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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无涯大陆的风雪罕见的猛烈,而这一天的天虞只是一整个冬天的一个缩影。
骆蝉抱着一个陶罐子自屋外急匆匆的进来,风雪呼啦一下子捐了一地,她搓搓手看了一眼床上依旧高烧昏睡的磬竹,秀美的修眉微微蹙了蹙,把刚刚接回来的雪水放在火盆上煨着,她便怔怔的坐在一边开始发呆。
现在她被关在花苑对外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就连北辰枭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再来找自己的麻烦,窝在这个园子里,她除了替磬竹尽快调理好身体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依约到了时间风旒毓找不到她会怎么样,不知道袭香等不到她回去会怎么样,不知道萧墨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后会怎么样......
正思揣间,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隙,明晃晃的风雪处杂着细碎刺眼的白光,恍的骆蝉有些睁不开眼。
“谁?”异样的,在问话的同时心底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小蝉。”木门被快速的掩上,只余下一抹欣喜的修长身影。
“旒毓!”骆蝉蹭的一下站起身,带起的小风卷着火盆里的火苗斜斜的窜起老高,“你怎么来了?北辰枭把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
风旒毓笑而不语,款步走进面色凝重的骆蝉,抬手理了理她因为动作过大垂落在耳侧的发丝,轻叹一口气道,“你一次问我这么多问题是想我先回答哪一个?”
这样轻松温煦的风旒毓更让骆蝉感到紧张,她猛地出手抓住风旒毓还停在她耳边的大手,沉声道,“北辰枭把你怎么了?”
“你哪怕只是问我为什么回来,该多好?”风旒毓眸底混杂着骆蝉不想去看懂的温柔和忧伤,是啊她如果只是问他他为什么会来该多好,为什么一开口便关心他的安危,这样的她又怎么让他忍心丢下,为了她违背大义又如何,只要她还好好的。
风旒毓这样一说骆蝉就已经大概猜到了结果,她敛上眼睑,握着风旒毓的素手力气越来越大,好像这样就能拼命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你走吧。”
声音里颤抖的哽咽让她坚持了这么久的淡漠差一点就要崩溃,“你走吧,哪怕是去找瑾,别再留在虞城,别再担心我,别再为了我做违背本心的事情!”
“好一个别再做违背本心的事情!”北辰枭阴魂不散的夺门而入,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两人还交握在一起的手,嘲讽的抬唇轻诮道,“朕很好奇那两位现在在做的事情又是不是违背本心呢?”
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瞥了眼他们交握着的手,嗤笑道,“啧啧......你说要是萧墨翎千辛万苦的攻下虞城却看到如此情境会怎么样,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闻言风旒毓和骆蝉皆是一怔,紧接着风旒毓像是触电一般急急的想要抽出手去,却被骆蝉执拗的握得更紧了,她咬牙切齿的盯着北辰枭忽的就笑了,明艳妩媚的让身旁的两个男人看晃了眼。
“你这么为翎考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五弟!”
停滞在北辰枭脸上的幻想的神色被骆蝉这一句五弟击得支离破碎,热辣辣的滚上了一层暴怒的光火,他袖袍一甩,绷着脸上的情绪转眸对着风旒毓冷声道,“人你也见了,朕喜欢信守承诺的人。”
信守承诺的人,信守承诺的人......自从一早风旒毓和北辰枭离开后,骆蝉的脑子里就一直重复着北辰枭最后的这句话,她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只希望风旒毓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里真的有自己的打算才好。
在没几日就是除夕了,天虞皇宫一扫战时的阴霾,宫里宫外都挂满了红灯笼,映在厚厚的积雪上格外的妖冶。
妖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就像是此刻面对着铜镜里的那个自己。虽然骆蝉知道自己的这副皮囊长得确实很美,但是平日里总是素面朝天,今日一见自己竟也有一丝惊艳的感觉。
“少夫人。”磬竹撑着桌子走到骆蝉身后,面上尽是担忧之色,“你说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对你不利?”
磬竹的担心是从今天一早开始的,到如今已经在心底滋长蔓延的她坐立难安。今天一大早北辰枭派人送来了宫中为各宫娘娘赶制的新衣和首饰,竟然还差了两个宫婢来服侍她梳洗。其实与其说派了宫婢来替她梳妆,倒不如说是派了这两个人来监视她来的更为准确,毕竟这些活单凭磬竹完全可以胜任,这么做无非是怕她反抗或是耍什么阴谋诡计罢了。
骆蝉秀眉微蹙,微微偏头去瞧磬竹,头上的翡翠不要立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伶仃间宛如山间的精灵。北辰枭打得什么主意她一时也猜不透,但是一定不会是她所想见到的,可惜这个时候她除了静观其变和以退为进之外也别无它法了,她还有磬竹,还有风旒毓。
“磬竹姑姑你在花苑好好养伤,要相信翎一定会来接你......”她顿了顿,恍然间眼神有些空洞的继续道,“会来接我们的。”
再没嘱咐磬竹什么事情那两个等了许久的宫婢便进来催人了,匆匆离开花苑,穿过偌大的御花园,出乎预料的这两个宫女居然把她带到了宫门口,远远的能够看见一辆玄色的金文马车停在宫门外几步远的地方。
骆蝉脚下一顿,原本保持在脸上的惯常的淡然陡的变得疑惑莫测起来,宫门,马车,难道......
“姑娘,再耽搁下去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引路的宫女回眸瞥了骆蝉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和凌厉。
“请问,两位姐姐这是要带我出宫?”第一次骆蝉的问话里有了犹豫,难道果真是旒毓和北辰枭做了什么交易要把她换出宫吗?果然她是不是还是应该把磬竹带上。
“姑娘不该问的也是我们不会回答的。”其中一个宫女恭敬的欠了欠身子,又在前面迈着小碎步带起路来。
出了宫门,那玄色马车便越来越近了,还有骆蝉心底烦乱的心绪,已经烧起就越烧越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