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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听二房的大王氏身边的丫鬟来请自己去正厅心下里奇怪,她素来不管家,自然也不会与三房一样需日日与大王氏打交道。
只是大王氏派人来请了,她也得去。
等梁氏到正厅时,大王氏与小王氏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不知两位嫂嫂叫弟妹来,是有什么事不成?”梁氏坐下后问道。
旁边有丫鬟上了茶水,又快速退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三位妯娌。外面伺候的丫鬟也退出了老远。
梁氏见此眉头一挑,心中开始琢磨这姐妹俩今日是想做什么。
要说卫府四个妯娌,平日里相处也算是和睦的,但也不代表没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卫四老爷没出息,又不愿意买官,一年耗费又多,虽是还没分家,然而四房被三房里的人暗地里看不起也并不奇怪。
不过老祖宗还在,加上卫府几兄弟的感情一直极好,妯娌间的这点暗潮汹涌也算不得什么。
大王氏见梁氏来了,就先笑了起来,“今日请弟妹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儿。”
那就是事关四房了,梁氏也笑着回道:“二嫂直言就是,我们妯娌之间哪用着客气。”
两人互相客气了一下,大王氏就直言了,“也不是旁的,就是弟妹房里的六姑娘与七姑娘。”
梁氏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及笄礼之事了,就道:“二嫂可是有觉得不妥的地方?”
本这件事之前也商议过了一回,虽几位嫂子并不喜卫芠,不过在及笄礼上当是不会真分出个嫡庶来才是。
毕竟整个卫府也不过只有四房有庶出,且子嗣也不丰,就算是给四房的颜面,卫芠的及笄礼当也与嫡出的一样。
只不过因四房到底比不得上面三房,当日来的客人许不会有上面几个嫡出的多。
大王氏与小王氏对视了一眼,显然是两人之前已经商议好了的。
当初大房嫂子许氏因大房大伯的腿疾将中馈让了出来,就一直由二房大王氏接手,三房小王氏辅助。两妯娌出自一门又自□□好,自然是默契十足。
梁氏只慢理斯条的坐在喝着茶水,眉眼带笑,却是一副祥和的模样,不复平日的高冷。
四房不如人,要受些委屈,也理所当然,横竖自己嫡亲女儿没被三房的人轻视过,如今二房三房想拿庶出的来挑一挑事儿,还是几房人都厌烦的那一位,她也只能受了。
谁让她的夫君不如人,又谁让卫芠是庶出。
只是要说实话,大王氏与小王氏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妯娌,换成她娘家的几个嫂嫂,可就没这般和气了。
梁氏心里这般想着,倒也没有生出怨怼二房三房的想法来。
与小王氏交流完毕了大王氏也开了口,“弟妹也知道,下月就是六姑娘的及笄礼,再过两月就是七姑娘的了。”
梁氏又点了点头,“对。”
大王氏见梁氏面色并无异常,也就试探着道:“六姑娘与七姑娘,本就同是四房里的人。昨日我与三弟妹商议了一番,虽是连办两场及笄礼,府里倒是忙得过来。只是怕前后都是四房的姑娘,前面人来了,后面就有所怠慢,倒不如一人往后延一月,一人往前提前一月,两人一起办了,还可隆重一些。”
其实大王氏与小王氏也不是真心想欺负四房,只不过如大王氏说的那样,前后三月里办两场及笄礼的都是四房,四房来往的人家本就不多,即便是现在几房人没分家,然而几房里的姑娘及笄礼到底来客也是不同的。这一场接着一场,时间太近,恐到卫蕉及笄的时候,有些人就会不再出现只托着府上其他身份不够重的人来。
一场及笄礼,花费也并不算多,何况也有四房自己添银子在里面操持。
因此大王氏与小王氏就商量着,不如两人一起办了,弄得盛大一些,来的客人也多一些。也好让卫蕉避过因之前卫芠先办后可能遇着的冷清来。
至于卫芠,大王氏与小王氏再不喜欢,之前虽也在口头上拿卫芠庶出的身份说话,但实际上也不真至于因为这点不喜而慢待卫芠的及笄礼。
要真这样做了,影响的却是自己的名声。拿自己的名声换对一个无理小辈出手,大小王氏也不至于。
梁氏听着大王氏的话,说道:“二嫂说得有理。只是弟妹想着,阿芠与阿蕉同一日办及笄礼倒也可行,只是这日子是不是还往后延一延?”
大王氏没想到梁氏会这般说,就道:“还往后延一延,这是要延到何时才好?”
梁氏点了点头,“两个姑娘一道办及笄礼,只两个姑娘并非同日出生,这按规矩也要在生辰那一日一道办,总要亏上一个。不按着规矩来,就是亏两个了。倒不如按着古礼,先将她们姐妹婚事订下了再说也不迟不是?”
按照古礼,女子年满十五,且定下了婚事,在大婚之前才择吉日行及笄之礼,意喻可为人妇。只是本朝建立之前,前朝乃是外族称帝,礼数崩坏,女子的及笄礼大多不再遵循古礼了,大多选择年过十五那一日举行及笄礼意喻男子可上门提亲,然后才谈婚论嫁。
如今许多家族已然将女子年满十五的生日与及笄礼绑在了一起,大王氏说将及笄礼延后与卫蕉一道,其实就是在给卫芠设套。
在世人眼里十五岁的生日与及笄礼是一起的,十五岁生日就是及笄礼,及笄礼就是十五岁生日。然而换日子过生日这种说法,从来都只有提前而没有延后的。
大王氏因为自己女儿年幼之时吃过卫芠的亏对卫芠有心结,想要暗中报复一回,还顾及到了卫蕉的颜面,其实就表明了并非在针对四房的意思。
梁氏看出来了,要她是个刻薄的嫡母,或者是心胸不宽的,大王氏的做法估计就同意了,横竖有二房三房掌家的一起背黑锅,法不责众,家法也一样。
只是梁氏虽然不喜欢卫芠,但最近对卫芠印象还不错,要真让卫芠吃掉这个暗亏,倒显得自己这个当嫡母的无能了。
可大王氏掌着家,又对自己示了好,要不答应又是得罪人,因此梁氏就假装没看出大王氏的算计,只说着按照古礼来驳了人的话。
大王氏哪不知道梁氏看出了她心中的小算计了呢,只梁氏假装没听明白,她也知道这事儿恐怕也不成了,也不至于真逼着梁氏答应,心里对梁氏再有怨言,也只故作为难道:“可六姑娘及笄的客人们都请了,如今再延后,恐怕不妥当罢?”
女子及笄礼是大事儿,提前准备两月也并不奇怪,梁氏笑着道:“也不过是才请了正宾、赞者等几位,其他观礼宾客的帖子还没有发出去,弟媳回头带着礼去说一说,当是无妨的。”
正宾、赞者等,都是由四房自己请的,也都是梁氏娘家那一边的人。
对此大王氏还真不好说什么,便是说卫府上准备筹备的那些东西,留个一年半载倒也没什么问题。
梁氏将话说到如此,大王氏也不勉强,只转了话题问道:“说来六姑娘与七姑娘已经快要及笄了,弟妹可是相看好了人家?”
这又是一步试探,要换在之前,梁氏说不得也要趁此机会将卫芠的婚事丢出来,好让她们这些当家婶婶筹谋去,只不过换到这时,梁氏又不愿了,笑着道:“正让我娘家嫂嫂们看着呢,二嫂手里可是有好人家?可别藏起来呀。”
大王氏、梁氏的娘家都不算差,要说从娘家那边里寻亲加深两边的姻亲关系也不奇怪,而梁氏也只有靠着娘家了。
想到一年半载不回府又爱好特殊的小叔子,大王氏心里对四房到底还是有些怜悯的,对于梁氏没打算让老祖宗插手卫芠的婚事也多少有些遗憾。
“弟妹放心好了,咱们下面这一辈,也只有六姑娘、七姑娘尚未出阁,咱们当伯娘的,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大王氏笑着保证道。
大王氏这步步试探让梁氏心里直叹气,要不是当初二房的三姑娘卫芳在教训犯错的卫芠之时一个不注意被卫芠推在花丛里伤了额头,后来影响到了姻缘,大王氏也不至于这般针对卫芠,想要在一个女子一辈子的大事上拿捏人。
说起来也惭愧,卫芠虽是她名下的庶女,如今卫芳嫁得虽不高,然而也算夫妻和睦,也未必不比嫁入宗室快活,但梁氏也不敢为卫芠在大王氏面前说这般话。
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便是脸了,何况一个宗室出身的郡王女婿到底也要强过一般臣子之子。不论哪一点,卫芠当初都害得卫芳不轻。且当时卫芳也是为了卫芠好才出言教训。
要大王氏原谅卫芠,那简直就是做梦。要不是卫芳出嫁几年,夫君待之不错,就算只生了一个女儿,夫家也没说过纳妾之事,大王氏哪还能容忍卫芠至今。
梁氏与大王氏又客气说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
只见着梁氏走远了,大王氏的脸才冷了下来,“没想到那蹄子如今倒是有手段了,连嫡母都哄住了!”
小王氏在一边安抚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梁氏惯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又天真烂漫,别人也就几句话就哄住的人。”
大王氏到底心里不甘,道:“之前我看四弟妹半点没为那蹄子相看的想法,只悄悄的为七姑娘看人。没想到那蹄子掉水里一趟,一句记不得以前的事儿,四弟妹就心软了!”
小王氏想了想,却是道:“姐姐也莫说,要说这两月,那丫头确实是不同了,倒是懂规矩起来了。只如今四弟妹要护着她了,如今芳姐儿也过得不错,姐姐便放心罢。”
这话要换成梁氏这般说,必然换得大王氏唾弃一口,只说话的是与自己自□□好的姐妹就不一样了。
大王氏想起当初卫芳破相丢失的那门好亲事,不禁泪从中来,“我也只是为芳儿不值。妹妹说芳儿的夫君待她好也够了,可郡王难道不是好男子?”
这人就怕比较,要那位郡王是个浑没规矩的,卫芳的夫君对卫芳好,没了富贵大王氏心里倒也还好想,还能说自家女儿嫁入平常家过得更好。可偏偏那位郡王人品、面貌、能力都是一等一得,还深得皇帝喜爱,且前几年成婚后也敬重王妃,并无其他宗室里多诟病的莺莺燕燕,这怎能不让大王氏惋惜。
虽然芳姐儿并不是自己的女儿,然而小王氏也是希望芳姐儿嫁入宗室好光耀卫王两家的,要说对卫芠没意见,那也不可能。
“姐姐。来日方长。”小王氏劝慰道。
在婚事上拿捏不到卫芠,总有其他地方拿捏到的,她们又何须急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