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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周木和许如晔一人关灯,一人点燃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黑暗中,借着蜡烛的光,叶知让光明正大的看着裴景淮。
在烛光下,他的五官更显立体,他没有闭眼许愿,周木和许如晔也没有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他们就静静的看着蜡烛燃到一半,然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般,裴景淮吹灭了蜡烛,许如晔打开了餐厅的灯,而周木则笑着鼓掌:“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叶知让收回看向裴景淮的目光,说了句:“小叔,生日快乐!”
裴景淮切了一小块蛋糕给她:“太晚了,少吃一点。”
叶知让接过,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整个蛋糕只有她吃了一块,就好像这个蛋糕是她这几个叔叔专门买给她,哄她开心的。
给裴景淮过完生日,也跨了年,还哄笑了叶知让,周木和许如晔超额完成了今天赖在裴景淮家的任务。
十二点刚过,周木的手机就开始响,他看着手机,越笑越不正经,还时不时和许如晔分享一下,两人默契一笑。
周木道:“老裴,我们俩还有下一趴,走了哈!”
裴景淮嗯了一声,指了指放在桌边的垃圾袋:“把垃圾带下去。”
周木急着走,难得没反驳,他朝叶知让挥挥手:“小让让,新年快乐,回见哈!”
“新年快乐,小周叔叔。”
“新年快乐,小许叔叔。”
他们走后,原本热热闹闹的家,彻底安静了下来。
叶知让继续坐在桌前,吃那块小蛋糕,裴景淮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两个冰袋,又去卫生间取了一条毛巾,裹住冰袋,回到了餐桌前:“转个身,把脚放在椅子上。”
叶知让忙是乖乖听话。
裴景淮弯腰把裹了毛巾的冰袋,轻轻敷在了她的脚踝上:“有没有好点儿?”
“有点儿凉。”
裴景淮在离她隔了一张椅子的位置上坐下,扶着冰袋:“凉点儿就不疼了。”
叶知让点点头,想要伸手接过冰袋,自己扶着。
裴景淮没给她:“继续吃,吃完该睡觉了。”
叶知让只好收回手,继续吃小蛋糕。
安静了一会儿,裴景淮突然问:“今天开心了?”
“啊?”
他乍一开口,叶知让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他时,嘴角还挂着点儿奶油,又懵又乖。
裴景淮和她对视了一瞬,垂眸继续问:“喜欢听你周叔讲故事?”
提起周木,叶知让笑着点点头:“小周叔叔很有意思,他总能逗小叔笑。”
“嗯?”
“小叔没发现吗?你也很喜欢听小周叔叔讲笑话,刚才你也笑得很开心。”
裴景淮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叶知让知道自己又多言了,她忙是把最后一口小蛋糕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一边伸长胳膊努力去够冰袋,一边含含糊糊道:“我吃完了,可以自己敷,不麻烦小叔了。”
她笨拙的样子,总让裴景淮想起他之前养过的那只猫,那只猫就是这样,笨笨的。
裴景淮心情莫名有些愉悦,但面上不显,他平静的握住叶知让的手腕,把冰袋交给她:“明天你在家待着,我早上去趟医院。”
“去看爷爷吗?我也要去。”
裴景淮扫了眼她的脚:“你这样过去,到底是去探病的,还是让病人担心你的?在家待着,我中午就回来了。”
“哦。”
裴景淮起身,揉了下她的脑袋:“走吧,该上楼睡觉了。”
“嗯。”
叶知让收回手,放下了支在椅子上的腿。
裴景淮站着没动:“要抱吗?”
“不……不用了。”她起身一瘸一拐的绕过椅子,尽可能自然的往前走了两步,重量压到伤脚,疼得要命。
裴景淮叹了口气,跟上她:“行了,别逞强,下不为例。”
应该是下下不为例。
叶知让偷偷的想。
裴景淮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抱叶知让,终于不像是抱着一条僵硬的大鱼了。
叶知让也小心的把一条胳膊搭在了他肩上,稳住身形。
她偷看他,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正在描摹他侧脸的轮廓,更不知道她正在心里夸他好看,在想像他这样冰山,到底会为什么样的人哗然。
上楼后,裴景淮把她放在了卧室门口,待叶知让站稳,他才收回扶着她的手:“刚吃了甜食,好好刷牙,早点睡,晚安。”
叶知让乖巧点头:“小叔晚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回到了继父和妈妈的家。
那好像是一个下午,阳光透光后院的树梢枝杈,透过厨房的玻璃窗照进屋里,洒在妈妈身上。
炉灶上的白色砂锅里,正煲着汤,汤在沸腾着,香味溢散在空气中,是一种说不上的温暖感觉。
妈妈拿着一只汤勺,戴着防烫手套打开了锅盖,蒸腾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惹得她皱了下了眉,往后躲了躲。
她用汤勺轻搅着锅里的汤,正巧这时,继父忙完工作从楼上下来,寻着香味走进了厨房:“好香啊!我老婆的手艺就是好!”
他转头笑着看向愣着站在一旁的叶知让:“让让,是不是很香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会儿一定得多喝两碗汤!”
妈妈重新盖上锅盖,放下了手里的长柄汤勺:“是啊,让让,你得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不然怎么长高啊?妈妈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你看你现在的身高是一米五八,如果能努努力长到一米六五,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摘下手上的防烫手套,转身走向叶知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柔。
叶知让抬头看她,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只一瞬,眼泪就憋不住了,她抱住妈妈,扑进她怀里,妈妈的怀抱依旧温暖,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那味道是她出事前新买的洗衣液的味道……
“妈妈,我好想你啊……”
“妈妈,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妈妈,我会长高的,你别不要我……妈妈……”
“……”
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慈蔼的看着她,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抹不去的哀伤……
叶知让是哭醒的,醒来后,窗外天刚蒙蒙亮,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压着声音小声抽噎。
这还是从妈妈和继父出事以来,她第一次梦见他们,也许他们今夜入梦,也是想她了。
她有点儿后悔,刚在梦中应该告诉他们,她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会长高,会考上好的大学,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裴景淮就出门去医院了。
叶知让躺在床上,一边给宋霁川回消息,一边在想要给小叔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好。
她问宋霁川,如果他过生日,收到什么礼物会开心。
宋霁川:只要是朋友你送的,我都喜欢,怎么?要送我生日礼物啊?离我过生日还有大半年呢!
叶知让:不是,是我小叔过生日,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宋霁川:哦,这样啊!那……他喜欢什么?投其所好总没错。
叶知让:不知道。
宋霁川:那你觉得他喜欢什么?
叶知让: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宋霁川:……
叶知让想了想,点开通讯录,拨通了周木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周木才接,他声音懒懒的还透着些烦躁,似乎是被搅了好梦:“小让让,你起这么早啊?怎么了?快说!叔困着呢。”
其实已经快十点了……
“小周叔叔,我想送我小叔一份生日礼物,你说送什么好啊?”
“你有钱吗?”
“有!”
周木打了个哈欠:“那就随便买点儿,反正他啥也不缺,你送份心意就行。”
“送份心意,送什么呀?”
周木:“你……”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女声:“周总,大早上的谁啊?”
周木咳嗽了两声:“我小侄女。”
叶知让知道她是真搅了周木的好梦:“小周叔叔,对不起,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
“嗯,成。”
“那个……你别告诉我小叔啊!”
“懂,挂了。”
挂断电话后,叶知让长长一叹,送礼难,给小叔送礼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