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x.cc,最快更新醉那场执剑芳华 !
清风涧有小紫英陪着,日子过得也不枯燥,倒是夙汐和云天青常常来。自从上次观星台问心后,夙汐就不再缠着玄震了,每天练剑也用心不少,人也憔悴了,不见了往日的活泼娇憨,夙莘心里惴惴不安。
她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晚上的事,是不是夙汐就会每天活得开开心心的?如果当初她不下山,不问世俗,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不知愁的懵懂少女,一辈子在山上安心修仙该有多好?
夙汐刚走,云天青磨磨蹭蹭不走似乎有话要说,夙莘走到垂钓台看着湖中。一朵朵荷花,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从昆仑山顶垂下来的曝布冲刷下来,在山脚激起千波万浪,水雾蒙蒙,其沫如散珠喷雾,日光烛之,璀璨夺目,有时水珠溅到荷花和荷叶上,那红莲摇曳在清新、生动的碧绿中,显得更婀娜多姿了。
夙莘抹去了溅到脸上的水珠,平静地说:“天青,你留下来是有话要对我说?这阵子你练功浮躁了不少,每天心不在焉的,距妖界到来只剩一年多时间了,你这样荒废下去可不行!”回过身来看着云天青黯淡的脸,想着或许是惦记玄霄吧。
云天青:“夙莘,师兄和夙玉在禁地修炼双剑,这一年多来很少见到他们,每每见到他们,感觉到不对劲儿,不知是不是他们修炼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夙莘眸子一暗,垂下眼帘好一会儿,再睁开时已恢复正常,她说:“我问过宗炼长老关于双剑的事,他说,双剑宿主人剑同修,相互辅助不能分开,一旦分开......”
云天青焦急地问道:“要是分开会怎么样?”
夙莘:“阴阳相生相克,缺一不可,要是少了一环,双方都会受到反噬。羲和宿主会阳炎噬心,最后走火入魔,而望舒宿主会寒气侵体,严重时六亲不认。”
云天青后退一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说师兄脾气怎么越来越狂躁了,夙玉性子越发清冷消沉了。那为什么还要他们这双剑?这不是害他们的吗?”
夙莘皱着眉头说:“自然是为了我们琼华多年飞升的夙愿,至于双剑宿主的安危,只要他们以后仍在一起修炼,也不至于反噬。”
云天青急道:“掌门和长老这样强行让双剑宿主在一块,师兄和夙玉以后知道了会愿意吗?”
夙莘嘴角抽抽说:“他们无论在修仙资质上还是相貌上都是极为优秀的,也很相配,掌门和长老未必没有存下这个心思。怎么?天青你不太服气?”
云天青往出口走去,什么也没有说,看起来失意落魄得很。夙莘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天青喜欢夙玉?要是这样的话,那天青可有的苦吃了,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师兄,另一个是他心爱的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不知是何滋味?
想起玄霄,夙莘心神又乱了,剑也练不下去了,她纳闷自己有那么喜欢冰山吗?既然自己成仙的机缘就是看破红尘,这样一味避着也没有进展,索性出谷散散心。
沿着出谷的道路走到了醉花荫,看了一会花跳到两根细细的树叉上,凤凰树枝柔软,坐在上面摇晃着就跟荡秋千一样,闻着花香,别提多惬意了,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只犯困。夙莘迷糊中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立刻警惕起来,一听是夙玉的声音也不敢贸然跳下来。
只见她垂头丧气提着剑来到凤凰树下,轻轻哼唱起歌来,很是戚婉动听,却被随后到来的玄霄打断。
玄霄看到她松了一口气,笑道:“夙玉,你果然在此。”夙莘赶紧稳住身体不让树枝乱晃,省得被发现。
夙玉:“玄霄师兄……”夙莘想,听到这么柔美的声音骨头都酥了,怪不得天青会喜欢夙玉呢,不,应该说是个男的都不会讨厌的。
玄霄:“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歌?”玄霄没想到夙玉竟然也会唱歌,禁不住来了兴致。
夙玉:“咦?师兄对音律也有兴趣?”
玄霄:“我不懂音律,只不过那歌中透着无尽怅然,令我略感好奇罢了。”夙莘想起了“焚香情”的曲子,心想他恐怕也是懂些的,只是对自己要求过高了。
夙玉:“……那首歌自然是很哀伤的……”
夙玉:“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悠悠我思,永与愿违?夙莘心里一突,是了,自己所求的终究是回不来了,就算成了仙就怎么样呢?
玄霄:“……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玄霄:“同门两年,我却不知夙玉你也擅诗赋。”
夙玉:“夙玉哪里会,这不过是源自书中的一个故事,倒让师兄你见笑了。”
玄霄:“哦?是怎样的故事,竟会如此伤情?”
夙玉:“……道经有云,西方卫罗国蓄有一只灵凤,能化人形。王有长女,字曰配瑛,十分怜爱这只凤凰。”
夙玉:“数年之后,王女忽而有胎,王觉得古怪,怒而斩下凤头,埋于长林丘中。”
夙玉:“王女伤心不已,不久之后,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
夙玉:“那以后许多年,王女一直郁郁寡欢,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为思忆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王女一同飞入云端……”
夙玉:“好在这个故事总算善始善终,也不负这对有情人了。”夙莘想,这夙玉果然天真,且不说万物死去自去投胎了,万不可能再活过来,这是违背天道的。再就是,天道是无情的,怎会为个别感动?何况异类相爱更是天理不容。
玄霄:“……莫非,在夙玉的心中,也是思念着谁?”夙莘翻了个白眼,这夙玉糊涂也就算了,玄霄怎么也迷糊了,他素日的严谨去哪了?竟然会问师妹这种私密的问题。
夙玉:“……!”夙玉果然如夙莘所想红了脸。
夙玉:“哪里?……我不过是见这些凤凰花开得绚丽,便想到了那个关于凤凰的传说。”
夙玉:“平日若是练功累了,我就来这儿看看花,总觉得心中会平静许多,只可惜不能常来……”夙莘暗暗佩服,夙玉这话说得那可真叫滴水不漏,既不唐突,又有所暗示,不愧是在山下待过那么多年的女子。
玄霄:“为何不能常来?你不必过于顾忌与我修炼双剑之事,虽然眼下我的进境暂时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不可急功躁进,反会欲速则不达。”
玄霄:“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也可以陪你一同来赏花……”夙莘又翻了个白眼,这玄霄果然掉坑里去了。
夙玉:“真的吗,师兄?你愿意和我一起来看凤凰花?”哎呀夙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小心思暴漏了吧?
夙玉:“我还以为……师兄除去练功之外,唯一喜爱的便是夜观星空。”
玄霄:“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不过此地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我们便约好了,闲暇时若有兴致,就来此赏花。”夙莘心里那个憋气呀,醉花荫明明是她的地盘好不好,看来她以后不能常来了,以免尴尬。
夙玉:“……嗯,师兄,说好了,一言为定。”夙莘稍稍松了口气,这两人终于说完了,赶快走吧,她身体僵的血都不能顺畅地流了,冷得牙齿直打寒颤。
玄霄:“一言为定。”
夙玉:“师兄,那我先回去了,师兄要不要一起?”
玄霄:“我还要去太一宫看看书,夙玉你先回去歇着吧。”
听到脚步声远去了,夙莘猛松了一口气,她憋了这么久,不敢出气,不敢动,现在全身都麻了。听不见周围的动静了,她才敢活动一下腿脚,扭扭脖子,打算下去便往下瞟了一眼,一看可了不得了。
“居然能坚持到现在,夙莘你定力不错啊。”一个讽刺的声音突然想起,夙莘本来看到玄霄抬头看着她就吓了一跳,这句话更是将她急得手忙脚乱,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被发现了”。
夙莘惊着了,她来不及思考,正想跳下去手脚却不听话,又听到“咔嚓”一声,一瞅她坐得树叉断开了,这一瞬间的功夫,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坐得位置不高,却也有五六米高,这摔下去可够她疼一阵子了,关键是旁边还有人看着,真是丢人啊。
夙莘到底还是丢人了,她一下子砸到地上,荡起了满地的凤凰花瓣,真是!哎,剧情不狗血,没有翩翩公子刚好接住娇蛮小姐的狗血剧情,果然传说不能当真呐!果然是这样,她与夙玉终究不能相比,相对于她的张扬,夙玉的温婉更让人怜惜,不需要争,她也不愿争,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树叉不太高,摔下来也只是稍稍有些疼,夙莘这么多年习武也不是白瞎的,身体还算结实,她站起来沉默着,抖落身上沾的凤凰花。
玄霄:“夙莘!你怎么在这里?”夙莘一惊,从失神中回转过来,怎么做?她已明白,她是琼华弟子而已,现在面对的是劫,只要撑到最后她就解脱苦海了,努力劝自己不要妒忌夙玉。
夙莘听到玄霄的话,心里好笑,他向来就会质问这些言行举止的事,不以为意地说:“就是来这里午睡一下,没想到昏昏沉沉地,师兄和夙玉师妹也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玄霄:“你既然知道偷听是君子大忌,怎么不下来打个招呼?”
夙莘一楞,随即无奈笑了:“我怕影响你们的兴致,你们师兄妹每日待在一块,情义自然深厚。况且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女子。”
玄霄冷冷淡淡地开口道:“......!狡辩!”
夙莘:“师兄说是就是吧,终归是听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夙莘不会有半点不服。”
玄霄:“你听到了什么?”
夙莘:“都听到了,王女和凤凰的故事很凄美,不过我却不认同夙玉师妹的看法。对了,还有你们的凤凰花之约,倒是唯美得很,多年后或可成为琼华一段佳话呢?”夙莘上一刻掩着嘴笑,却又在下一刻收起表情,饶有意味地偷瞧着玄霄。
玄霄并没有生气,这倒让故意激怒他的夙莘吃惊了,玄霄捡起夙莘头发中的一片花瓣问道:“那夙莘是怎么想这个故事的呢?”语气一反常态温柔得很,夙莘抖了抖肩膀,事有反常必为妖,如果她答得不对,恐怕这位以后更没好脸色。
夙莘叹了口气说:“我以为这个故事不可能是真的,人们渴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总有那么多的波折使得这个美好的愿望成空。至于最后的结局?悲欢离合太伤感,破镜重圆只不过是世人安慰自己罢了。”
玄霄:“夙莘你看得倒明白!夙玉她......”
夙莘想到他们三人的关系,只觉得自己不算什么,何必争一时长短?强求有何用!她沉下眸子摇头叹道:“这只是我的片面之见,师兄不用当真。”
玄霄:“夙莘?你知道了什么?”
夙莘没有回答却反问他道:“那师兄知道天青的心思吗?”
玄霄心想莫不是天青看上了夙莘,脸一沉说:“什么心思?我天天跟他在一处都没发现,你知道了什么?”
夙莘知道玄霄的脾性,冷漠孤傲背后是执着成仙的信念,这样一个人,夙莘再清楚不过了,日月变换的天地间,他那一身傲然的凛然气势早就了这样一个修仙奇才。
玄霄的话使夙莘感到心虚,在他面前,她老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到这时她强自镇定地说:“天青的心思我怎能猜得出来?自然是你们更亲厚,师兄若是好奇问他便是。”
“......”玄霄铁青着脸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