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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灾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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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若不是刚刚看过了那一幕,楚国后这套说辞他肯定会相信。但是现在欲晓对这番话一个字儿都不会相信。

    “三殿下受尽荣宠,忙于政务。母子之间不能常常见面是难免的。国后莫要伤心了。”欲晓劝道。

    “欲晓姑娘见笑了。”楚国后擦了擦眼泪,平复心情。

    欲晓拿出药盒里的药材道:“疫情渐消,但这些药还是不能断。还需要再吃几天。”

    “好,多谢欲晓姑娘。”楚国后接过药包,走到了一个小匣子旁边,打开之后将这个药包放了进去。

    “我身子孱弱,不得不常备着这个小药箱子。”楚国后摸了摸那药箱的盖子,有些自嘲的说。

    就在刚刚药箱打开的一瞬间,欲晓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各种补药味儿。什么灵芝,鹿茸都是上佳的种类。但是,有一种淡淡的不属于补药的味道混杂在其中,若不是欲晓自幼练习依靠嗅觉辨别药材种类估计也闻不到。

    “国后所用之药,必然是最好的。”欲晓笑了笑。

    “这些都是主上赏赐的。说是让我早早调理好身体,将来带我出去看看清风里港的繁荣景象。”楚国后说着,嘴角露出微笑。好像她现在已经出现在了清风里,看见了那水天相接一望无际的景象。

    堂堂楚都公主,方都国后。居然连看近在咫尺的清风里港都成了渴望。

    欲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有些替楚国后感到不值。无论她的那个的身份在外人看来都是高贵无比的存在。

    “国后,没去过清风里吗?”

    “嗯,没有。”楚国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记得,您是从清风里……”

    “从清风里下轿子的。”楚国后脸上的忧伤变成了苦笑。

    “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还记得这港口名字的由来吧。世人皆知我不是主上的原配夫人,但是使团又不得不在那港口接亲。我得避嫌。所以一路上全是盖着盖头被人搀扶着过来的。根本没看过这港口到底是什么样的。”

    “国后想要什么东西吗?在清风里港的东西。”欲晓说。

    “当然有啊。”谈到外面的东西,楚国后眼睛里都放光。

    “下次我去清风里可以帮您带回来。”

    “真的吗?”楚国后十分激动。

    “真的。”

    ……

    看着楚国后一反常态的活泼样子,欲晓总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即便不知道这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临近傍晚,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白袅他们四人透过密林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属于皇城郊外的烟火气。即使身处皇城外围,这里也有着别的地方不曾有的繁华。

    方都自从联国各姓中独立出来之后几乎是用了最短的时间保持了最长久的荣华。时至今日,在外人看来它依旧是整个平行界中最大的,最强盛的,最具实力的代表。而方都皇城则是这繁华中的精粹,是盛世之珠。

    即使明珠蒙尘,他依旧是明珠。无与伦比,不可替代。

    就在白袅他们四人打算找个背风的地方过夜时,独孤奕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的求救声。

    他停下来仔细的听着呼啸的寒风里我微弱的求救声。在往北一公里左右。

    “怎么了?”白袅问道。

    “我听见有人在求救,就在不远处。”独孤奕一边说一边仔细地听着。

    楚玉成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除了呼啸的西北风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听到?”楚玉成有些不信。

    方南浔也听了听,的确什么都没听到。

    “我确实也没听到。”

    “我信他。”白袅说。

    独孤奕看向她,有些感激。

    “独孤家听力奇绝,可以听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或许你们不知道,但是我非常熟悉。”

    守了这么多年的方姚边境,独孤奕这个最强劲的对手的一些秉性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和你去看看。”白袅说着和独孤奕往那边走去。

    “那我们也去。”方南浔看了看楚玉成,跟着他们过去。

    走了一会儿之后,天气越来越暗,呼救声也越来越明显。

    大约两个时辰前。

    就在呼救声传出的地方,李玉竹和王欲行正在一处深坑里向上望。

    这坑和右边的路一样,是周边猎户挖的捕兽坑。坑底有为了防止猛兽精力旺盛而安置的涂了毒液竹刺。也许是时间很久的缘故,毒液的毒性已经大大减弱。和毒液混为一体的是鲜红的血迹。

    王李二人打算沿着这条路往北,打算去搜救其他遇险的人。一不留神就跌进了这个深坑里。

    李玉竹的腿被尖刺刺穿。鲜血直流。

    王欲行看着流了一地的血和李玉竹苍白的脸,有些于心不忍。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什么可以止血的东西。他干脆撕开自己的骑射服,想着李玉竹走去。

    “我说,你不会想趁机杀人灭口吧!你要勒死我还能说我是掉坑里摔死的,是吧!”李玉竹开玩笑的说。

    “别动!我好歹是受过上艺阁教导的准将军,不会趁人之危的!”王欲行说着蹲下来给李玉竹包扎伤口。

    李玉竹心底里升起了许多暖意。

    一个很丑的结被系好,王欲行才慢慢直起身子。

    “谢谢啊。”李玉竹说。

    “你应该谢谢这坑不算太深,应该谢谢这竹刺不算太密,更应该谢谢这刺儿上的毒时间长了没那么大的毒性。反正,别谢谢我。我只是不想被你连坐罢了。”王欲行又看了看自己的骑射装。

    “你得赔我一件新衣服啊!我还没穿几次呢。”

    “我赔你一百件。”

    现在。

    李玉竹倚靠在坑底,他的腿上被刺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伤口处已经被毒液感染变紫流脓渗出包扎的布条。李玉竹脸上毫无血色。

    “哎,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高兴吗?”李玉竹突然发问。

    “会啊。我会高兴死。”

    “那我可能要如你所愿了。”李玉竹的声音越来越低。

    王欲行碰了碰李玉竹,恶狠狠的说道:“我要是你我就好好活着,才不会让我最讨厌的人高兴呢!”

    “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算了,我成全你吧。”

    “你给我闭嘴!多说一个字我都不会再救你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告诉你爹你是因为课业任务失误掉坑里摔死了,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因为你的无能而死,让后世的人笑话你一辈子。”王欲行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发自肺腑。

    李玉竹无奈的笑了笑;“你真不愧是我最讨厌的人啊!知道我最在乎什么。”

    “还死吗?你要敢死我就让你丢一辈子人!”

    “不死了。代价太大。你说你这么恶毒……”李玉竹想要吐槽几句。

    “别说话!”王欲兴打断他的话。

    “你怎么还不让能人说话。”

    “嘘!你听,有人来了。”王欲行站起来仔细听着坑外边的声音。

    “外边有人吗?”李玉竹看着面前站着的王欲行。

    “有!”王欲行十分肯定。

    白袅他们往前走,看见路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坑上面原来覆盖着的杂草有一处陷下去的痕迹。

    “里面有人吗?”独孤奕问。

    “有!”李玉竹回答。

    “快来,玉竹在下面。”独孤奕叫他们过来。

    “先带他上去。”王欲行将李玉竹套在绳子上。独孤奕将他拉了上去。到达地面上的时候李玉竹的嘴唇青紫,已经有些是神志不清。

    王欲行被拉上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给他们打招呼而是直奔李玉竹过去。见李玉竹昏迷不醒王欲行直接跑到密林边上将记录员拉到这里,指着李玉竹说:“他中毒了!”

    见记录员没反应,他揪着记录员的衣领,再次提高音量;“我说他中毒了!救他啊!”

    “王欲行,你冷静一下。”楚玉成赶紧上前去拉开他。

    “冷静个屁,一会儿他该死了!”

    “送他回去啊!你们真想弄出人命吗?”王欲行情绪有些失控。

    其他几个记录员走过来:“放他走吧,别一会儿真的弄出人命了。他毕竟是李家的独子。”

    楚都。

    杨子叶自长春宫出去之后就沿着密道进了上古城。沿着这密道往返两国至少能够节约两天的路程。

    谁也没想到,姚都国主的重臣,战神备选人员的杨子叶会投靠楚都。

    楚千词在密道的另一端迎接他。

    “还有什么事儿吗?”杨子叶问。

    “一个月之内不会再有了。”楚千词回答。

    “行。那我希望这一个月内你真的能够做到一点儿都不要来打扰我。”杨子叶说着就要回去。

    “启用你是不得已的做法。”楚千词在他身后说。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个所谓的不得已的做法我已经在独孤欧阳那里被怀疑了\/?他本来就怀疑我是暗探,你频繁的召见我只会让他更加怀疑?”杨子叶转过身来与楚千词对峙。

    “我知道,可这是你的选择。”

    姚都,顾府。

    成为宠臣就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可以打着主上的名号为所欲为。顾长策现在可以随意调集太史公手里的任意卷宗。

    还记得第一次看《姚都百家论》的场景。

    ——“看过《姚都百家论》吗?这里面记录了近年来我姚都诸子百家的身世及生平。”姚国主问。

    “百家论事涉姚都史书,臣非太史公,并未看过”顾长策回答。

    姚国主这么问倒是让顾长策明白了自己的想象是对的。

    “吾今日特许你看。就在此地看吧。看完再来和吾交谈”姚国主说罢,起身离开。然后偏殿就被封锁。

    听见姚国主对守卫说“转告独孤将军,吾闻二公子喜好读书,特留下了让他陪吾分享读书之乐,近几日不回去了,让将军放心。”

    顾长策起身,看见了案上的《姚都百家论》,被翻开的这页正是他母亲顾氏那一页。上面写道:顾氏总谱:…顾氏无子,渐没落。(三)顾萧:顾家长女…姚都历四十七年(联国历八百一十七年)嫁于独孤令。(四)顾笙:顾家二女。姚都历四十八年(联国历八百一十八年)与一杨姓书生结婚,书生入赘。入赘两年后育有一子。同年杨姓书生出逃无踪,其毙于独孤府。——

    除了《姚都百家论》里草草几笔带过的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以外其余任何地方都没有关于他母亲顾笙的记载,一个官宦世家知书识礼的贵女就这么被整个国家抹去存在过的痕迹。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是能够让人如此容不下她?

    顾长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几页纸,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个杨姓书生到底有何本事可以让高门贵女不顾身份悬殊执意下嫁?这杨姓书生又为何会在两年之后,家庭和睦,幼子无知的时候出逃。而自己的母亲又为何会在杨姓书生出逃之后暴毙于独孤府……这一切似乎都在互为悖论。每一个字都在告诉着他他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传闻里,他的母亲和父亲恩爱非常,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大有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互相盟誓。什么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好像都不如他们的生活日常,当日人人称赞,现今绝口不提。

    顾长策看的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夫人出现在了他身边:“怎么在这儿睡下了?”

    “夫人……不好意思,我……”顾长策赶紧把压在身下的书收了起来。

    “藏什么呢,我看看。”顾夫人说。

    “没……没什么……”顾长策有些尴尬。

    但是顾夫人就那么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不给。

    顾长策把手里的书给顾夫人。

    “《姚都百家论》,……顾氏总谱(四)顾笙:顾家二女。姚都历四十八年(联国历八百一十八年)与一杨姓书生结婚,书生入赘。入赘两年后育有一子。同年杨姓书生出逃无踪,其毙于独孤府。在看这个啊,我可以给你简单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