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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叶知让在医院检查完视力,还没等出门,就透过窗户瞧见外面飘起了雨。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穿着的白色运动鞋,默默叹了口气,这双鞋是小叔带她新买的,可贵了,算上今天她总共就穿了两次,这要是弄脏了可怎么洗啊?
叶知让从书包里掏出雨伞,走到医院门口,避开来往路人,撑开伞,尽可能不踩水坑,快步走向了医院门口的停车场。
回到家,她坐在门口的鞋凳上,看着纵使已经很小心了,但仍是溅上了泥点的小白鞋,发起了愁,也怪她,明知道要下雨,还非得穿双白鞋出门。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鞋上的泥点,擦下去了一点儿,但还是没擦干净,等会儿沾点儿水再试试。
正想着,小奶牛猫听见了她的声音,竖着尾巴,迈着四条小短腿,朝她跑了过来,用头顶蹭了蹭她的腿,绕了一圈,就连尾巴尖都在她裤腿上扫了一遍。
叶知让放下鞋,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这才在小猫的喵喵声里,摸了摸小猫头:“咪咪今天过得好吗?小叔不在家,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无聊啊?”
小猫又冲她喵了几声,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回应她的问题似的。
叶知让笑着单手抱起小猫,一边和它说话,一边拎着书包往楼梯口走,她刚迈上几级台阶,突然想起了裴景淮不让她带小猫上楼的警告。
她低头和小猫对视了片刻,又凑近闻了闻小猫还带着喵咪沐浴露香味的小脑袋,小声道:“如果小叔问起来,你就说,是你自己上楼找我的,记住了吗?”
小猫没听懂,但还是喵了一声。
叶知让回到卧室,把书包放在书桌上,然后抱着猫一起倒在了床上。
她双手举起小猫,晃一晃,再凑近,亲一亲小猫软软的小肚皮,软了腔调:“咪咪你是不是胖了点儿啊?好像个子也长大了些,小猫咪,你可一定要好好长大变成黑猫警长!做一只特别特别厉害的猫!”
她把小猫放在身上,小猫也很乖,趴着一动不动的由着她摸,听她絮絮叨叨的继续道:“我这半年其实也长高了,高了两厘米呢!已经长到一米六了,虽然这个小成果在小叔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但也已经很厉害了,你说对不对?”
小猫没回答,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叶知让看了它一眼,笑笑:“你真是只小懒猫,怎么总爱睡觉啊?睡觉就是在长个子对不对?我妈妈说过,能吃能睡多运动才能长高。”
她把手搭在小猫的背脊上,轻顺着毛:“你说,小叔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也很想他对不对?可他明明早上才出门。咪咪,我真的很喜欢他欸,为什么呢?因为……”
叶知让笑笑,压低了声音:“因为他是裴景淮,我只当他是裴景淮。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你不许说出去,听见了吗?”
“……”
下午,裴景淮回家,一进门,既没瞧见那只黏人的猫,也没看见他家小孩,不仅如此,客厅的灯还暗着。
按理说,叶知让应该早到家了才对,人呢?
他换了鞋,走进客厅,只见小孩抱着猫蜷在沙发一角,一大一小睡得正香,连睡姿都很像,因为被沙发扶手挡着,所以他走近了才瞧见。
裴景淮伸手探了下小孩的额头,也不知道她是睡了多久,许是抱着猫太暖和了,额头都睡出了一层薄汗。
他笑笑,收回手,转身放轻脚步,上了楼。
等他收拾好下楼时,叶知让已经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刚想说话,却没忍住先掩面低头打了个哈欠。
“小叔,你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裴景淮嗯了一声:“吃过了,外面雨下得不小,你的家教老师明天还是来不了。”他走进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今天去检查视力,检查的怎么样?”
叶知让回头看着他一路走到沙发前坐下:“近视了……左眼二百多,右眼也二百多,我准备明天上午出门配个眼镜,快的话,加个急下午能取?不好说。”
“怎么今天没把事儿全办了?”
“我从医院出来就开始下雨了,就哪儿都不想去了。明天雨应该会小吧……”
“不知道。”裴景淮喝了口水,望向窗外:“这种糟糕的天气,怕是要持续到七月。苏城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季节,一点儿都不爽利。”
叶知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发起了呆。
六月底,又下了一场大雨。
这周,叶知让和宋霁川的座位被换到了窗边,是个发呆的好地方。
叶知让坐在教室里,雨水被风从窗户敞开的缝隙中吹进来,噼里啪啦的打在窗台上。
她伸手沾了点儿雨水,在靠近宋霁川的这侧书桌上写了个永字。
宋霁川转着笔,看着她的小动作:“永?”
“小时候上过几节书法课,老师教得第一个字就是永。”叶知让捻了捻手指:“雨这么大,一会儿肯定不用做操了,就是不知道下午的体育课会被哪个老师占了,我赌一包奥利奥是英语老师。”
宋霁川停下转笔的动作,站起身来,关上了窗户,叶知让抬头看他,宋霁川一低头就和她对上了目光。
他们现在靠得很近,校服碰着校服,是在这两学期里,无数次习以为常的靠近。
叶知让不觉得这是超出安全距离的不妥,但宋霁川每次都会小鹿乱撞,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红了耳根。
这次也不例外。
她被他罩在影子里,四舍五入和拥抱也没什么差别。
他匆匆躲开目光,清了下嗓子,极力掩盖住慌乱,坐回了原位:“有点儿冷,别吹感冒了。”
叶知让照旧没当回事,桌角的永字干透了,她趴在桌上,听着雨声和班里同学的吵闹,闭上了眼睛,宋霁川静静侧头瞧着她,半晌小声道:“你头发乱了。”
叶知让嗯了一声。
“手我是有的。”
“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睛,拢了拢鬓边碎发,宋霁川却已经重新转着笔,看起了摊开的题册:“手我是有的,但不能帮你。”
叶知让笑笑,伸了个懒腰:“不用你帮,我睡会儿,上课叫我。”
“好。”
村上春树有句话,说: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笑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但是,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地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你头发乱了喔。
顾城在《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中写道:手我是有的,就是不知如何碰你。
这两句话,宋霁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