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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命里有时终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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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流照临湖水,潋滟随波润泽楼。

    如今这般微风和煦、寒暖皆宜的气候,再适合外出游玩不过。

    润泽楼下的临湖两旁和湖中已经满是游人,眼看红日西落,天色渐暗,依旧没有人离去,游人却反倒越来越多。

    华柔安顿好几位城中的贵客之后,片刻不耽搁,直奔着二楼的隔间去了。刚到门外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轻笑一声,道:“润泽楼的菜做得是越来越好了,华掌柜当真有过人之能,十三弟,弗如你就大方一回,让华掌柜到我府中做总管得了……”

    话音未落,就听苏夜泽断然道:“想都别想,柔姐姐岂是你们想要就能要走的?我都已经跟母妃提了不知多少次了,母妃就是不答应让她到我府中做事,华家的生意可不能离了柔姐姐。”

    唉……华柔无奈地笑了笑,正欲入内,身后跟着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回身一看,见身着青袍的苏夜清正领着一名身着浅红色裙衫的年轻女子上了楼,正朝着这边走来,看到华柔,不由点头微笑致意。

    “华掌柜,许久未见,润泽楼的生意已经越来越好了。”

    “托几位公子的福,楼里的生意还算过得去。”说罢挪身让了让,“九公子和十三公子已经在里面候着了,王爷……”

    苏夜清抬手以折扇阻止了华柔的话,淡笑道:“你便像称呼九弟和十三弟那样,叫我三公子吧。”

    华柔温和一笑,低头道:“三公子请。”

    二人在外面的谈话里面的二人显然是听到了,这会儿只见垂帘被撩起,苏夜泽露出一张脸来,看到苏夜清二人,一喜,道:“三哥!”说罢一把拉住苏夜清拖进隔间里。

    “这位姑娘是……”看到苏夜清身旁的女子,苏夜泽稍稍疑惑了一下。

    这人他从未见过,而且观其面容,与中原女子略有不同,不像是中原人士……

    就在他疑惑之时,苏夜涣已经将那女子拉倒了自己的身边,侧身挡住苏夜泽为了一探究竟而仔细打量的目光,没好气道:“自然是与你无关的姑娘,无需你挂心。”

    他说着低头看了墨香雪一样,笑了笑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十三弟。”

    墨香雪似乎早已猜到了苏夜泽的身份,这会儿不由低头巧兮一笑,柔声道:“香雪见过十三王爷。”

    “哎,别别……”苏夜泽连连摆手,撅着嘴白了苏夜涣一眼道:“你是九哥的人,我可承受不起你这礼。”

    苏夜清站在一旁,看着苏夜涣与苏夜泽的表情变化,不由大感好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苏夜泽道:“香雪公主身份特殊,你能得她行礼确实是你之幸。”

    “公主?”苏夜泽又吃了一惊,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墨香雪,又看了看苏夜涣,凝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不像中原人,莫非……莫非她就是……”

    抬头看着苏夜涣默认的表情,苏夜泽不由垂首叹息道:“九哥的眼光果然是与众不同,京都的好姑娘千千万,想要嫁入你涣王府的更是不计其数,数不胜数,可谁知……唉唉,造化弄人啊……”

    苏夜清和苏夜涣看着他一脸自我沉迷的表情,已无兴趣搭理他,只听苏夜涣问道:“不是说衣凰和七哥也要来吗,怎的到现在还不见他们人影?”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华柔的声音:“三位公子,不用再等七公子了,他让我告诉三位公子一声,他与慕公子前往湖畔赏花,便不上楼了。”

    “七哥与衣凰?赏花?”苏夜泽不由瞪大眼睛,突然一拍脑袋,叹道:“遭了……被衣凰发现了……”

    临湖的两畔已经满是游人,湖中圈护起来的池中,碧绿色的荷叶长得正繁茂,一片绿色只见偶尔可见几点早荷,游人纷纷争相前往观看。这样的季节有白荷盛开,实不是一件易事。

    两畔周围的园子里也是百花盛开,抬眼望去,清新一片,各色各样,晚风里香气弥漫。

    一艘约三丈长的船只从其他船只中间灵巧地绕过,一路直奔着八卦城外围而去。

    掌灯时分,华灯初上,湖畔已经挑起了各色的灯笼,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去,许多花都失了原本的真色,而顺流而下,再走出一段距离,灯光渐暗,月光越发清亮起来。

    许是听到外面的吵闹之声渐渐低沉了,舱里的人这才不紧不慢缓缓走出,早有下人在船头备好了桌椅酒菜。

    衣凰见之,不由纤眉轻挑,却偏不坐下,扬着不冷不热的嗓音道:“涵王殿下真是好雅兴,亦是好快的速度,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这么多东西……”她说着斜着眼睛看了看脚下的船,有四下里打量了一番。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苏夜涵早已闻之不惊,受之无愧。

    衣凰低眉望去,见他在嘴角挑出一抹很细微的笑意,只是笑意虽在,眸中仍有不可消除的冷刻凉意,衣凰绝对相信,此时的苏夜涵绝对可以前一刻笑容温润,下一刻便取人性命于无形——

    “唰……”清脆的声音传入衣凰耳中,那是长剑划过夜空刺来的声音,身后一股杀气渐渐逼近。

    苏夜涵安坐不动,衣凰便也跟着不动,只是带着笑意看着他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神情。

    “呲……”那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惨叫,再接着便是“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何子和邵寅分立两侧护住苏夜涵和衣凰,然而他们的神情却很明显并无紧张之意,有的便只有冰冷,似苏夜涵一般,如冰一样冷酷的表情。

    “呼……”一道人影从岸上跃起,脚尖踏过方才那人落水的地方,一个翻身将洛水之人拎起,再一个跃身,人便落在船的一侧。

    “王爷,如何处置?”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尚有一口气息的刺客,问苏夜涵道。

    苏夜涵并未多看一眼,缓缓道:“你自行处置,只要问出该知道的答案即可。”

    “是,属下遵命。”黑衣男子答道。

    正欲起身,突然只听衣凰轻呵一声,饶有兴致道:“这涵王府的侍卫果然与众不同,尤其是涵王身边的随侍,就更是大有文章。”说话间,一道凌冽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黑衣男子身上。

    苏夜涵无奈一笑,带着一丝宠溺与纵容,“你认识他,故人。”

    “哦?”衣凰闻之不由挑眉,再度打量了一番那黑衣男子。

    闻得苏夜涵此言,黑衣男子微微抬头,对衣凰道:“属下乃涵王贴身侍卫,曾巳。”

    “曾巳……”衣凰微微皱眉,故人么?这个名字她未曾听说过……等等,曾?

    “呵……原来是你。”衣凰微微一笑,“却原是故人。”

    曾巳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在遇上衣凰那清澈污垢的冷冽眸光之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俯身道:“属下……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衣凰眉眼疏淡,“我可没救你。”

    曾巳道:“可是,郡主救了一个比属下自己更重要的人……”

    衣凰出声打断他道:“曾巳,你如今的主子是涵王殿下,还有什么人比涵王更重要?”

    曾巳顿然一愣,继而道:“是,属下明白。”说完对着二人行了礼,挟着刚才那人跃身离去了。

    衣凰兀自斟酒兀自饮下,全然不顾苏夜涵的目光,而后道:“听闻皇上命你处决大殿下的几名侍卫那日,毓古骞也去了牢房,本还以为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被处死,却没想到你好能耐,竟然能在毓古骞眼下救人。”

    苏夜涵气定神闲,全然没有因为方才的刺客打扰了心情,英眉一挑,道:“再有能耐也不如你能耐大,不仅在父皇眼皮子地下就走了人,还能将人送出皇城,送出帝都。”顿了顿,他斟了杯酒,却是还没来得及端起就被衣凰抢先了一步,他也不生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初助你将人送出城的人,是元丑。”

    衣凰喝完酒,撇撇嘴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苏夜涵沉眸道:“你想瞒我什么?”

    衣凰道:“我想瞒你的事情有很多,就是不知,你是不是能全部猜出来。”

    苏夜涵道:“若我猜得出来,该当如何?”

    衣凰垂首,思索片刻,道:“若你能猜中一切,我慕衣凰此生相助相守,若你猜不中,那也只能算是我们命中无缘。”

    何子和邵寅立于一旁,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谈话,只觉越听越觉得二人言语暧昧,同时也越听越糊涂,不由相视一眼,同时皱眉表示不解。

    听到衣凰最后一句话,苏夜涵不由微微垂眸,沉吟半晌,而后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到手。”

    月光下望去,苏夜涵一双清眸如一泓碧波,倒映着衣凰清丽的身影,似乎,这一道身影早已经深深刻在了眼眸中。

    衣凰微微侧身,将目光投向岸上。

    “玉兰花,开了。”

    苏夜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一片五颜六色中,簇簇如白雪般的花朵如吸去了月光之华,光洁如玉。

    墨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只听苏夜涵轻声念道:

    “绀缕堆云,清腮润玉,氾人初见。蛮腥未洗,海客一怀凄惋。渺征槎、去乘阆风,占香上国幽心展。遗芳掩色,真姿凝澹。

    一盼,千金换。又笑伴鸱夷,共归吴苑。离烟恨水,梦杳南天秋晚。比来时、瘦肌理消,冷熏沁骨悲乡远。最伤情、送客咸阳,佩结西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