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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月十六下午到省城坐飞机直飞西南某省省会,在当地住了一晚,第二天就从该省会城市乘坐上了西下的绿皮火车,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的八个多小时后,晚上八点在一个县小城下了火车,这个点肯定是没有下乡的班车了,又只能住下,转天,也就是农历正月十八,农历3月1日,刘斌和张鹏坐上了下乡的班车,辗转颠簸两个多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的前一站。瓦古乡。
瓦古乡离石头山村还有十五公里,这一段路几乎是不通车的,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连摩托车开起来都很吃力,在镇子上花了四百块钱买两辆除了铃铛不响那都响的自行车,又在一家杂货铺里消费了几十块后,老板很大方的给刘斌他们画了一张去往石头山村的草图,骑着自行车一路颠颠簸簸得行进,下午三点多才算是真正的到了目的地——石头山村。
这一路走来,刘斌终于理解大丫母子三人为什么没有逃出去的原因了,路太难走了,满眼望去到处都是山,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山中虽有路却很狭窄曲折险峻,宽处可以勉强辆车并行,窄处却只能一扯行驶,不熟悉此地地形的人开车进来都不一定有骑自行车得快捷。要是外乡人贸然闯进来,一旦迷路很可能就意味着死亡,不是渴死饿死就是被山中的飞禽猛兽吃掉做了腹中餐。
刘斌和张鹏站在村口往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寻找到大丫告诉的几个比较明显的建筑物,在确认了大概方向后才推车进村。
这个村子的名字很好的注释了这个村子的样貌和现状,满村见到最多的就是石头,用石头垒起来的院墙,用石头铺成的路面,在古色古香中却透露着破败和落后。
刘斌和张鹏很快就找到了大丫大伯‘赖皮糖’的家,这里以前原本是大丫的家,在她爸爸死在矿上后背她大伯霸占去了,她家位于村子中心位置,在左邻右舍中算是气派的,可见当初大丫爸爸也是个勤快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将自家修葺的这样好。
两人在找到大丫家后并没有贸然进去,那样目的性太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让人怀疑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俩只是在路过大丫家的时候装作无意的往里面瞧了一眼,而就这一眼看到的画面就让两人震惊无比,只见园中的猪圈里里,一个穿着单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疯女人正在同两头猪争抢食物,而旁边正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手里端着个给猪拌食吃破盆看着猪圈里人与猪争食吃画面,她脸上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吃惊,同情与怜悯,反而带着讥讽和嘲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高高在上。
刘斌的心咯噔一下,他知道猪圈里那个与猪争食吃的女人就是大丫的妈妈,他想要冲进去痛打一顿那个恶毒的女人,将大丫妈妈救出来带出这个带给她噩梦的地方,可却刚想冲进去就被张鹏一把攥住,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刘斌狠狠的瞪了那个还在看着大丫妈妈与猪争食吃的女人一眼,握着车把的手仿佛一下子能将车把攥碎一般。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懂,刚才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两人推车四处转了转,最后去到村中心的位置,进到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间小卖部,买了两包烟,向店主介绍两人是出来旅游写生的,来到了这里发现这里的山势陡峭很适合作画,要在这里逗留几天,请店主帮忙给找个住的地方,顺便在找个导游。
店主听完了两人的来意后很是诧异,觉得刘斌和张鹏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居然会闲的蛋疼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旅游写生,可他是个生意人,当然不会将生意往外推了,立刻就说她家就有多出来,富余房子,然后又谎称她不久前曾接待过一批同样也是来这里旅游写生的游客,却被那些人给骗了,所以住下来没问题,但必须得提前交房钱。而且一交就得最少得交一个星期的才行。
刘斌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可又怕答应的太痛快让人引起怀疑或是让他们生出些不好的心思来,于是就与老板娘那半普通半方言的普通话砍了半天的价,最后以一间房每天五十块的价格租了一个星期,付过了三百五十块得房租,老板娘就让她家男人看店,她带着我们走去后院的一间厢房,为了两人准备了两床被褥,还说可以提供饭菜,但需要另外收费,刘斌笑着拒绝了,说有需要会说的,老板娘笑着离开了,像她家这样房子别说只租一间厢房,即便是连院子一起都租下来,一个月也用不了两百块钱,现在只租一间厢房,只是一个星期就是三百五十块,真是一笔超赚的买卖。
“看样子情况不太妙啊!”张鹏唐靠在床边,眼睛却警惕的盯着院子,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她妈妈要是真疯了怎么办?还救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救一个正常人出去的难度和救一个疯子出去的难度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正常人会害怕会听懂你说的是什么,她会配合你,但疯子则不然,她无所谓恐惧,你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她会防抗会挣扎会哭闹喊叫,会给你制造许多许多的麻烦,而且你讲她救出去,以后该怎么办?是送进精神病还是留在家里照顾?
刘斌想了半天,叹了口气,道:“救!我答应大丫了,实在不行救出去送进精神病院,那样她也可以时常过去看看,也算是一个慰藉吧!”
张鹏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问道:“那是救还是买?”
刘斌只是想了一下就下了决定,道:“买!”
救?笑话!救人可是冒很大的风险,可能大丫的大伯真如大丫说的那样在本地很不受人待见,可一旦是涉及到整个村、整个乡的利益时,那么他们会暂时抛下对‘癞皮糖’的成见,而一致对外,那么要是成了整个村子的公敌,以石头山村的道路状况,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想要逃出去是比登天还难,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买就更加将就一个机缘,你贸然就去上门说要买个疯女人,谁信?再说,只要不是傻子疯子,任谁都得在心中多琢磨琢磨,多问几个为什么吧?
但买依旧比救人来的实际且安全很多。
从这一天起,刘斌和张鹏就在石头山村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五天,这五天里,他们俩就是在雇的向导的带领下整日里的漫山遍野的乱跑,还美其名曰说是在写生,而至于这些村民懂不懂什么叫做写生,那可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
他们雇的向导就是小卖部的老板娘的男人,嗯,为什么说是老板娘的男人而不是老板呢,因为他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石头山村有九十多户,五百多口人,只要是结了婚的女人,除了极少数是换亲嫁过来的,基本上都是从外面买来的,而那位开小卖部老板娘是村长兼支书家的独女,嗯,其实她上面是有个哥哥的,可没养大,十几岁的时候得病死了,家中就剩她一个,所以就招了个上门女婿来延续香火。
闲话少提,继续说回那位向导,也就是老板娘的男人叫邢大壮,是邻村的,家中兄弟多,娶不起媳妇所以就入赘了,和老板娘结婚十五六六年了,已经生了三个娃了。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他与刘斌张鹏相处的很好,也不能不好,每天晚上喝酒都会叫上他一起,男人嘛,喝酒抽烟是很容易拉近彼此关系的。
几杯酒下肚之后,又有着这几天的相处,男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开始家长里短的说了起来,而男人之间闲极无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女人、钱与赌,谁谁家的谁谁买回来的女人是个大城市里,谁家花五千块新买来的是个丑媳妇,谁家的媳妇的俊,谁在外面挣钱了,把爹娘都接了出去……
在刘斌和张鹏有意的又到之下,邢大壮终于将话题说到了隔着两三家那个与猪争食吃的疯女人,哑女人,可怜的女人。
“她也是从外面买来的,与我同一年嫁进整个村的,她男人在的时候,那日子过的可是在这附近数得着,可是老天爷哪能啥好事都让她一个占去?去年,她男人上工的时候,死在了矿上,唉!”邢大壮滋的一声喝了口酒,“矿上也算是对得起她,按规矩给了两万的烧埋钱,可……”叹了口气,“被她家大伯给拿了去,嘿嘿,钱没了,人也被糟蹋了,想带着一双儿女逃出去,可哪能让她们走哦,全村人都去追,把大的抓回来了,一对小的跑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禽兽为所欲为?”刘斌试探着问了一句。
“管?怎么管?她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她男人又死了,谁会为她出头?”邢大壮摇摇头,“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不会理解,但这就是我们这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实,比她可怜的多了,据我所知,有些从外面买来死了男人的都会被卖到矿上去,去了那里你们都应该知道是去干什么吧?我还没见过一个被卖进矿上的女人能活着下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