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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11月初。
一列从白城开往长春的普通列车正疾行在千里旷野上……
初冬时节的北国大地刚刚落下一层薄薄的清雪,一望无垠的旷野地老天荒,一片萧瑟。在大安至前郭区间,铁路两边到处象患上“斑秃病”人的头顶,随处可见黑白相间的地貌在车窗外一闪即逝……那一块块形状大小不一的是“寸草不生”的“碱巴砬”;而那露出黑褐底色并长有一蓬蓬枯草的就是一块块草甸……这就是吉林省白城地区那片面积最大,约占全国百分之二十的盐碱地,地跨镇赉、大安、乾安、长岭、前郭尔罗斯等三县两市。在这片5000余平方公里,看似跟大庆一样的“不毛之地”上。据国家地勘部门报告:整个区域蕴藏着储量相当丰富的黑色黄金——“石油”。经国务院批准,省政府已在前郭蒙古族自治县成立了“吉林省油田管理局”。相信随着油田的后续开发,这片“不毛之地”定当成为吉林西部的“聚宝盆”,并为拉动全省石化工业发展发挥重要的“引领作用”。
当列车驶过大安“月亮泡”接近常山电厂区间时,一片片芦苇丛生的湿地连着一大片尚未冰封的水域出现在列车行进的右前方,那就是被蒙族人视为北国圣湖的——“查干淖尔”(意即湖泊)。
对吉林人来说,“月亮泡”和“查干淖尔”就是两方天赐“圣水”。从古至今由这两片水域盛产的各种淡水鱼不仅名闻遐迩,而且还衍生了独具蒙族风情的“渔猎文化”。
“月亮泡”地处大安市西北与镇赉县交汇处。该泡沼是由发源于内蒙兴安盟的洮儿河与嫩江泻湖交汇而成的一片天然水域。早在1000多年前就曾以“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闻名于关东大地。在小日本关东军侵略东北的14年间,前日本首相田中角荣就曾在此当兵服役。据说那时在洮儿河与嫩江交汇处,几十斤重的大鱼挤在河道里竟把河水都堵塞得无法流动,随便往水里插上一根竹竿都直立不倒。故田中角荣在访华与周总理会谈时还专门跟周总理提出想到“月亮泡”去看一看的要求。考虑到中日两国关系,且田中首相又为实现中日邦交正常化作出了重要贡献,故总理才一口应允了田中所请。也正因此故,“月亮泡”的名字在一夜之间才被广大国人所熟知。
同比“月亮泡”,460平方公里的“查干淖尔”(后改名查干湖)的名气就更大了。因此湖是当地蒙族人心中的“圣湖”,且每年春夏秋冬都盛产大量淡水名鱼,故按照上千年的渔猎方式自然就形成了独具蒙族风情的“渔猎文化”:如在每年冬捕将2000米长的拉网用马拉绞盘放入冰下拉第一网时,要必不可少地履行三个“祭湖程序”:一是由萨满巫师伴跳“大神舞”,然后由“渔把头”率渔工“行祭湖醒网礼”;二是齐唱拉网号子“行冰下拉网礼”;三是待第一网鱼出水完毕“行鱼王拍卖礼”。近百年来,每临“冬至”时节,当地的蒙族人都会冒着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拉网冬捕”,并把最肥最鲜的湖鱼献给万千黎民百姓。
我女友张春英的父亲张连奎此时正坐在这列火车第三节车厢靠右手边的第二排座上闭目沉思。他头戴一顶羊剪绒棉帽;上身穿一件黑泥子中山装;下身穿一条有着笔直裤线的灰色筒裤;脚穿一双黑皮鞋,让人一看就是个颇有“绅士范儿”的国家干部。
连日来他由于被场党委的处分决定弄得狼狈不堪,整个人也廋了一圈,原本光滑丰满的脸庞,一下变得褶皱纵横,无精打采。说实在话,类似情况发生在任何一位硬汉身上他都休想表现得若无其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不耽误两个孩子上学,别说“党内严告”,就算要他的命也绝对无怨无悔。眼下两个孩子实在太“无辜”了,取销上学机会这就等于要了他的命。为此,他已暗下决心:不在省里讨回个公道就决不罢休!
列车在下午1点半准时到达了省城——长春站。下了火车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穿过地下通道走出南出站口,然后又打了一辆“的士”迅速赶到新发广场“八大厅”综合办公楼。
老话说得一点不差“大衙门好去门好进”。按说省农牧厅和农场党委相比绝对算得上”大衙门口”,但女友的父亲只跟门卫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便立马让他上楼了,简直比见农场的书记和场长还痛快。仅此一点便让女友父亲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2分钟后,女友父亲在四楼靠左侧最里边的一个门牌上看见了“教培处”三个字。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在听到室内传出一声“请进”后,他才推门走进室内,宽敞的办公室内坐有三男一女。女友的父亲低声问道:“请问哪位是处长同志?”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满脸带笑地站起身答道:
“我是处长李骥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李处长一边说着,一边让女友父亲坐在了沙发上,随后还用杯子给来客倒了一杯水。
目睹李处长这一连串的几个礼节性动作感动得女友父亲差点落下泪来,只见他激动地面对李处长自我介绍道:
“李处长,我是来自镇赉县东方红农场的张连奎。今天专程到教培处来是想请处长救救我的两个孩子。由于我这当老人的犯糊涂,9月10日中午趁俩孩子一起考上学又订婚了,所以就请亲戚在家摆了4桌酒席热闹了一下,结果被场党委认定为大操大办,不仅给了我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而且还撤销了俩孩子的上学资格。这件事过错在我,孩子是无辜的。所以特来省厅请求帮我和孩子主持公道!”
说罢,女友父亲还眼含泪花把一份用信封装着的申诉材料递给了李骥良处长。
听了女友父亲的介绍,李骥良处长十分生气地说道:
“关于陈孝章和张春英两位考生被农场取消上学资格的事我们早就听说了。我们认为长辈有错不该让孩子承担,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但要让你们农场撤销错误决定,我们还要做些协调工作。请你放心,我们教培处一定替两个孩子向农场讨还公道!你先找个地方住下,待有了明确结果我们会立刻通知你的!”
说罢,李处长还把教培处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女友父亲张连奎。
当女友父亲走出“八大厅”办公楼时,他的心情就象外边的天空由上楼前的阴云密布,一下变成下楼后的多云转晴了……,于是,他又匆匆回到站前乘上“郊线大巴”朝长春市农机校所在地——兴隆山赶去了……
坐在去往兴隆山的“大巴”车上,女友父亲的心情已然好了许多。因为从李骥良处长的答复接待他的态度,让他似乎看到两个孩子重新上学的事有了大概率“起死回生”的可能。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象开了一道“天窗”,眼前的世界好像瞬间变得温暖而又阳光明媚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兴隆山镇到了!”车上的女售票员用手持喇叭站在车门口向全车乘客报着站名。
兴隆山镇位于长春东郊距城区15公里处,是吉长北线上的一个大镇。人口约有5万,且有多家国企和大中院校分布该镇。
大巴车在镇中心的一处路边站点停下后,女友的父亲便快速下了车。长春市农业机械化学校就在停车站点的对过。学校的占地规模很大,校园里前后左右共错落建有四幢高大的教学楼及礼堂、操场、食堂、运动场、农机实验基地等多处附属设施。学校的临街正门高大、壮观、气派。从大门到白色的主教学楼是一条长约700米、宽20米的校园中央大街。道路两侧栽有两排高大的白杨树,其间人行步道和极具立体层次感的彩化、绿化,及草坪点缀其间。因时值初冬时节,除松柏之类的树木泛出绿意外,其它花草树木已难见整体美感了。但我敢说要是在春夏两季进入校园,那一定是个步移景幻和极具观赏美感的“花园式校园”。
走过校园中央大街,就是长春市农机校的乳白色五层主教学楼。此时刚好是下午4点,距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女友的父亲在主教学楼的二楼找到了该校的学生处,经过打听方知一个月前入学的“职工中师班”的教室在3号楼;男女生寝室在4号楼。此时,缕缕行行的学生正好在教室下课有说有笑地往寝室楼走着,所以女友的父亲就没急着进寝室楼,而是站在寝室楼的门庭等候着王文斌和袁丽君等人。
女友父亲张连奎从新发广场农牧厅出来之所以鬼使神差般地来到长春市农机校,是因为李骥良处长的一番话和接待他的态度重新点燃他内心的“希望之火”。若非如此,他岂会来到这个伤心地往自己的心上再扎“一刀”?此时,看到寝室楼进进出出的学生,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春英和男朋友陈孝章也在其中,他鬼使神差般地来到兴隆山是专程来看两个孩子的。正是带着这样一种心态,他站在寝室楼门厅的雨达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们……
“张叔!你啥时来农机校的?”原来是眼尖的王文斌正笑嘻嘻地张开带着一颗小虎牙的嘴跟站在门厅雨达下的女友的父亲打着招呼。
“啊,文斌哪!你和其他几位女老师都好吧?”女友父亲向前两步走,一边伸出手,一边问候着。
“老舅!”“张大爷!”“张叔!”紧随其后是杨晓慧、袁丽君、杨秋慧、许华、夏淑华等几位女老师纷纷跟女友的父亲打着招呼……
女友父亲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因为他本该看到自己女儿和对象的身影,但希望又落空了……,眼前又快速地闪过鞠长荣在场部会议室宣布“处分决定”那一幕情景……
“张叔,走吧!到我寝室去坐坐吧!”王文斌说道。
只见女友的父亲和杨晓慧等5人摆了一下手说道:“晓慧呀,你们都上楼去吧!我到文斌那坐会儿然后就回长春了!”说完便和王文斌走去了一楼的男寝。
王文斌所在的男寝共住有8人,都是上下铺。寝室的面积约有20平方米,王文斌住下铺。此时室内包括国斌已回来6人,文斌向其他人认真介绍了女友的父亲。当介绍到一位来自长岭“蛤蟆沁农场”老师的时候,文斌说:“他住的床原来就是陈孝章的,后来因为孝章不来了,省农牧厅教培处才补录了这位老师。说白了,是陈孝章和张春英又成全了班里的两名新生。”
王文斌的这番话就象一把无形的“剑”又一次深深刺痛了女友父亲张连奎的心。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得知自己女儿和对象的“学额”已被另外两名考生补录后,于是女友父亲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只见他忽地站起身说道:“文斌啊,你们几位我都见到了。我该回长春了,晚了就没车了!”
一听说女友父亲要走,文斌急了:“不行!张叔。你来趟兴隆山不容易,咱爷俩说啥都得喝两口。赶不上晚车,今晚你就住我的床,我住别人的床。”说完便拉起女友父亲去镇里找饭店喝酒去了……
王文斌老师真的不错,人特真诚。按说,在七分场教学时他曾追过我的女友,但被人家婉言拒绝了。要是小心眼记仇的人他是不会热情招待女友父亲的,而他却放下了那些陈年旧事。仅从这一点即可看出这个人是绝对可以处成朋友的。
就在学校大门的右手边有一家“饺子馆”。于是两人就进到这家小店要了一斤饺子;点了一个“炒酸菜粉”、一个“麻辣豆腐”;要了一斤“小烧”就喝了起来。
女友的父亲天生就是个“酒蒙子”,但那一天他肯定要“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要不是文斌在寝室跟他提起“蛤蟆沁农场老师补录”一事,那顿酒让他一人喝2斤都不在话下,但因他心中“有事儿”,所以这顿酒肯定会喝得一塌糊涂。
唐朝大诗人李白在《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诗中有一个千古名句:“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销愁愁更愁。”而此时女友父亲张连奎则恰恰就是这样一种“怎一个愁字了得”的心境。三杯酒下肚后,他的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只听他特别窝火地跟王文斌说道:
“文斌啊!来兴隆山看到你们几位都在这快快乐乐的上学,却唯独看不到春英和孝章我难受哇!你说干啥不好,非得办置那个订婚宴。是我自己把俩孩子的前程给断送了!你说我干的这叫什么事呀?”女友父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满倒一大杯小烧一饮而尽了,眼泪噼啦啪啦地掉个不停……
看到女友父亲一怀愁绪的样子,王文斌安慰道:
“张叔,你的心情我理解。听你头前话里的意思省厅教培处好像还能帮孝章他俩争取机会似的。”
“哎!不管怎么争取,来长春农机校读书的可能是没有了,因为这条路已被两名补录的老师给堵死了!”女友父亲绝望地说。
王文斌一看这酒不能再喝下去了。于是把话题岔开:“张叔,你这两天心情不好又很累,咱爷俩的酒改日再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那不行,你即然请我喝酒就得让我喝个够吗!拿酒来—!拿酒来—!”女友父亲一边磨叨着,一边举着空酒壶醉眼惺忪地大喊着上酒……
这时正好有王文斌班里的两位同学到店里来吃饺子。待他们吃完饭,文斌便求两位同学帮忙强行把半醉半醒的女友父亲一路架回寝室躺在文斌的床上酣睡过去了……
女友张春英的父亲张连奎在他的人生履历中还从未有过醉酒的记录。由此可见,“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现象在茫茫人世间还真是屡见不鲜的。
翌日凌晨4点,女友父亲一觉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他依稀还记得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的情形。对一个平时能豪饮2斤白酒的“老酒徒”而言,昨晚他对跟王文斌每人只喝半斤“小烧”就醉得一塌糊涂感到十分丢人。所以他早已做好不辞而别的打算,待天一放亮就乘第一班郊线大客返回了长春站。
约在清晨5点40分,女友的父亲先轻轻叠好床被,然后趁寝室其他7人还在酣睡之际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室,离开4号楼朝学校大门走去……此时,室外冷风嗖嗖,黎明前的清晨还是一片黑暗,只有东南天际显露出一片鱼肚白……
说兴隆山是改革开放初期长春郊区的一个经济强镇绝对名副其实。此时比女友父亲早到郊线站点等候乘第一班车的人还真就不少。人们在瑟瑟寒风中彼此摩肩接踵,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5分钟后,大客车从东边驶上岗坡停在候车站点跟前。随后人们依次有序上车。就在客车驶离兴隆山那一刻,女友的父亲又回头凝望了长春农机校大门和远处影影绰绰4栋白色教学楼许久,直到整个校园完全消失在黎明前的暗夜里,他才闭上了噙着泪花的一双眼睛……
40分钟过后,大客车到达了长春站前终点站。下车之后,女友的父亲在附近一家“程氏包子铺”的靠窗位置坐下来。他只点了一屉包子和一碗豆腐脑。连日来因急火攻心,口腔溃疡,故这顿早餐他几乎是把包子吞到肚子里的。
女友的父亲张连奎以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犟主。对“佛道教”和民间盛行的“巫仙之术”一概不信。但自打经历了“9.10”那档恶事之后,他开始笃信“命由天定,运由命生”的说法了。仅以今晨早餐为例:他选吃“程氏包子”,就是看好了“成事保子”的谐音,祈盼的是两个孩子尽快摆脱“厄运罩顶”的心理夙望。
吃罢早餐,女友的父亲是一路步行走至新发广场的。后在广场附近一家私人旅馆住下首先解决了洗漱问题。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他每天上午9点准时赶去农牧厅教培处问询对两个孩子“书信上访”问题的受理情况。
正所谓“上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女友父亲张连奎在省城长达半个月的“住访”,终使两个孩子重新上学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
1983年11月6日,吉林省农牧厅教培处处长李骥良和徐大壮同志手持一份“红头文件”向女友父亲张连奎通报了《吉林省农牧厅关于解决陈孝章和张春英二同志带职进修问题给国营镇赉县东方红农场党委的函》。内容如下:
镇赉东方红农场党委:
鉴于陈孝章、张春英二同志因不服贵场党委1983年9月10日所作“关于取销陈孝章、张春英赴长春市农机校83届中师班带职进修的处分”,现已由张春英父亲张连奎代表一对考生来我厅住访。后经我厅教培处对【83“9.10”】事件详查:陈孝章、张春英二同志在整个事件中性属无辜受过。故建议贵场党委应予撤销对陈孝章、张春英二同志的不公处分,恢复其带职进修权利。
考虑到长春市农业机械化学校83届中师班已开学日久,现经我厅与吉林省高教局会商:准予陈孝章、张春英二同志1984年免予参加统考,直接入藉四平市农业机械化学校84届中师班带职上学。
此函。
吉林省农牧厅
1983年11月5日
在省农牧厅教培处李骥良处长尚未通报完给国营镇赉县东方红农场党委文函时,女友的父亲早已按奈不住满怀激动,喜极而泣……那块压在他心里险些要了他老命的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砰然”落地了……疲惫不堪的身躯立马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与舒爽……
随后,徐大壮同志把一个贴有封条并加盖了吉林省农牧厅印章的公文袋交给女友父亲张连奎,嘱其回场后要亲自面呈农场党委朱百顺书记。
就在女友父亲接过文件袋之后,他眼含热泪向教培处的李骥良和徐大壮同志深深地行了“三鞠躬礼”;接着又分别跟二人握手并用多少带点沙哑的嗓音说道: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两个孩子!我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学习!不负省厅教培处期望,用日后所学服务农场教育事业!报效祖国和人民!”
在女友父亲说完这番话后,李处长和徐大壮两位同志还热情地把女友父亲送到了走廊门口。直到他走到廊道尽头拐弯处时,仍见两位领导还再远远地向女孩父亲打着期祝归程一帆风顺的手势……
一个月后,我所在的国营镇赉县东方红农场全体老师共同迎来了一个可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大事件”:即全县所有农、林、牧、渔场凡于1979年12月31日前在“以工代干”教师岗位工作的同志均可报名参加转为“国家公历教师”(转干)的考试。得知这一消息,我高兴得简直象疯了一样。因为我是1979年12月25日走上“以工代干”教师岗位的。我高兴的是自己总算有幸坐上了这最后的“末班车”。从改变自身生活境遇的角度讲,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若非身份限制我或许在淑峰姐没去世前就调回江城市了。一想到这里,我暗自庆幸自己在此之前多亏没以工人身份调去江城.、大庆或镇赉县城。因为只要走了其中任何一步,我都会错失此生这次“考干”机会。正因自己没有走上自降身价的“调转进城”和委身他人的“和亲进城”之路,才使自己“笑”到了最后。不仅等来了“转干”机会,而且还等来了一桩美满“姻缘”和一次千载难逢的“带薪上学”机会。实可谓:一俟三得,收获满满。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复习,1983年12月5日我和全县370名“以工代干”教师一同走进了在镇赉县实验小学设置的考场。由于准备充分,故我是信心满满走进考场的。本次“考干”只考语文、数学两科。而我的满满信心则恰恰就是来自于对语文一科的“高度自信”。
只记得当天考试结束后,我跟学校语文组的“老前辈”苏沐老师及在中学语文组坐“第二把交椅”的姜喜民老师还有孙忠义、何平、吴丽袆等多位语文老师同在县城圈楼附近一家饭店共进了午餐。期间,每个人都大谈特谈了自己关于作文的写作构思。我自然也不例外地谈了对所写作文的布局与构思。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姜喜民就立马抨击说我的作文“写跑题了”。因姜喜民是中学资深语文教师,故我只能“咬草根”眯着没作丝毫辩解。我当时想:只有考试成绩才是评判各自孰是孰非的唯一标准。我没必要在私下跟你争个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