两班站在两旁。
朱由校扫视了一周,觉得今天上朝的人和昨天拥立他的人差不多,甚是奇怪,难道满朝文武就这么多人吗?朱由校奇怪的问程化祥,“朕昨日已晓谕百官今日早朝,为何就只有这些人?”
昨日救驾时可能有没来的大臣,这倒可以原谅,可如今上朝还是这些人,朱由校不免有些不满,认为有些大臣不愿意来上朝,故意不来。
“回陛下,”程化祥恭敬的说:“陛下有所不知,万历爷在时多年不上朝,官员多有空缺,一直未补,适才只有这些大臣们。”
“哦,原来如此。”朱由校恍然大悟,没想到官员们缺员的竟然连上朝都感到没人气。
万历皇帝怠政,竟然连官员都懒得补缺,以前是想象朝中缺员的样子,现在是真正的看到了,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啊!
缺员?呵呵,也好!正好给了他一些名额。
“今日朝会,朕有一事宣布,以后上朝,改卯时为辰时二刻(八点)。”
众臣的困意还未完全消散,忽听朱由校第一道谕旨,顷刻来了精神,心里都高兴的不得了,这道谕旨太人性化了,总算不要这么早的起床等候在宫外,能睡个好觉了。不光大臣们这么想,朱由校更想:该死的卯时上朝,这是哪个皇帝规定的,就不能改改,轮到我当皇帝了,就得改!
众臣喜滋滋的,高呼万岁。
接着,礼部尚书孙慎行出列奏曰:“启禀万岁,臣礼部官员为先帝拟谥号‘崇天契道英睿恭纯宪文景武渊仁懿孝贞皇帝’,庙号‘光宗’,请陛下示下。”
“嗯,正能体现父皇功德。”朱由校又问:“朕的生母谥号可有拟定?”
“臣等拟为孝和恭献温穆徽慈谐天鞠圣皇太后,还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想起王才人,不免一阵心酸,眼睛有所模糊,充满泪水,右手轻轻抬起摆了摆,轻声的说:“就按卿所定,供奉先太后与奉先殿。”
“遵旨!”孙慎行又拜道:“臣与礼部官员择定九月初六日陛下登极大典,不知陛下之意?”
“既然是良辰吉日,就按礼部所定准备。”
“遵旨!臣还有一事,请陛下示下,先帝在位仅有一月,原先定年号‘泰昌’尚未启用,先朝也未有此例,不知如何,请陛下定夺。”
这才是孙慎行最为难为的事,昨天他和礼部的官员们商量了一夜也没个主意,只好将这事拿到朝堂上来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