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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号书寓二楼偏南一间经理办公室,坐在不大的办公桌后的游愿瞥了眼放在桌面的手腕,腕上那块精工舍手表的指针显示现在时间为上午十点三十分。
起身推门,游愿知道又一轮巡视要开始了,从早上八点钟开始,每半小时安保经理要从一楼至二楼进行约十五分钟至半小时不等的巡察,以监督警卫部对于整个书寓的安全工作!
一边朝身边经过打招呼的警卫点头回应,游愿一边仔细地观察走廊内,包括三个办公室和两个卫生间,查看有无多余的纸屑、烟头、头发、脚印,闻闻是否有其他未出现的香水味道和鲜花味道!
“常宇清几人接了个电话就立即出门,肯定是出了很大的事”
接近了二楼长长的走廊一个拐弯处,脸色平静的游愿心中却如波涛汹涌一般,身姿依旧挺拔步伐依旧稳健!
一个电话,就能把常宇清、周梧流、赵正才、冉彪几个黄道会的核心叫出去,这件事一定很大,非常大!
另外昨天在新亚大酒店三楼走廊听到的脚步声和在窗边看到的车辆判断,黄道会总部出动不少于一个小队!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
竟然能让黄道会如此大举出动?!
莫非是......和皮匠有关?!因为按照制定的那项计划,皮匠需要做一件事来惊动敌人,同时也吸引敌人目光!
常宇清接到电话后,没有将具体情况告诉在场的周梧流等人,同时又极快地打出一个电话,并且对通话者的态度极其恭敬,也说明了两点。
头一个电话的消息属于日伪内部机密,即使在场有一个来自日伪机构的人员,也同样不能轻易透露!
通话者绝不是常宇清周梧流所称直接管理黄道会的伪大道政府绥靖部,而是黄道会真正的主子!
这个始终隐藏于幕后的机构到底是什么?
上海日本宪兵队本部?!
日本驻上海领事馆?!
或者是更不为人知的某些秘密机构?!
就像当初在哈尔滨的清田株式会社,表面是一家普通的日本商业团体,实则却是整个东北的日本黑龙会总部,操控着东北及哈尔滨的所有黑龙会秘密罪恶活动,就连臭名昭着权势熏天的哈尔滨特务机关都让其三分!
难道是......
“游经理,邬经理请您去三楼总经理办公室,她有急事找!”
身后传来脚步声,游愿停下回过头,一个强壮的书寓警卫人员从位于楼梯口处小跑着过来。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对不起,游经理,我们得到了邬经理和朱队长的直接命令,要亲自陪您去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游某清楚,走吧!”
“多谢游经理体谅!游经理,您这边请!”
看到楼梯口处闪出两名警卫人员,游愿眉头微皱脸色不悦,但还是转过身朝着楼梯口处而去,这名体格很强壮的书寓警卫人员客气地快步走在身旁!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游愿几步就踏入房内中央,等身后的警卫人员轻轻带上办公室大门,他直接就坐到邬莉珊办公桌的对面空椅子上,同时双手直接抱在怀中!
坐在右侧一张沙发的朱运利眼角一动,身子就要往前倾,被坐在旁边的井淀良悄悄按住,于是冷冷地瞥了眼一脸不悻的游愿!
端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邬莉珊一改往常的妩媚性感装扮,黑色礼帽和高档条纹西装衣裤,还加上一条黑白相间的领带,左手纤细的食指戴上了一枚红色宝石戒指,使得她整个人既干练又透着一股神秘!
邬莉珊优雅地摘下墨镜,轻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所以我才会这样急着把游经理叫来!”
游愿盯着邬莉珊看了约十秒钟,慢慢放开抱在怀中的手臂,脸上神情有了一点缓和:“邬经理,您是游某的上司,到底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慢慢地靠在了红木椅子的后背,邬莉珊笑得让人格外心悚,又带着几分妖媚:“游经理,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喝茶休息,什么事也不必去做!”
说完后,邬莉珊朝旁边的沙发一指,接着就慢慢闭上双目:“现在大家都休息一会儿,等电话一来再出发!”
游愿也坐到了唯一的朱运利旁边空位,拿起一张沙发边的红木茶几上的一张《新申报》翻看,偶尔与满脸笑容的井淀良点头致意!
“喂......是,社长阁下!”
“诸位,我们可以出发了!”
也就过了十多分钟,当游愿腕表上的指针为十点四十五分时,邬莉珊桌上的一部金色电话响了,她迅速睁开眼睛接过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利索地起身朝外走去。
狄思威路612号服部公馆内,坐在客厅的服部久智子一身素色旗袍,一边穿着淡蓝色衫裤的林春兰收拣着桌上餐具,还拿起抹布擦拭饭桌上的少许油渍。
她动作极其麻利,做事时嘴里还哼起江南小调,不到一会儿就将所有碗筷全洗干净,饭桌也擦拭干净,客厅的地面也清扫得干干净净!
服部久智子心里默念着,同时朝客厅墙上的挂钟一看,时间是正中午十一点三十分,趁着林春兰转身去向后门倒垃圾时,认真地微微点了点头!
她悄悄拿起桌上一个热水瓶,拿过一个玻璃杯倒了半杯水,轻轻拿下一枝头饰凤珠花,取下上面的一截,将中空的半截珠花朝杯里倒去,柔白色的少许药粉迅速溶入水中。
重新将凤珠花恢复别好,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服部久智子朝着客厅后门方向低叫:“林小姐,你休息一下吧,我有话对你讲!”
林春兰立刻小跑回客厅,很恭敬地笑道:“服部夫人,您不用称我林小姐,叫我春兰,或者阿兰都行。您一口一个林小姐,我可受不起啊!”
服部久智子将林春兰拉到旁边沙发坐下,柔声道:“不如平时咱俩就姐妹相称,你叫我久智子,我叫你春兰,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有其他人过来,你也可以用尊敬地称呼,但不用称夫人,就称小姐。毕竟我还不是很老吧。你来了有几天,干活很认真卖力,我很喜欢你,来喝杯热水歇一歇,别太累着自己了!”
服部久智子直接起身拿过桌上的一杯热水喝了几口,林春兰见状也起身拿过另一杯热水,她更是大口喝着,但在侧面背对服部久智子时眼珠却连转了两圈,嘴角更是掠过一丝冷笑!
将几秒后就昏迷的林春兰搀到二楼卧室的床上,服部久智子关上房门出来,来到一楼的卧室床边,将藏在床下几个麻袋和木盒后的一个小手提箱拿出来。
打开箱盖,服部久智子从箱内第二层拿出一撮八字胡和一个黑色假发套,接着又拿出一套西装和一副圆框墨镜,快速脱掉旗袍,并将头上的凤珠花等头饰摘掉扔到床上。
服部久智子飞快换上褐色条纹西装,系上一条黑色圆花领带,从床边小立柜的抽屉拿出一方绣着樱花的手帕将头饰包好重新放回抽屉内,把旗袍叠好与脱下的长统丝袜放进手提箱内。
接着她又从床下拿出一只木盒,打开后拿出一双男式深色皮鞋和一双灰色男士丝袜穿上,在原地轻轻蹦跳两下转身大步朝后门走去,姿势竟然有几分上海小开的潇洒与做作!
随着一条身影敏捷地从服部公馆的墙上跳入隔壁613号的院内,服部公馆二楼卧室的床上,林春兰几乎同时睁开了一双带着狡黠的秀美眼睛,接着飞快翻身下床朝着一楼的仆佣房间跑去。
也就在三分钟后,当低头的服部久智子跳上一辆人力车并架上墨镜后,身后一辆人力车上的西装革履的林春兰也将墨镜戴上,并让车夫紧紧跟着前面的人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