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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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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玉站在大路边,长吸一口气。

    他这一路紧赶慢来到长安,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到当今皇帝,即谥号为孝景的汉景帝刘启。

    时间紧急,杨玉恨不能马上见到景帝,但却不能,皇帝岂是普通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一般来说,普通人想见皇帝,有三个途径。

    一是到未央宫北阙的公车署上书,献言建策,但这套流程需要不短的时间。

    历史上东方朔上书后迟迟得不到汉武帝召见,不得不走偏门,吓唬为汉武帝养马的侏儒,惹起汉武帝的不快,反其道而行之才见到汉武帝的面。

    但杨玉若走这套流程,有可能见到景帝时,七国之乱已经爆发,甚至结束了。那时别说黄花菜,黄花闺女都凉了,还有个鸟用。

    要知道如今是一月八号,历史上七国之乱爆发是一月二十三,只剩半个月时间。

    第二条途径,是身怀巨大的名望,声名在外,以致皇帝都有所耳闻。然后皇帝求贤若渴,下诏征辟入朝。

    比如枚乘就是,因赋出名,更因两次劝谏吴王刘濞不要反叛名传天下。汉景帝征召了一次,汉武帝继位后,再次下诏征辟,安车蒲轮去接,但因为枚乘年老受不了颠簸,被颠死在了半路上。

    这就是杨玉一直执着于扬名的原因,名望太重要了。

    但这条路,杨玉只能当做辅助,不能全部寄希望于此。

    还是时间的问题,他虽在梁国名声巨大,但还未传到长安,一切还需时间发酵。

    不然他大可等景帝下诏征辟,以他伪装出来的年龄,安车蒲轮也是能坐一坐的。

    可惜,七国之乱在即,来不及了。

    最后一条路就是被人举荐,下至郎官博士微末小官,上至两千石三公九卿,皆有举荐的资格。

    举荐他的人越是位高权重,受皇帝重视,那么景帝就越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召见他。

    可以说,这是一条捷径,但也最不容易。杨玉初入长安,一个人不认识,想让人主动举荐他简直难如登天。

    但别人不主动,杨玉可以出击,找出这么一位位高权重,肯向景帝举荐他的人。

    而那个人,杨玉选的是晁错。

    晁错身为御史大夫,三公之一,出有众多人马随侍护卫,入更是在未央宫内办理政务,出入都有大量人马,想见他不比见到皇帝容易。

    所以杨玉就需构筑一道桥梁,一道能跟晁错联系上的桥梁。有了这道桥梁,杨玉就能见到晁错,乃至让晁错自动找上门来。

    如今,杨玉一直等待的契机来了,那个充当桥梁的人出现了。

    “主君”杨延寿示意。

    杨玉看向城门,一辆并不出众的车架穿过门道,又驶过吊桥,一路走的甚是缓慢,但终是来到了面前。

    杨玉打开背囊,隐秘的拍了当路一下。收到指示,当路猛然窜到车前,仰起头颅嗷叫。

    “嗷呜”

    驾车的两匹马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不止。事发突然,两马发狂,御者哪里能控制的住。

    眼看两匹马起了飞奔之势,御者惊骇欲绝,在这人群熙攘的城门处,一旦四处冲撞,后果不堪想象。

    依汉律,驾马冲撞人群,若有死伤,弃市。

    随车护卫的有近十轻骑,胯下的马同样被狼所惊,不停跳跃欲将骑士掀翻。此时的马无镫,全靠双腿控马,众骑士手忙脚乱,队伍散开在四处,一下乱了阵型。更有人从马上跌落下来,直接摔晕了过去。

    在这刹那间,杨延寿猛然跳上车辕,夺过御者手中的缰绳,随手将其扔下车,抓住缰绳用尽全力狠狠后拽。

    两马被一股巨力牵制,头颅不受控制的后仰,前冲之势陡然停滞,前蹄扬起又再次落下,如是几番折腾,一振嘶鸣后终于安静下来,不停打着响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狼消失不见了。

    当路已趁人慌马乱之际退了回来,藏进了背囊中。

    “呛啷”

    众骑士终于稳住身形,纷纷围在马车周围,拔剑戒备。

    “尔是何人?速速离开。”晁匄翻身下马,目光凌厉,剑指杨延寿,逼他离开马车。

    杨延寿眉头皱起,不管背后原因是何,最起码表面上是他出手制服了惊马,救下了车中之人。

    此人却不管青红皂白,言语不逊,甚是桀骜。

    杨玉这时走上前来,晁匄调转剑身,发现是个极其苍老的侏儒,剑尖微微朝下,但还是喝道:“退下。”

    杨玉充耳不闻,径直向马车走去。

    “止步”晁匄大喝,但杨玉好似耳聋,脚下不停。

    晁匄不禁皱眉,换做常人,他大可出剑,生死不论。冲击官属乃大罪,击杀无罪。但杨玉太过苍老,恐年龄非小,大汉以孝治天下,厚养老人,他若是不查明情况就贸然对老人出手,恐惹非议。

    “将其擒下”

    他只能命令两名护卫上前制止。

    然而杨延寿动了,他一脚踢飞晁匄手中之剑,然后闪身跳下马车,几个闪转腾挪间,手中剑鞘闪电般点在所有护卫手腕,剑纷纷掉落。

    晁匄大惊,以为杨延寿欲行刺,顾不得去捡剑,飞身扑击,欲将其制伏。

    “呛啷”杨延寿瞬间抽剑,手腕一转,看也不看向后刺去。

    晁匄动作戛然而止,惊恐的盯着停在额前不足三寸的剑尖,冷汗直流。在这个过程中,杨延寿甚至全程都没回头。

    护卫们投鼠忌器,踟蹰不敢上前,更加上手腕酸麻,根本握不住剑。

    杨玉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你们可知车中之人是谁?”晁匄怒喝,虽语带威胁,但怎么看都有点色厉内荏。

    车厢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体委顿靠在箱壁上,目光呆滞,似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一般,对外界浑然不知。

    哪怕外面先是惊马,后又发生冲突闹出如此大动静,他亦没有一丝反应。

    杨玉站在他面前,其眼神都没转动一下。

    只有心死若灰之人才会这样。

    杨玉将老人扶下车,后者好似行尸走肉,任由摆弄。见到这一幕,一群护卫骚动,晁匄更是头发上指,双目圆瞪。

    他大吼一声,状若疯虎向前扑来,全然不顾面前的剑。杨延寿只能顺势收回,脚尖踢出点在其膝处。

    晁匄膝盖一弯,仆倒在地,他木眦欲裂,吼道:“贼子,他可是......”

    杨玉当然不能让他喊出名字,不然他做这一切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他从老者手中取过其一直握着的玉瓶,装模作样嗅了嗅,“大惊失色”道:“鸩酒,这是鸩酒,尔欲饮鸩自尽邪?”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老人说的。

    晁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盯着玉瓶难以置信。

    一群护卫也忘了动作,身体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