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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中方先生被人假传梁王令骗出梁宫,遭遇刺杀,险些身死。”
“哼,多半是那公孙诡及羊胜所为。”吴王刘濞摇头道。
“大王慧眼如炬,明悉万里,虽未查出刺客背后主谋,但公孙诡羊胜两人确难逃嫌疑。”李彻恭维道。
“后梁王似有意挽回,然中方先生已心灰意冷,生了去意,梁王宠幸奸佞,非明主也。臣趁机加以进言,宣大王之贤明无双,礼贤下士,吴国之政通人和,四海升平。对其言先生如此大才,大王若闻中方先生愿入吴,必扫榻以迎,尊为座上之宾。”
吴王刘濞不禁手抚髭须,露出得意之色。
李彻偷偷看了一眼,再接再厉道:“中方先生果然心动,然仍有疑虑,臣遂大喝一声‘先生心怀天下苍生,此番出山为匡圣王,泯兵灾,平祸难,抚众生,育万民而来。’遍观当今天下,符合圣王之选者,舍吴王其谁?先生还不醒悟哉!”
“中方先生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轰然下拜。信誓旦旦曰:吾主必吴王也。”
李彻慷慨其辞,一番添油加醋,说的自己都差点信了,仿佛当日就是这般情形。更给自己加了一段中方先生下拜自己的戏。
吴王很是满意,不住点头,对李彻道:“你用心了,事成之日必记卿一功。”
“谢大王。”李彻大喜,大礼参拜。
李彻继续道:“然中方先生又说,观眼下局势,兵争已不可免,所谓战之一道,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知己方面,大王外连诸侯,内结民心,且兵多将广,得道多助,此一点其不担心。唯知彼方面,中方先生说大王还有所欠佳。这一点,他当为大王补上。遂决定亲赴长安,探一探虎穴,以助大王一臂之力。”
吴王听得感动不已,眼眶不禁湿了:“真忠臣也。”
李彻瞧得吴王反应,忙下拜愧疚道:“臣劝说不力,以致让中方先生身涉险地,请大王治罪。”
吴王擦去眼泪,安慰道:“此事不怪你,中方先生何等人也,其欲向寡人尽忠,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大王说的是,臣愚昧。”李彻惭愧道。
“兵法有曰:上兵伐谋,中方先生做的是对的。”吴王认可了杨玉的长安之行,随后问道:“中方先生可还有交代?”
“回大王,中方先生说快则七日,短则十日,其必探得长安虚实,归报大王。中方先生担忧自己年老,战事又一触即发,恐无法及时返回,为不误大王起事,届时他会派仆从先行将消息带回,其随后便至。”
后面的吴王已经知道了,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珏,不停摩挲着。
“据你所说,此帛有上下两篇,然否?”吴王问道。
“回大王,确实如此,中方先生只交给了臣上篇,让臣呈于大王。中方先生说下篇事关重大,臣把握不住,他会亲自献于大王。”
吴王心痒难耐,上篇已然让他如获至宝,下篇又该如何惊人。
吴王忍不住浮想联翩:“莫非其中记载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术?”
每次想起这几句话,都让吴王忍不住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刻拿到手,一睹为快。
大臣田禄伯忍不住劝谏道:“大王自胶西国返回,驻扎此地已五日之久,如今已是一月十五日,距大王与楚王胶西王等诸侯商定起事日期仅剩八日。大王当尽快返回国内,早做准备为上。”
吴王眼睛从帛书上离开,略微不快道:“国内有太子在,一切皆已准备妥当,何用寡人操心。再说今之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还有何担心?”
“大王可是在等那中方不败?”田禄伯皱眉,忍不住问道。
“不错,寡人正有此意,此等天下少有之大才,须优容之至,一举收其心,才有可能让其为我所用。寡人决定在此等待些时日,与中方先生一同返回吴国,以示寡人礼贤下士,拉拢人才之心。”
田禄伯大惊,劝阻道:“不可,举大事在即,此等关键时刻,大王应尽快返回,坐镇国内,主持人心。焉能将成败,大王之安危,寄托于一人之身?此倾危之举也。大王万万不可。”
吴王不快道:“何危言耸听也,中方先生都能不顾安危,孤身探险深入虎穴,寡人就不能等他些时日吗?”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卿难道不知此理邪?”吴王连连反问。
田禄伯不为所动:“大王若欲礼贤下士,大可厚赐高位,赏其财帛,何至于以身犯险,亲自在此苦等也。”
“大王,万一事有不协,走露了风声,不光于大事有碍,亦会将大王置于险境,望大王深思。”
“这......”吴王犹豫了,他想了想问向李彻:“中方先生可有言明何日回归?”
事关吴王安危,李彻也不敢妄言,想起杨玉的告诫,他老老实实回答道:“回大王,中方先生言旬日之内,其必重返梁国。大王可先行返回吴国,由臣等待即可。一旦中方先生至,臣必与其即刻启程归吴。”
“旬日之日.......”吴王沉吟片刻,眼睛一亮:“岂不就在这一两日?”
“大王”田禄伯忧心忡忡。
“寡人决心已定,卿勿再多言。”吴王伸手阻止道。
“千金之子戒垂堂,请大王立刻启程,返回国中。”
没想到所有臣子一起下拜,众口劝说。
他们不理解吴王对那人的推崇,对中方不败的势在必得。但他们与吴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如今局势一触即发,一切当以稳妥为上。身为一国之君,诸起义诸侯之盟主,怎能为一人而以身犯险。
李彻不敢逆众而行,也随之下拜。
吴王愠怒,但想到举大事在即,实不宜与众臣闹僵,但又心中不甘,遂阴着脸不说话。
这时应高淡淡说了一句,给了吴王刘濞重重一击:“臣不敢劝大王,只是想问大王可是要推迟起义日期?若如此,请大王明示。臣好为大王出使各国,宣告诸王。”
吴王若在此等待多日,必然错过起义日期,这是不争事实。太子准备的再妥当,也难抵吴王这个一国之君的效果。
“这......”
刘濞犹豫了,如今箭在弦上势在必发,若贸然更改日期,必牵一发动全身。尤其那胶西王本就对他做盟主不满,若得知此事,必定发作。
沉默片刻,刘濞只能无奈道:“罢了,再等一日,若无果,寡人明日必定启程。”
群臣松了口气,
“大王,有一事不可不处理。”田禄伯突然说道,见众人望来,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国中傅相皆长安天子所遣。”
吴王一怔,冷声道:“既然不为寡人所用,那寡人也留他们不得。”
“传寡人令,将太傅丞相下狱,待起事之日,斩其人祭寡人之旗。”
“大王英明”众臣下拜。
田禄伯又严肃道:“桓将军,请严加戒备,详细排查,不可出一丝差池。”
“诺,末将必保大王无虞,若有差池,请斩臣头。”一青年将领抱拳,声音坚定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