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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衣凰之心思,他身边之人没有人看不穿,更别说是他的亲卫曹溪。
之前在宴上,那个突然出现让他突然离席之人正是曹溪,而当时曹溪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王爷,清尘郡主现在畅音阁。”
短暂的诧异之后,对上曹溪意味深藏的眼神,他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向客人表歉,而后匆匆离去。
当他赶至畅音阁,看到紧闭双目躺在床上的衣凰,一个冷眼扫过曹溪面上,曹溪立刻跪下请罪:“属下这么做,只是不想王爷就此错过,留下遗憾。属下知道王爷一直心属郡主,如今却要遵从皇上旨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所以……”
“所以,你便自作主张,以迷香将人掳来?”苏夜洵冷冷打断曹溪,垂首看向曹溪,眼神清肃之中带着些残冷,隐隐还有一丝怒意。
曹溪被他透着杀气的眼神震住,只那一个眼神他便知自己拿错了主意,“可是王爷,属下实在不忍心看王爷终日为郡主心事重重,忧心不已,属下只是想……只是想既然王爷狠不下这个心,那属下便替王爷狠心……”
“蠢货!”不说则罢,一听曹溪此言,苏夜洵蓦地怒了,厉声喝叱道:“本王都舍不得勉强、舍不得狠心用低劣手段得到的人,你竟敢这么对她!莫不是,你忘了唐肃的教训?”
“王爷……”听到苏夜洵提起唐肃,曹溪骤然慌了神。他自然是不会忘记唐肃,不仅是他,他们这一帮兄弟都不会忘记,那是苏夜洵第一次对他们这帮亲卫动手,更重要的是那晚他一剑割断的是唐肃的咽喉,那个虽然完成了任务,却害了一个对苏夜洵来说十分重要之人。
苏夜洵面无表情,眸色冷冽,“你可还记得本王曾说过的话?”
“属下……记得……”曹溪脸色沉了下去,失去了方才的一丝生气。
苏夜洵那晚曾经说过:“今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动本王身边任何一个人。”
“你们的忠心本王不是不知,可是本王却绝不能容你们猜测了本王的心思,再擅作主张自作聪明地替本王拿主意,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本王心中自有打算!”
曹溪面如死灰,淡淡道:“属下自知犯了王爷不可原谅之错,只是属下死不足惜,只望王爷能得到想要的人,能开开心心,属下便舍了这条命!”说罢手中刀光一闪,袖中一枚匕首从袖中滑落,他二话不说举起匕首便朝着自己的胸前刺去。
“啪……”匕首应声掉在地上,苏夜洵冷冷地看着他,“本王没说要你的命,你与唐肃情况不同,便留着你的命来日替本王做些有用的事!”
……
“既然我已经来了,你要跟我说什么,今晚便说个明白吧。”衣凰清冽的嗓音将苏夜洵的思绪拉回,苏夜洵回神朝她望去,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勉强撑着坐起,只是显然气力不足,只能紧紧靠着身后的床栏,然那一双丽眸中的凛冽气势却丝毫不减。
整理了一下情绪,苏夜洵恢复镇定,走到床边的桌子旁,沏了两杯茶,“我想跟你说的话说多很多,说少也很少,你想怎么听?”说着递了一杯茶到衣凰面前。
衣凰没有拒绝,接过杯盏,手却忍不住颤抖,呵呵,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全身都没有力气。
苏夜洵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疼惜,他想告诉她今晚的事并非他本意,亦非他命令曹溪这么做,然,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曹溪之言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只是他狠不下心却勉强她,从锦瑟殿第一次遇见她他就知道,他和她之间不会平淡而过,而在后来这么久的接触中他更加明白这个人是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清高傲然如他,普通女子又岂能入得了他的眼?
衣凰向来心思缜密,苏夜洵神情之怪异她早已发觉,喝了几口热茶心里终于舒坦了些,“那边挑最重要的说。”
“最重要……”苏夜洵不由清冷一笑,直视着那双凤眸,声音沉稳道:“你知,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只要你愿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是阻碍。”
“呵呵……”嘴角挑出一抹淡笑,有些自嘲有些无奈,“你也知这不可能,最大的阻碍便是我自己。”她说着抬眸看向苏夜洵,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她只能故作不见。“我慕衣凰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人心,可是仅这一点你就做不到……”
闻言,苏夜洵没有说话,双拳却紧紧攥得“咯咯”响。
“四哥,从我们最初相遇开始,我与你便注定不可能,你抛不开你的志向与抱负,你有你丢不开的责任,无论是权势还是亲人,所以我们注定不是同路……”收回目光,她微微阖眼,不忍去看他心痛的神色。
她说过的,她不会欺瞒他,只要他开口问了她的事情,他就绝不会欺骗他,对他,坦诚是她唯一能给他的,从那晚苏夜洵前往为她送行时她便知道。
因为那时,即使他在她身边,即使那个人在千万里之外的北疆,相距如此之远,她的心依旧偏向了那个人,那个在十年前给她惊鸿一瞥的男子。所以更勿论一年之后的如今,他们已经许定今生的如今。
“四哥,其实从一开始我与你之间便已有了结果。”
“够了……”苏夜洵蓦地挥手打断她,沉敛俊眉紧盯着眼前这个总是让他失去理智的女子,心中只觉有团团怒火中烧,然到了面上却只剩一片清冷。
心中轻轻一声太息,衣凰收声,侧身想要放下杯盏,不想手上一抖,杯盏从手中滑落。她惊了一惊刚想动身,苏夜洵却快她一步移至床边,伸手接住杯盏,再一抬头便直直对上衣凰近在眼前的水眸。
相识至今,第一次如此之近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她的眉眼,感受着她的鼻息,一股淡淡的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似有似无、无从追寻,却又那般引人入胜。
终究曹溪还是了解他的,他的心底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她,只是他实在不忍心伤害她,仅此而已。
而然此时此刻,这个他渴求的人儿就在眼前,离他如此之近,从未有过的近,心底缓缓升起的占有欲已然渐渐吞噬了理智。他知晓自己的情绪,他也知道他可以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此时他却不想清醒,如果可以,他宁愿让自己放纵一回,不再受自己严谨心思的束缚。
如水俊眸渐渐暗沉下去,燃起的火苗在眸中越烧越旺,他显然不打算将其压下去。
感受到他情绪和眼神的变化,衣凰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身后移了些,想要摆脱苏夜洵高大的身影带给她的压抑。可是她刚刚挪了一下又马上停了下来,苏夜洵的一只手在前握着杯盏,另一只手正撑在她的背后,让她前不可进后不可退,硬生生地卡在了中间。
平缓了气息,衣凰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嗓音平稳道:“今晚是你大喜之夜,让新娘独守空房只怕不妥吧,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呵!”苏夜洵不言,只是轻声一笑,搁下手中的杯盏,目光却片刻不离衣凰,嘴角笑意越来越冷,眸色霸道之中带着一丝邪气,让衣凰见了心中暗惊,却无奈此时自己全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回去么?”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嗓音有些黯哑,伸出腾出的那只手轻轻捏住衣凰的下巴,“慕衣凰,你究竟是有多残忍,明知我心中所念所想之人是你,却放任红嫣对我的感情日渐增长,明知她会让父皇提出这样的请求,你却丝毫不加以阻拦,便是今夜此等情景下,你依旧这般冷冷地对我下逐客令,不愿多看我一眼……你告诉我,你如何能做到这般冷酷无情?”
“我……”衣凰正要辩解什么,然而对上他那双挣扎而后矛盾的眼眸,话语终究没有说出口,沉沉一叹,道:“你既是知道我冷酷无情,我残忍,那就更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你身边有一个对你那么钟情的女子,有何故还要与我纠缠……嘶……”
话未说完,突然感觉下巴一痛,苏夜洵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打断了她的话,嗓音冷酷而阴沉,“至今,我想要的东西还未曾有得不到的,慕衣凰,便是你,也不能例外!”
衣凰心中又是一惊,“你……”
话音未落,苏夜洵蓦地抬起撑在她身后的手,手指从她的睡穴上带过,衣凰只觉身体突然一阵沉重,向后仰去,眼前越来越黑。
呵!四哥,感情之事岂是旁人能强求的?红嫣对你感情深重,我既知你又怎会不知?你的心性我了解,红嫣若嫁与你必是她一生的劫难,我若能阻止得了又岂会放任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将自己逼进绝境?若是她还只是我山庄里的红嫣,并未嫁与你,便是她对你感情再深,我也不会让你为她做任何事情,可是如今不同,你已娶她为妻,就不该将她丢在一边不闻不问。四哥,你已经负了一个一心为你的女子,不可再负了红嫣……
意识剥离,渐渐失去了知觉,脑海中残留的是苏夜洵那愈渐残冷的眸中缓缓升起的欲望,以及他靠近身旁的气息。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整个兹洛城中到处都有人在寻找她的踪迹,天策卫与涵王府侍卫齐齐出动,几乎要将兹洛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她知道,这个夜里会有一个人一夜无眠,无法入睡。她曾答应过他子时在山庄等他,可是,她却没能等到他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