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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阳光煞有介事的当头照着,但千里白雪皑皑,寒冷更胜昨昔落雪之时,正让人生刻了解“下雪不寒化雪冷”这句俗语的伟大。
沿着这条路向南望去,尽是那连绵的山色,与斑驳消融了的雪色,游奇在路上已经奔了几日,他一路向南奔着,虽然天寒地冻,但他的体质已大异于常人,因此却也浑然不觉得如何难捱,北风凛冽,刀子一般割的人面生疼,他也只当搭乘顺风一般。
不知道为何,他体内藏着的力量越发活跃的很了,不安分的在他体内不停窜动、盘旋。往常唤醒体内这种力量的时候,游奇总是要竭尽全力的为之,而这力量才是老大不愿意的动上那么几动,而且时灵时不灵,像是一只疲懒的兽一般,施使过这种力量之后,游奇也总是疲惫倦乏不堪。但不致怎的,这两日以来,这力量在他体内不断的冲动,不但察觉不到丝毫消耗的疲顿,反而这力量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成长一般,越发的浑厚起来。
游奇对这种变化的成因虽然莫名其妙,但心中也暗自惊喜。这一路上只能看见荒山与残野,道路上的车子也许久不见经过一辆,游奇独自奔走着,着实无聊的很,便一边奔走一边将体内的力量运化在漩涡之势里。起初还能轻车熟路的驾驭,但力量越发浑厚起来,便在他体内横行乱撞,再让它按自己的意愿行势时,便越来越难以把握了。
但游奇也不急躁,反正左右无事,便按照狮山中那大汉授他的“力行水势,意如月影,月之映水,影随波变,月悬净空……”那些诀法,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慢慢导引,逐步将越发浑厚的力量引导归纳,使之顺从驯良。这般不到一个星期,游奇已经能将这力量完全消融在体内,基本操控如意了。此后力量虽仍在丝丝增长,但在绝大部分的力量已经归顺的情况之下,后增的力量便似溪流纳入江河一般,自动融入其中。
其实,巨大的力量与漩涡之势交融在一起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磨合、折磨着游奇的躯体,因为这份力量虽然不断成长,但作为容器的游奇的身体、筋肉、骨骼,却始终处于“赤瞳”应有的阶段,自然是盛容不下这般突如其来的强横力量。
因此这个力量增长的过程,绝不是令人十分舒畅的,而是像十万虫蚁在他身体内外不停叮咬一般,让他痒痛难忍。几天几夜片刻不停的享受着这种感觉,简直是一种受刑,若是寻常任何人也该大叫着投降放弃了,但游奇生性便是有那么一种倔强脾气,只要认准了的事,他便是刀压在脖子上,他也不顾性命的非要去做到了不可。
游奇便这样以此作为用来抵抗路上无聊唯一的乐事,默默咬牙与这煎熬抗衡着,一直到了第九天,那万虫蚀身的感觉才缓缓的减弱了,又过了两天,才慢慢渐渐的完全退却。
此时他经了一番砥砺的身体,更显得削瘦了,也更加凌厉了,即使站着不动,也完全像是一柄扎在地上的铁枪一般。
他沿路向南日夜疾驰着,虽不如何疲倦,但由于身体的过度消磨,胃口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旺盛的多,若不是路两旁有些土豆、地瓜一类的农物,他倒要饿得连鞋子都吃下去了。有时候,路过某些个荒村僻乡,他便趁夜摸进到些个农户家中,顺出一些干馒头阉辣椒一类的解解馋。
如此在路上野外奔走了半月之久,只见沿路的村邸越来越多,人家住户也越来越密了,游奇渐渐放慢脚步,慢慢行去。经了这些日子的不断砥砺,他的身体自是吃尽了苦头,而那两件偷来的衣裤和一双鞋子也早已磨得破烂不堪,加上一头及肩的零乱长发,他已完全恢复到前些时日的乞丐模样。
即便如此,游奇仍是不敢冒然就行与人群间,而是掏了些泥巴摸在头脸身上,又将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才耸着肩弓着背蹒跚起步履,慢慢的走到人群中。
虽只是个小城镇的人,也和那些大都市里的那些人一样,只要行过游奇身边,无一不是满脸厌恶的皱眉避开,间或鄙夷的瞥过一眼,然后便是的掩鼻行开了,更有甚者,游奇只要走开得稍慢一些,除了高声喝骂之外,再呕吐般的向着游奇身上呸上一口痰。
游奇倒也习惯了这些人的“颜痰龃指”,只是独自低头行路,因为这厌恶却更加使他安全。倘若不如此,而是每人向他多看两眼的话,那便不妙了。
小镇虽然不大,但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这一点游奇穿过了小镇才明白原委。这小镇向南行的尽头再也没有了路,而是一眼难望到遍际的江面。小镇的尽头原来是一个渡口。
游奇向才向渡口行了几步,立时俯下身子去,因为他看到那人头攒动的渡口里,立着数十个荷枪实弹的战警,虽都不言不语,但目光全都死死的盯着每一个经过渡口的人,若想过这渡口,必定要从他们身边经过不可。游奇哪里还敢上前去,而是皱眉在路旁蹲下身子,思索对策。一连想了十几个点子,但他都自己否决了,最后游奇把心一横,决定凫水过江,但他一看见那浊浪涌动、滔滔东逝的大江,便不由得心中升起寒意来,因为他自小便在北方大山里长大,极少有机会接触过江河,更是连一丁点水性也不识。
这小镇左右横向皆是江岸,看来自此渡口是南北贯通的唯一通路,连绕道而行都办不到。天渐渐的晚了,而那些战警一批批的交替更换下去,始终不见撤岗。游奇心中不由焦急起来,最终把心一横,便要硬闯。
便就在这个时候,突地身后一阵哄闹,路上闲散的人们马上都聚了过去。游奇回身一看,却见身后不远处,一个精瘦汉子站在路当中,与一个中年女人骂的正欢。
精瘦汉子的声音哑锣一般的难听:“你他妈的当是五星饭店啊?几个破菜就要老子三百块?!”
那女人甚是肥硕,虽然比那汉子矮上一头,但还不示弱的仰着头叉着腰尖声大叫:“什么破菜什么破菜,你说什么破菜!跟饿死鬼一般的吃完了,连汤水也不曾剩下,一抹嘴就变成破菜了?想学人家小白脸吃白食?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脸!”这女人说话甚速,声音且尖,似是一只脱毛的鸟啼鸣一般。
此处虽在沿江北岸,但比邻南方,当地人说话皆是又脆又快,平仄难分,与北人说话方言差异甚大。由口音一听便可知道,这精瘦汉子是一个过路的外地客,经行过渡口前在此歇脚吃饭的。
精瘦汉子被那女人连珠炮般的语速逼的一窒,叫道:“你这不是坑人么?!”
那女子声音更大:“坑了你又怎么样?老娘摆明了就是坑你又怎么样?老娘告诉你,今天就是坑定你了!……..”
汉子一句话未说完,那女人已经指着他的鼻子,噼里啪啦甩了七八句上来,不但堵的汉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喷了精瘦汉子一脸唾液。精瘦汉子勃然大怒,拉开架势便要向那女人挥拳,却见那女人冷横一声,从她身后店里奔出几个伙计,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他们一撸胳膊,那精瘦汉子立时就蔫了,乖乖的掏出钱包来付账。周遭围观的人们都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样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精瘦汉子恨恨的挤出人群,一眼望见连乞丐也掺在人群中看他笑料,怒火更是沸燃,一脚便踹了过去,那乞丐唉呦一声,被踹翻在地,滚到一旁去了。
这乞丐便是游奇,他也不时在看和汉子笑话,只是稍微里的近了些,便被当作替罪羊给踹了一脚。其实便是他一动不动的受了这一脚,这汉子的腿骨也会被尽数震断,但这样一来在场所有的目光便都聚在他身上了,于是游奇顺势一弯身子,看起来虽痛痛吃了一脚,其实力道却是早已给卸开了。
那汉子踹了游奇一脚之后,心气消了些,鼻孔间哼哼着摇摇晃晃的向上了路旁的一辆载重货车。这货车不知运了些什么东西,裹了个严严实实,足有两层楼的高度,发动的方向像是要过江,游奇心中一动,趁没人注意到的当儿,身形一滑便攀住车底藏了起来。
不多时,货车发动起来,慢慢向渡口行去。
渡口不太宽阔,行人与车辆分成两个通路分别行往,行人的通路上约有近十个战警盯着来往的每一个人,车辆通行的通道更是把守严密,每一辆车子不论大小都要里外盘查好几番才行。检查每一辆车子的时候,后面的都要排队候着,直至里里外外检查完了才予以放行。每一个驾车者被这么盘查,自然是怒不可竭,但望见那乌油油冷森森的枪口,却怎么都不敢言了。
游奇本以为藏在车底能蒙混过去,没想到比行人通道上检查的更为严格,不由得暗自叫苦,此时他藏身的货车已经开到了检查通道上,两侧至少有二十对目光和枪口冷冷盯着,若此时便是稍露一点儿痕迹,马上便会被发觉了。
因为每一辆车都要仔细检查,所以排队检查的车辆都行的甚缓,虽然不满但没有人敢言语什么,整个渡口都甚是安静。不过紧跟着游奇身藏的那辆货车后的一辆车子,却不停的按着高音喇叭催促。
那是一辆甚是牛气的轿车,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得到驾车者,是一个与游奇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一会儿将头伸出车窗外,趾高气扬的高声怨骂一番,一会儿回过头和车内的几个女子嬉声调笑着,脸上表情转变之快,令人叹而观止。而从他车厢内溢出的噪杂的乐声,混合着多个年轻女子的尖声娇笑,与他车外不断鸣着的喇笛声纠搅在一起,在这肃穆的气氛里,着实刺耳的很。
游奇心中一动,从车底伸出手来,在地面上轻轻一按,便把手缩了回去。
很快便检查到游奇藏身的这辆货车了,荷枪实弹的战警门一拥而上,对这货车里里外外,以及各个角落都仔细巡查了一番,便待要查看车底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大响,货车后地面不知道为何突然的塌陷了,那辆牛气轿车多半个车身都深陷进了地面中去。还是战警们先反应了过来,急急围了上去,又过了一会儿,轿车中被这突变吓得呆掉的数人,才蓦得尖叫和哭出声来。
所有的人早就对这车中的人的嚣然感到不忿了,此时虽不知道缘何如此,但每个人心里都不禁称快。牛气的车子深深卡在地面中,非但动不了,连车门也打不开了,且好像还不停的慢慢向地下滑陷下去,在车中人的尖声呼叫声中,那些战警才慢条斯理的前来救助,又经了一番更加慢条斯理的检查之后,不知道那带头的警官说了些什么,驾车的年轻人尖叫起来“不!不行!”,带头的警官没说什么耸了耸肩转身就走,那驾车的年轻人立时就哭了起来,尖叫道,“好,就……就这么办….”
那带头警官一挥手,上来十多个持枪的人,扬起枪托十分卖力的一阵狠砸,这辆甚是牛气的轿车车窗尽碎,其它部位也伤痕累累。他们这才停了手,将车内人如同鸡仔一般的拎了出来。
看到车中人被救,整个渡口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驾着游奇所藏身的那辆货车的精瘦汉子,更是拍的卖力。搜查人员朝他微微笑,挥了挥手,便让他过了堵口。直至行到江心,游奇还能隐约听到那年轻男子的号啕大哭。
一上路这货车便狂驰起来,游奇早已从车底攀到了车顶之上,令他意外之喜的是,这辆车前行的方向,竟和他要去的方向相差无几。
吃了一脚,换得如此便利的顺风车,对游奇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为划算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