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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又松开了手,低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地上已经湿了一片。
陆言恒也痛。
他这样亲眼见证着陈遇和她的深厚感情,又这样一手的拆开她和陈遇。他多想说,林若若,放下对陈遇的爱,我在这里。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林若若,你看看你自己!”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要是这么舍不得他,那你现在就出去啊,跑到他身边去安慰他啊!”
她却说:“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也不能去他身边。”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以为你忘记了。你出去啊,就算没有和我离婚,你也可以和他无名无份的在一起。你不是说你也这样想过么?既然让你这么痛苦,那你可以选择结束这一切,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没看他,继续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带着哭腔:“我为的是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我和你没离婚,我怎么有脸去美国,怎么有脸去见他的父母,又怎么有脸这样享受着他的爱。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他。陆言恒,你太会算计了,你算得太对了!看我和他这么痛苦,你很高兴,心里很舒畅对不对!”
舒畅?开心?
陆言恒冷笑:“在你心里,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样彼此折磨,一切都在你的掌控里,你觉得很有成就感。陆言恒,是不是。你说什么爱我,都是骗我。你从来都只是为你自己想过而已,从来。现在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就会在这样的猜疑和质问中慢慢疏远,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了,你就会赢了,是吗?”
“是!林若若,这就是我想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陆言恒的这句话激起了林若若的斗志,她一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单手盖着眼睛,还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这样的狼狈的样子:“还没开始,你怎么就知道你会赢,我会输?是,陈遇他是最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他容不下你,说明他在乎我。但是我相信他,在我离开你最低谷,躺在医院的时候,是他在我身边,不是你陆言恒。我对你五年的爱情啊,虽然你那样狠狠伤害过我,可是还是爱你。一边爱一边放手一边痛苦。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这么纠结这么无奈的过着下半辈子的生活的时候,是陈遇他把我从你的泥潭里拉了出来,然后给了我的新的世界新的生活。他用行动告诉我,有他在。他常常抱着我,跟我说有他在。是啊,他在,有他在,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爱情不是卑微,在丽江拉市海边,他不让我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走进我的生活了。”
“够了!”他隐忍的吼了一句,“这算什么!”
“我还没说完!”林若若倔强的一抬下巴,隔着指缝看着他,“那只是开始,陆言恒你就忍受不了了吗?陈遇他从我的生活进入我的生命,就是从接受他的求婚开始。他的戒指戴上我的无名指的时候,我就把你从心底剔出去了。他让我明白,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也让我明白,我还可以爱他。所以,陆言恒,这才是开始!十日之约,不过是一个开始!”
陆言恒不说话,往前跨了一步拉下她的手,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挑眉冷笑:“若若,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赢了,我就离婚,还你自由。”
她的手背满是湿润,眼睛里却满是不服输的倔强,就这么看着他。
他心里一疼,软了下来:“不哭了,进去吧。”
听到她的话明明是满腔的怒火,看见她的双眼之后却莫名的没了脾气。他微微叹气,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这般耐心,可是,好像得不到她的回应。
若若,你不知道,我也累了。这个十日之约,就是我们最后的纠缠。就和前面说的一样,我的初衷,也只希望你能在后来的时候,可以明白。为你,为我,也为陈遇。他如果比我想象中要爱你,我就把你交给他。我的若若在我这里受了太多委屈,既然她不认为我可以补偿,那就让她的后半生,必须有保障,有一个比我还爱她的男人来守护她。
林若若没动,又抬起另外一只没被陆言恒拉住的手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
“那我们就这样耗着,若若。”他也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夜晚真好,黑暗真好。没有了白天的明亮和无处可藏,近在咫尺也看不真切。
林若若侧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别墅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依旧这样看着,想从茫茫的夜色里,看出点什么来。
她看着外面,陆言恒看着她。
外面的情形,谁也看不到。
陆言恒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你就打算在这里站一晚上?这样傻傻的看着?”
“不,”林若若回过头来,眼睛里有了一点光彩,刚刚的时候,她想通了一点,“我要保存体力,养精蓄锐,才可以不倒下去,不被打败。”
她说完,自己轻轻的笑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陆言恒微微一怔,然后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要,不吃饱,我怎么有力气打这场感情的仗。”
她毫不隐瞒的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哭肿的眼睛一弯,率先迈开步子,走进了别墅里。
张嫂听见声响,只以为是陆先生回来了,连忙跑到大厅来打点伺候着:“陆先生您······”话还没说完,却是不敢置信的喊道,“太太?您······太太您回来了?!”
林若若勉强的把脸上带了点笑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丧气脸:“嗯,张嫂,是我。不过我不是陆太太,你叫我若若就好了。”
“可是陆先生说过,您就是陆太太啊······”
林若若一怔,很快又强调了一遍:“叫我若若。张嫂你要是不习惯,也可以叫我林小姐。我没意见。”
“这······”张嫂犹豫着,连忙去看陆言恒的脸色,却发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林若若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淡淡的看着。
林若若又说道:“张嫂,麻烦的话,给我做点吃的,我饿了。”
“好好好,”张嫂连忙应着,“太·····林小姐,您想吃什么?”
“随便吧,有什么给我做什么。”
张嫂应着往厨房做饭去了。
餐厅里,谁也没再继续说话。刚刚和张嫂如同唠家常一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连回音都不剩。
可是陆言恒却觉得心里一暖。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其实他一直拥有着,是自己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莫及,贪婪着抢夺来的仅存的温暖。
也好,她还在这里,他也在。
张嫂手脚利落的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满是惊喜。想不到陆太太居然回来,陆先生也和她一起。这座空荡荡的别墅,终于是要有家的温馨的感觉了吗?
太太是很苦的,张嫂在陆家做了这么久的佣人,时间最久,看得比谁都清楚。自从陆太太进了这个家门开始,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陆先生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可是这段时间来啊,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看陆先生看陆太太的眼神,那是把她装进心里的意味深长。
好好好,只要能在一起,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林若若看着手边的面条,拿起筷子,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夹起面条,手都是疲软无力的。看到让人食欲大开的面条,她却只觉得反胃。
根本吃不下。
可是手都没有一点力气了,眼泪也把剩余的精力给榨干了。她不吃东西,要怎么好好的在这里过完十天,怎么好好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说:你看,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所以,要吃。
林若若慢慢的挑起几根面条,往嘴里送。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她慌忙的在桌上找水的时候,一只手递了过来,拿着一个马克杯。
她看了陆言恒一眼,接过了水。就着水,她才把面条给咽了下去。
她没说“谢谢”,根本无视掉陆言恒的存在一样,继续面对着一大碗阳春面。一阵反胃,简直是闻到这个味道,她都想吐了。吃不下,可是没有力气。林若若继续拿起筷子,一根一根面条的往嘴里送。
一杯水很快就被她喝完。
当她喝完水,正要再去吃面条的时候。陆言恒忽然往前跨一步,大手一挥,那碗面条就被他扫了出去,“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惨不忍睹。
林若若颤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陆言恒没有任何的怒气,甚至比她还要平静,“我怕你再吃下去,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你现在这样,是在折磨我还是折磨你。”
“我饿。”
“不要吃了。”
她又轻声的重复了一遍:“我真的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