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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赴连续巧妙绕开几队在朱葆三路斗殴的外国水兵,跟着前面飞跑的关眠来到了位于爱多亚路的天主堂街一条僻静街口,才慢慢停下脚步。
“看不出来,关小姐还是个运动好手!”
走上前,裘赴看到也同样停下脚步的着名花魁在不停喘息,肩膀却微微抖动。
“呼~呼~盛先生,过奖,您也一样。”
花魁还是和百乐门一样,目光似水表情淡然!
“关小姐,闲话不扯,盛某找你有事。”
裘赴观察四周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远远的街对面传来英语和法语的喝骂和叫嚷,直接就将纸状面具一把摘下来。
“哦......盛先生,我们边走边聊吧,今天我请假了,不需要赶着去上班!”
冲着裘赴轻轻一笑,花魁猛地将纸状面具一把摘下来,在手里瞬间揉成一团!
即使旁边没有一个人,裘赴仍然将帽檐压低,声音也仅限于二人之间:“关小姐,租界出了一件大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慢慢踱步的关眠声音很轻:“听说了,清帮王亭阁一家在思南路王公馆被灭门。堂堂的清帮恒社通字辈人物,身边那么多保镖,还是保不住命,哼!”
“听说里面还有几岁的孩子,真可怜啊!你说王亭阁他们这些清帮大人物,势力再大地盘再多又有什么用?对内不能造福于国家黎民,对外不能抵御外寇,只知道一味打杀内斗,到头来还要连累家人!唉!造孽啊!”
裘赴脚步稍微一缓,侧过头来:“关小姐,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关眠停下脚步侧头轻笑:“在上海滩,百乐门算不上最好,但消息从来是传得最快!”
裘赴右手慢慢向前一挥:“嗯......关小姐,请,咱们别停下来,这条街离着朱葆三路并不远!”
毫不迟疑,关眠继续向前一个身位:“谢谢!盛先生这样体贴细心的男子,在当今真是难得!”
裘赴步伐瞬间加快:“关小姐客气!盛某倒觉得像关小姐身在花花世界,还能有一腔爱国之心更难得!”
关眠再次停下脚步,突然冷冷地道:“做舞女,就必须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裘赴立刻回答:“盛某没有恶意。舞女我见过很多,但忧国忧民者实属凤毛麟角!”
紧咬嘴唇,关眠深深叹了一口气:“唉......盛先生,对不起,小女子性情怪僻,您多见谅!”
笑了笑,裘赴和声道:“没什么!关小姐,盛某最钦佩你这样的烈性女子,而且人说错话,也该挨骂!”
脸色不佳的关眠,听到低头抿嘴:“咯......盛先生,您的脸皮果然是厚。其实您并没有说错话,您的举止很得体,也很尊重女性,难怪如如那样的小野猫能被您迷住。咯咯!”
裘赴耸了下肩:“人人都有优点和缺点,盛某的缺点不少,优点嘛,想来想去,也只有堪比城墙厚度的脸皮!”
关眠抬头望过来,目光如流星秋水:“盛先生,小女子知道,您是有意逗我开心,谢谢!”
同样一侧头,裘赴的眼睛明亮真诚:“关小姐,人应该开心,哪怕如今悲惨的事太多,悲惨的人也太多,但我们必须要让自己开心,否则总有一天我们撑不住!”
“现在你的心情比之前好很多,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唿”
“啪—呃”
两人走到天主堂街的一条岔路口,身后猛然传来几声闷响和轻微脚步声,裘赴和关眠几乎同时转过身,就看到少许月光映照下,一条人影飞快跑远,俩人又上前几步,看到三个外国水兵倒在地面,旁边有两个空酒瓶!
裘赴俯身看了一眼一个留着胡须的外国水兵脖颈:“这家伙的脖子被扭断了,下手还真狠!”
关眠轻轻掀起旗袍裙角半蹲下,动作十分轻盈,她盯着另一个留着金发的外国水兵道:“这是一个俄国人,不像英国人和法国人......盛先生,俄国在上海滩有水兵吗?”
裘赴走过来看了眼:“是俄国人!关小姐,现在他们叫苏维埃联盟共和国,早就不是沙皇俄国时期!在上海只有大使馆这样的外事机构,最多也就是守卫大使馆的少量士兵,估计不会超过一个连,没有正规军队,更没有水兵!”
眼角微微挑起,关眠优雅地站起身:“他们可能是白俄帮会的人,扮成西洋水兵是要对盛先生您下黑手?”
慢慢摇头,裘赴使了个眼色,关眠轻轻一点头,二人迅速消失于黑暗的街道中,但仍然传来小声交谈。
裘赴:“关小姐,盛某有个问题,希望你能照实说。”
关眠:“盛先生,您问吧,小女子知道的绝不隐瞒!”
裘赴:“关小姐和仙乐斯前任花魁杨菁菁关系很不错,盛某说得没错吧!”
关眠:“嗯?是的,阿菁救过我一命,后来我们就成了好姐妹!盛先生,有何不对?”
裘赴:“杨菁菁平时有和什么人来往密切?”
关眠:“先等等!盛先生,您到底什么人?在宝石您说自己是法租界中央捕房包探,是真的?!”
裘赴:“关小姐,我们做买卖的,多一道护身符不是坏事。我嘛,也就是拉大旗做虎皮而已!”
关眠:“盛先生,这么说,您是一个冒牌货。如果您不是巡捕房的,我可以拒绝回答问题。”
裘赴:“嘿呵,关小姐,如果杨菁菁真的牵扯上一件大案子,你能无动于衷?”
关眠:“盛先生,关眠虽为女流之辈,可是您若是想用恐吓威胁这一套,那是找错了人!”
裘赴:“关小姐,王亭阁曾与杨菁菁交往密切,并且杨菁菁就在一个月前离开上海,你还有何话讲?!”
关眠一愣:“盛先生,您是指阿菁与王亭阁一家被害有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裘赴重重摆手:“关小姐,冷静,一切还是要看事实!”
猛地一侧头,关眠的眼睛里充满不屑:“事实?!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日本人在上海为非作歹,西洋人在上海横行霸道,除了欺负我们中国人,他们还能做什么好事?他们做过几件好事?!”
“阿菁只是一个舞女,舞女接触的不就是像王亭阁这样的达官显贵豪绅巨富,如果仅仅接触过就有嫌疑,那上海滩有嫌疑的人,有嫌疑的舞女,没有八百也有五百!凭什么就怀疑阿菁一个人,为什么不把所有舞女都查一遍?!”
连喘了两口气,关眠见裘赴低头沉默,语气稍加温和:“盛先生,小女子到上海滩有些年头,您是我见过男子中少数能让人钦佩的!您和那些巡捕包探不是一类人,我劝您少和这些人来往,他们没几个好东西!”
“盛先生,如果要小女子在巡捕房和阿菁中选一位相信,小女子宁愿选择阿菁。何况,王亭阁是什么样的人,您真的知道吗?!他就算死了又能怎样?无非就是黑吃黑狗咬狗,和我们老百姓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个清帮通字辈大哥死了,就搞得满城风雨,那上海滩每天有多少难民饿死?每天有多少人投黄浦江?有多少人被赌场害得家破人亡?他们巡捕房为什么就不管?!大人物是人?小老百姓就是草芥粪土吗?!”
“还真是应了句话,窃珠者贼,窃国者侯!盛先生,对不起,小女子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刚走出两步,关眠突然又一回头:“盛先生,您知道小女子是哪里人吗?”
裘赴慢慢一抬头:“听关小姐口音,像是北方一带。”
关眠惨然一笑,在街边月光照耀下格外楚楚动人:“北方一带?呵呵,我是沈阳人!”
裘赴瞳孔顿时缩小:“关小姐是沈阳人!”
接着关眠转过头,语声透着悲凉:“盛先生,您知道小女子最喜欢哪首诗吗?就是王昌龄的《出塞二首》!如今中国人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该死的倭寇!呜”
听到关眠抽泣着飞快离去,裘赴脸孔紧绷咬紧牙关:“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不—教—胡—马—度—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