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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虬寨最令人色变的罪名是杀官,凡官员路过都是人头落地,无一幸免。
因此想路过此地的官吏都不得不乔装打扮,偷偷路过,一旦暴露、尸骨无存。
这一点极其奇怪,毕竟如今朝廷虽然势弱但余威尤存,寻常匪徒见了官员多半也会给些薄面放一条生路。
独独斩虬寨,杀官如麻,毫不收敛,仿佛故意挑衅一般,若非朝廷腾不开手,斩虬寨必定会被官兵踏平。
夏知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杀官是斩虬寨、是东若自来的习惯,那……
“啊……那倒不是。”老杨头听了他的疑问,赶紧解释道:“是因为……”
“嘀嘀咕咕半天在说什么呢。”一声清唤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夏知寒转过头,看见红衣的东若穿过草叶向他而来。
她今日穿了红色的劲装,护腕和腰带勒出她俊秀的身形,头上的小辫子在行走中晃动,腰上佩一把长剑。
整个人神采奕奕,好似从画上走下来的翩翩少年郎。
夏知寒看着她的影子,猜测着那位东人行是否也是这般模样。
穿一身红衣从火光中慢悠悠地走出来,手中把玩着染血的刀,看人时总是带着笑意,却叫人无端发凉。
“打个水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掉河里去了。”东若放缓了步子,走到二人身边,调笑几句,转头看着夏知寒:“发什么呆,累着了?”
夏知寒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他低下头,发现东若的靴子上沾了些泥点。
像是有人匆忙赶来,连溅起泥浆都浑然不知。
东若将腰上的刀往后一拨,拿过老杨头撑着的扁担,熟练地套上绳索,口中还在与二人说笑:“老杨头,你可小心些,莫要让我夫人被河水冲走了。”
老杨头哈哈大笑,眼角攒出深深的纹路:“大当家放心,就是大水来了,我拼了老命,也把夫人给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哪用你拼老命,费点脚力来叫我就成。”二人话着家常,东若轻轻松松就将水桶准备好,眼看就要蹲下身担水。
夏知寒赶紧一把握住东若的手臂,慌张地阻拦:“阿若,重……让我来。”
说着就要接过扁担。
东若把扁担头偏了偏,躲了过去,伸手从衣兜里掏出几个红通通的小野果递给他:“好好好……知寒真厉害,吃果子去。”
简直就是把他当小孩哄骗。
夏知寒当然不愿意,没有伸手接过野果,也未出言反驳,而是半垂眼皮,安安静静地盯着扁担,无言之中却让人压力倍增。
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无声地僵持一瞬而过,东若停下动作,张张嘴想解释。
夏知寒先一步小声道:“阿若,我并非……并非是累赘。”
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与妄自菲薄,一下就击穿了东若的心。
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东若在心中暗骂一声,一边唾弃自己的见色失义,一边又忍不住想抬手安慰那颗脆弱忧郁的心。
“咳……”眼看气氛逐渐变得黏腻,老杨头干咳一声,转头不看他们:“我来吧,大当家和夫人都辛苦了。”
老杨头自己都七老八十了,一身老骨头颤颤巍巍,东若当然不会让他劳累,何况还是在美人面前,自然想要表现一下,她大手一挥:“不用,我来。”
说罢她将果子硬塞到下夏知寒手里,屈膝将扁担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稳住扁担,腰部用力将两桶水轻松挑起来。
夏知寒正要上前抢过担子,但老杨头已经在东若的眼神示意下站出来拦住他:“夫人你放心,大当家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能当上匪首的女子自然不会太娇弱,说起东若,斩虬寨的众人的评价出奇的一致:大当家是一个魁梧的女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东若担着水,熟练地走在泥路上,步履稳健,分明走得飞快,但桶中的水并没有漾出一点一滴。
看着东若的背影,夏知寒有些惊疑又有些了然,他手里拿着野果,小心谨慎地和老杨头一起跟在后面:“阿若她,好奇怪。”
老杨头听了不以为意:“确实奇怪。”
夏知寒一路遇见的东若、灵止,都是彪悍之人。
所以他原以为除了家乡的柔弱女子,其他地方的女孩都是这样,听见老杨头的赞同,他微微惊讶。
老杨头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而是继续补充道:“哪有匪头替我们这些没用的人干农活的?”
“干农活?”原来并非他以为的意思,但夏知寒又生了新的困惑。
二人走到田土间,看东若熟练轻巧地舀起水泼洒,夏知寒这才注意到,周围多了许多年轻的汉子在菜土间帮忙。
“当家的时常会派些人帮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种菜,要是忙碌起来,好几个当家一起上也是常有的事儿。”
老杨头感慨地说,像他们这些手上没力气,身手不利索的人,本来也只是想种点蔬菜给大伙解解馋,提高生活质量。
没想到大当家他们却老是担心他们的身体,总会定期派人帮忙。
“不过,这可不是该到菜地帮忙的时间啊。”老杨头咧着嘴笑瞥了一眼夏知寒,其中的意味明明白白。
夏知寒感受到目光,面上虽然不显,但是耳垂却通红,他低下头,遮掩一般:“我去看看……”
说着逃跑一般离开老杨头身侧。
东若动作快,几下就浇完了菜地。
还未等她松口气。
“阿若……”纤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东若转过头,笑着说:“你来……”
话还没说完,一颗赤红的小果子被塞到嘴里,东若含着红色果子,唇也是绯红,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夏知寒呆了一瞬,随即低下眼睛:“阿若浇地辛苦了,奖励一颗小果子。”
“呵,”东若闻言笑了一声,微微用力咬破果皮,红色的汁水飞溅,染红唇舌,她抬起眼,邪肆张扬。
夏知寒长久地待在原地,注视着她,唯有耳垂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