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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浔和顾长策顺着城外的小河往城内走,河的源头是城内的一处小泉子,泉水周边是最大的流民集中地!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源头找到了!
流民看他们两个过来躲的躲,藏的藏,四下逃窜,不到一刻钟就跑没了。
“南游没人管,算是中立之地,但是现在看来我们需要管管了!”方南浔说。
“是!”楚千词也很同意。
他们两个回到军营让尚未感染的人群做好防护将城门整个围住,禁止一切人员出入。给密切接触的人备好药材,做好自我保护,然后进城去集中流民,防止他们四下散开将病情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南游城内某破庙。
一批衣着各异的人聚集在这里。他们中间有破产的商人,有逃荒是农民,有科举不顺的考生,更有为了逃避征召的退役老兵……一些生活所迫的人来到了这个三不管的南游城,好不容易能够过上安定日子。结果突然被突如其来的军队管制,抓捕。再次失去了安身之所。现在的他们更像一群亡命之徒……
他们的脸上无不面带愁色。
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看上去十分清冷,身量高挑、看上去像个书生的人很留恋的看着眼前的破庙,看着这个四面透风的安身之所。在他身边有个小女孩儿,比他矮半个身子。
所有人都在为前途担忧,丝毫没注意在破庙的角落里出现了几个陌生面孔。
这几个人也是一副逃荒的打扮,并且他们比所有人看上去都更脏一些。他们打量着眼前的这些人,眼里满是狠厉。
他们躲藏在破庙已经两三天了,身上的食物早已吃完。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唉!你!”角落里的那群人中突然有个人站起来指着长衫青年。这个人长大不算高大 但是和长衫青年站在一起却能衬的青年十分弱小。
“不然你出去为我们找些吃的吧!我们都这么在这等着就是个死!”那人以命令的口气对长衫青年说。
“可是我出去不也得是死吗!外面的军队见人就抓,抓了就关起来,你让我一个人去,我怕是没找到食物就先被他们抓去了!”长衫青年反驳道。
“你难道想让我们这么多人因为你饿死吗?”那人继续说,仿佛他们躲在此处是因为他。
长衫青年没理他。
角落里另一个人也站起来符合说:“不然为你找一个伴儿,你俩一起去!这样总行了吧!”
第三个人开始说话:“两个人去也安全些,你们两个一起去!你们有人愿意跟着她一起去吗?”他环视着破庙里的人,周围人都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一个人示意其他人把长衫青年身边的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来,那两个人推搡着把那孩子押到自己身边。威胁道:“你若不去,我们就让她去!”
可能是他们抓的太狠了,也可能是他们是在太吓人了,小女孩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长衫青年觉得忍无可忍,攥紧了拳头,刚要出手。
“不然哥哥您就去吧……全当是救救我们……”一个老婆婆走到他身边,满眼祈求。
接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都是让他自己出去找食物。
他们是那么团结好似在维护共同的利益……
“好……我去……但是你们要保证她的安全!”
“好!”那三个人满脸得意,像是做了一个壮举。
长衫青年独自一人出了破庙,头也不回……
南游府衙。
因为这几天军人们在找百姓的时候过于粗暴,导致他们现在风评很不好,南游的人看见当兵的就跑。加上流民们将南游的地形已经摸透了,每次都利用从综复杂的道路躲避他们。这几天下来出了疲惫的身体外一无所获。
顾长策和方南浔在府衙里整理感染人数,商议压制鼠疫的政策。
顾长策看了看,把竹简扔在了桌上:“这些人得了鼠疫还乱跑!我们是在救他们啊!怎么一点儿也不识好人心呢!”
方南浔也将竹简放下:“是我们行事太莽撞了!才导致他们不愿意相信我们!”
“可这也不赖我们啊!这南游城里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国家的人。像是方姚楚三都还好,毕竟我们语言相通,多少还能听懂一些。有些人说话我们根本听不懂,只能强抓了啊!我们总不能跟他们说话还带几个翻译吧!”
方南浔突然明白:因为这里现在属于杂居区,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告示!
此时正好魏武为他们拿来了今天的饭:“劳累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方南浔很快想到一个方法,连忙说:“小武你去取些纸笔来!”
魏武很快就拿来了许多纸笔:“主子,这是还要写告示?”
“写!”
“可是我们以前也写了好多都收效甚微啊!”
“换一个方式写。你派人去找找,看我们救治的人里有没有能和我们交流的别国人,让他们写。写完把他们和干粮放在一起,放到每个他们容易聚集的地方。”
顾长策笑了笑:“他们心惊胆战的躲避我们,肯定更饿啊!”
天空中飘起了片片雪花,这是今年的初雪。
方都皇城。
红墙黄瓦此时都被笼罩在皑皑白雪中。飘落的雪花刚刚停止,甬道上宫女太监在清理着积雪。吉祥缸里储存的清水早已冻成了砸不开的冰。宫人们在缸底架火,正在抓紧时间化冰。
随云轩。
白袅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但是依旧被关禁闭。
白袅盖了两床被子还觉得冷,她努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让自己暖和些。
独孤奕推门进来,搓着手,快速关上门。
透过屏风,他看白袅还躺在床上。所以就停在了屏风边,稍微提高了些音量:“我说四皇子,要不你跟你父……跟你们主上低个头认个错吧!我们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了……”
白袅没搭理他,干脆用被子把脑袋也盖住。
“这随云轩冷的要死,偏偏他连碳火也不为我们提供……我父亲都没这么狠……”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我父亲……”白袅回了一句。
独孤奕想要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白袅起来,拿了一把剑出去,在院子里练了练剑。
独孤奕倚靠在门前的柱子边上看着她。
虽然动作看上去有些没力气但依旧充满杀气。
一套剑术下来,白袅已经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了,但是他没有停,一套又一套的练。好像浑身上下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最开始独孤奕以为她是想要练两套剑术热热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随云轩的门被打开,金契走了进来。
看到那套熟悉的黑衣,白袅更加气愤,提着剑就朝着金契刺了过去。剑将金契的面罩划破,掉在了地上。
独孤奕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契面罩下的这张脸。见到这张脸的时候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脸有一多半像林皋!
林皋可是让姚都军将恐惧的存在!是独孤家的死敌。南游城当年要没有林皋带兵镇守,姚都早就可以攻入皇城了!
只是这张脸更稚嫩,看上去也没有林皋那样的威慑力。
“你来干什么?”白袅用剑指着林云帆问。
“来道歉。我不是有意要举报你……害你受罚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林云帆解释说。
独孤奕现在很理解白袅为什么要划开他的面罩了,若是自己肯定直接朝他喉咙刺去,只划个面罩算是轻的了。
“云帆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皇城里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现在看来我错了。”白袅将剑放下,转身往回走。
“这真不是我的本意!是主上…主上他说……”林云帆情急之下差点儿说漏嘴,赶紧换了一句话“你确实不该在禁闭期间私逃外出。这就是你错了!”
白袅转过身“你觉得他是对的是吗?对!是我错了!我就是言行无状,德行有亏怎么了!我就是去烟花柳巷了,怎么了!我就是去船舶司去郡公府了,怎么了!我的错处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不知道我在北泽几次三番的差点儿死了呢!他怎么不知道我差点儿被人陷害入狱命丧北泽呢!”
林云帆看着白袅,更加自责:“我不知道你出使期间九死一生……”
“你回去吧!以后你做你的楼主,我做我的四皇子。”
看白袅过来,独孤奕开了门,将林云帆拦在了门外。
“金楼主请回吧!”
白袅回到房间里,坐在椅子上。
寒冷的屋子很快让白袅冷却下来,没一会儿就打冷颤。
独孤奕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先喝点水,暖和一下。”
白袅接过来,喝了下去。
“凉的!更冷了!”
独孤奕说:“没办法!”
白袅问:“你这是也在暗示我该向他认错吗?”
“不是。我很理解你,以前我被我父亲冤枉我也不会去认错的!”
……
皇城,楚国后寝宫。
门口的几株红梅傲雪开放,鲜红的花瓣仿佛在与冰雪做抵抗。
屋内,优质的银骨炭将房间里烘托的暖暖的。
楚国后戴着红斗篷走出门去,在院子里看着那几株梅花。
侍女马上过来叮嘱:公主,廊下的风硬,我们回去吧。
“你忘了,楚都人自小从事农业生产,连皇族也不例外。我的身体可好了……”说完,突然很失落“至少我以前身体可好了……”
屋檐下,一阵寒风吹过。楚国后被吹的有些发抖。
“走吧,回去吧……”楚国后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屋子里。
姚都,永安城。
楚都大军回国,楚千词让尚未感染的先锋军也回去了,把已经感染的人留在了联盟军驻扎地隔离治疗。他自己去和姚国主说明情况。
姚都大臣都对楚都临阵撤军感到很气愤,朝堂之上也是处处针对楚千词。
姚国主假装很为难:“我说楚公子,联盟军以长策公子和你为先锋实属无奈之举,但这也不是你能让楚都大军撤退的理由啊!你们突然撤军,是置联盟于不顾,您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已修书给您,想必长策公子也向您汇报过了。城内爆发鼠疫!在城里聚居的流民来路不明。此城的性质我们也不好插手管辖,不撤退难道让我楚都人全都葬送在那里吗?”
朝堂之下议论纷纷。
目前,暂无什么药可以根治鼠疫。就连顾夫人也束手无策。
“当真有人得了鼠疫?”姚国主问道。
“楚都先锋军里已经有人患病了,此时就在联盟军驻地隔离医治,您大可以派人前去查验!”
姚国主看楚千词的样子也不像说谎。
“传令,让太医院派人随楚公子去医治。万万不能让鼠疫在姚都蔓延!”
联盟军驻地。
楚都先锋军轻微感染的人发病急剧,寒战、高热、体温骤升。
姚都太医在此医治了两天,感染人数反而上涨。
姚国主有些生气,怒斥太医无用。
太医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臣等无能,还望主上息怒。”
姚国主掀翻了桌上的奏章:“连个鼠疫都控制不住!要你们干什么吃的!要是楚都那些人保不住我们姚都今后还怎么同别的国家结盟!”
“主上,臣有一人,可治鼠疫……”一位太医鼓起勇气说。
“谁?”
“独孤氏夫人……只是……”
此时此刻,顾夫人正在和独孤令一起被软禁。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姚国主有些摇摆不定。现在召顾夫人就必须解了对独孤家的软禁。一但顾夫人再得民心,自己以前对独孤家的分权之策将全部白费……可若不召……
犹豫之后,姚国主还是对身边的郑内侍说:“召独孤氏夫妇觐见……”
独孤府。
大门上次被打开的时候还不知道是几个月之前。
郑内侍在门口宣读口谕:“主上召将军夫妇入宫觐见。”
“是我们夫妇?”独孤令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