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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凯文的日子,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当梦梵同欣然走进教室并向最后一排走去的时候,她如此想着。据欣然说,催眠社在凯文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迅速发展起来,然而身为副社长的梦梵,几乎不再过问过社里的事情,算是名存实亡了。
只是,有时候她会不经意地望向第一排,仿佛想在人群中搜寻他不再出现的身影;结局却总是自嘲地笑笑,找身边的欣然继续调侃去了。
然而,今天早上上课的时候,情况却开始发生了变化、起了波澜。欣然居然在毫无预兆地情况下上课迟到了,往常即便是来不了她还是会跟梦梵说一声,可这次却没有;并且,她悄悄溜进来的时候,脸色变得相当差,就好像得知自己受到了校记处分了一样;而事实的情况也差不多,她被辅导员叫去,嘘寒问暖地一阵假腥腥的寒暄后,被要求调出现在住的寝室,搬到其它有空床铺的宿舍去。
虽说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同梦梵分开让她相当不乐意,但是欣然终究还是识大体懂大局的,得罪辅导员可不会有好处得,自然最后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可是,最让她觉得无法接受的是,传说中所谓的“空床铺”,居然指的是前段时间跳楼女生空下来的那一张,虽说她并不相信什么鬼呀神呀的,可是对于这种事大多数人总是要避讳的,驱利避害,人之常情;就连跳楼女生原本的那些室友,都一天到晚吵着要搬出来,如今却让欣然住进去,还美其名曰“服从安排、稳定军心”,搞了半天自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无辜的实验品。
而导致此种局面出现的始作俑者,据说是一个新转学而来的美籍女生。按照学校的常规安排,外藉学生一般是会住在学校为之特设的“宾馆”里,设施齐备、服务周到、环境优美得是他们这些“低等公民”所望尘莫及的。但是,也有意外的情况,凯文就是这意外的第一个,而如今这个女生也来“亲民”之举,只不过据说她是点名要住“梦梵的寝室”,并声称不喜欢从事新闻报道的人,于是欣然就这样被“清理”出去了。
就在梦梵百思不得其解地思忖着为什么那个女生点名要自己的时候,(该不会是因为我已经名扬海外了吧?梦梵一脸陶醉地想着。)突然地,照本宣科的老师停了下来去教室门口说了几句话,紧接着,一个女生紧跟着他走了进来,随即整个教室的所有男生不约而同、兴奋地大声起哄,有甚者更吹起了口哨;女生们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在下面小声地议论纷纷,商量这自己岌岌可危的未来。
美籍女生朱红的嘴角随即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她似乎正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用手将一头金棕相间的长发向后一甩,她自信地走到讲台的正中间,微微地侧身站着,即便是有些宽松的长裙,也完美地将其凸凹有致的火辣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秀色可餐。
仿佛是害羞,她一只手下垂仅仅贴着腹部,另一只手则微微遮着浅笑的面颊,水灵灵的金眸闪着明亮动人的微光,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妩媚性感,她没有刻意去做作表现,这种撩人心魄的神韵仿佛就是她本身,一份入骨入髓的魅力,无人能及,也无人能挡。
“大家好!我叫蜜雪·黛儿,来自美国,我的中文名叫戴蜜雪,”她的声音轻柔而甜蜜,恍若一罐香甜的蜂蜜,天生丽质的甜美,不带丝毫的虚情假意,“还希望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哦!”
话音未落,她突然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调皮地眨了下眼睛,随即在一阵男生的欢呼声中傲然地走下讲台,华丽地转身,翘着腿坐在了第一排的空位上,半分天下她已收入囊中。
于是,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所有的学生第一次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性,所有的男生都不约而同地从各个角度欣赏这位新来的美女,仿佛她是一块磁场无比强大的磁铁,容不得男生这些小磁针有丝毫的反抗。而女生们则由于强大的排斥力而坐卧不安,颇为躁动得一直在低声议论着。
原本想相安无事的老师,突然意识到,倘若不做点什么杀鸡儆猴,实在有辱他教书育人的崇高身份。而四下望去,最让人不顺眼的就是那个新开的黄毛外国小丫头,虽然说尊重外国学生的学习方式很重要,但是这是在国内的学校,即便做不到完全的入乡随俗,也不至于上课不是在修指甲,就是在补妆吧?
“那位新同学,”老师扶了扶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蜜雪没有起身,也没有放下手里的化妆镜,只是微微抬起头,直视老师的眼睛,笑靥如花:“你真的确定是在问我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静观其变,这种一上来就毫不避讳地抵触老师的行为,在所有人看来,显然是一种自掘坟墓的行为。以以往的经验来说,接下来这位老师将打发雷霆,批评学生对老师的不尊重,嘲讽外国教育对学生的放任,甚至再来个拒绝这位学生进入自己的课堂,以上的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然而事实上,老师只是仿佛也被这话给震住了,愣了一秒,随即一脸错愕地说道:“夏梦梵,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坐在最后一排悠哉游哉跟欣然说笑的梦梵,后者不确信地指了指自己,随即战战惊惊地猛然起身,哗哗哗地迅速翻动课本找出问题的答案,紧接着大声读起自己翻译得蹩脚的中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她之前有认真翻译课本,所以不致于此刻答不上来。
“戴蜜雪同学回答的非常正确,请坐。”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他的课程。
倘若说,这是一次小小的教学事故,梦梵也就理解和原谅了,可是在接下来剩余的时间里,同样的事情频频发生,如同中了恐怖的魔咒一般;而且不光是针对蜜雪,点到班里的任何人都会瞬间跳转到梦梵身上,李欣然自然也不例外。
站起来的欣然无可奈何地看了看梦梵,在欠身坐下的瞬间叮嘱对方不要帮自己答,就当作什么都不会,看看会发生什么事;虽说这样做可能对好友不利,可是欣然板着脸坚持,梦梵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第N次站起来的时候,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吱吱唔唔半天憋不出个字来,最后弱弱地说了句“我不知道”草草收场。
“什么?”老师不敢相信地扶扶眼镜质疑道,“难道你上课都没有认真听讲吗?我都强调了三四遍这个知识点很重要了!夏梦梵,我下节课再点你回答问题,再不会的话等着下学年重修吧!”
“还不如让他表扬你答得好呢……”梦梵无力地坐下,白了一眼正因为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而不好意思吐舌头的欣然。
当下课铃最终缓缓敲响时,梦梵仿佛间觉得自己听见的是教堂里哈里路亚的礼赞,极有站起来到处撒花庆祝的冲动。
即便是回了寝室,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自从欣然搬走去住“鬼屋”以后,梦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势力在一点点地被削弱;与之相反,蜜雪则变得越来越受欢迎,甚至是一些保持中立抑或清高的优等生,也被她轻而易举地拉到了自己的麾下。
这种事情对于男生而言可能没什么,他们重的是义气,表达也更加直白,更容易原谅一个人的错误;可对于心思细腻的女生而言,却是极其致命的。
女生间的关系常常是微妙而不动声色的,可能表面上嘻嘻哈哈地对你和善,实际上却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戳你的脊梁骨。所以,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团体很重要,不一定要以你为核心,但也决不能轻而易举地被踢走,否则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被孤立出去,如同寓言故事里困在动物和鸟类间的蝙蝠。等这时候再反应过来,已是曲终人散人走茶凉,想要再挽救便要比以前付出的更多,可能对方还不领情。
所以,如今的梦梵要么与之对立形成自己的小团体,要么主动加入蜜雪的势力,而这两者都是梦梵不想做的,搞烦了她就去陪欣然住“鬼屋”,来个一了百了。
然而,有些事情却引起了她更大的兴趣,那就是蜜雪的身影。某些时候,梦梵会看着她的侧影抑或背影微微发愣,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带来的不是熟识,而是隐隐的不安。她努力地看着在落地镜前面哼着歌认真化妆的蜜雪,仔细地在她的身上寻找任何能够帮助回忆的线索,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那头金棕相间的头发上,突然一些模糊的记忆瞬间灌回意识层面,纷绕的梦境重新清晰呈现,虽然头发有细微的不同,服装也有所差异,但是诸如行为气质这些更本质的,却丝毫无差,难道说……
这个结论无疑让梦梵惊讶不已,她满脸惊惧地用手捂住嘴,仿佛不这样做她便会失声尖叫起来。然而,这一切的变化让蜜雪透过镜子尽收眼底,嘴角随即微微上扬,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旋而转身,一脸纯真的迷惑,小心翼翼地探问着脸色极差的梦梵:“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呵呵,没什么,“梦梵尴尬地笑笑,她现在看蜜雪哪里都不对,“我只是觉得你太美了,一时看得愣了神罢了,呵呵。”
“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不然,我会不高兴的哦!”蜜雪的犹豫中带着一点撒娇,只可惜梦梵不是个男的,不然定然心软得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梦梵心里暗想,你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可是,口头上还是假装客气地说着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客套话:“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尽管问好了。”
“这问题可能有点隐私,你一定不要介意,”蜜雪带上了一双半透明的真丝的手套,满眼的恳求,“你和凯文·麦克莱恩已经彻底地分手了吧?”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梦梵不由一愣,随即笑笑:“早分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分了,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个人忘了。”
“真的吗?”蜜雪好像丝毫不相信,随即倾身一把拽出梦梵脖子上的项链,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戴着他送你的项链呢?”
“如果你喜欢,送你好了。”梦梵灵机一动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对方可能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蜜雪却不屑地摆摆手:“我了没有收藏人家私人物品的癖好,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倘若你还喜欢对方,就不要假装不在意,单相思的结局只会毁了你自己。问问你的心,该如何抉择吧?”
说完,蜜雪一脸得意地开门离开了,梦梵却用手紧紧地攥住了链子的心型吊坠,一时之间竟真的犹豫起来。蜜雪说的没错,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仍然爱着凯文,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当初凯文提出同自己分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争辩,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因为她不愿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沉默的离开只是在回避。就像她一直带着凯文送自己的项链,没有辞去催眠社副社长的职务,在她看来,这都是同凯文的联系,让自己安慰,感觉仿佛他依旧在自己身边。
或许,在两人分离这么久之后,是时候同凯文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了。
只是,蜜雪为什么要好心善意地提醒,迷失在爱与痛中的自己呢?还有,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制造攻击事件和校园惨案的恶魔呢?梦梵需要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