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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闯祸了吗?”嫣然自阁楼飘飞,落在即墨身前。
即墨低头看着脚尖摇头,低声道,“这一次没有闯祸,只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又觉得说的不对,匆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师姐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小心走错了……”
“不对,不对,我只是看见师姐……”
“也不对,我……”
即墨特玛想扇自己两巴掌,平日里的伶牙俐齿跑哪去了,怎会越解释越乱。
抬头弱弱的看了眼嫣然,又匆忙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暗忖道,“嫣然师姐该不会怪我吧!”
“扑……”
听着那银铃般的忍俊不禁,即墨悄悄抬头,却是痴了,只见嫣然玉手掩唇,美眸中全是强忍的笑意,他微微一呆,感到呼吸都在瞬间停滞。
嫣然看向发呆的即墨,嘴角再次扬起好看弧度,太像了,太像那个人了。
都是同样的调皮,却又是那样倔强执著,心地善良,还有着偏执的担当。
若非脑海中时刻都会有的莫名直觉,或许此刻,她还陪在他身边,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少女,可惜,这一切只在回忆中了。
“这么晚了,师姐还在散步吗?”充斥谄媚的声音,从即墨身后传出。
他急急转头,看见是一个黑衣的瘦高个,此人长着长马脸,自以为是的梳起中锋,满脸谄笑,不断抬头,猥琐的瞅向嫣然,看着很是恶心。
即墨认得此人,或者说忘尘宗下至十岁,上至三十岁的男人,他都认得。
不同于他因为太能捣乱,而被忘尘宗的大部分人认识,而是因这些人,全都是他假想中的情敌。
这人叫张小强。
在即墨的印象中,张小强就不是一个好货,此人是个十足小人,爱显摆,报复心强,搬弄是非,还生性好妒。
说实话,即墨对这样的人还真犯怵。
即墨虽不爱思考,但他不傻,相反还有些小聪明,他实在是怕被张小强这样的人掂记上。
那张小强看见是即墨,也是一愣,很快便找到理由,叫嚣道,“即墨,你又惹了嫣然师姐不开心是吗?师姐,不劳你费心,我帮你教训这小子。”
说着,他便已上前,一把擒住即墨衣领,眼中闪烁冷意,这可是在嫣然面前表现的好机会,既然即墨撞在枪口上,那就休怪他手辣了。
可怜的悲催孩子,只是注意到即墨在嫣然面前低着头,却没听见即墨与嫣然的对话,便匆匆上前,急着要表现。
即墨发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张小强逮着衣领擒住,然后便感到脑门边风声呼啸,一个斗大的拳头已扑面砸来。
卧槽尼玛,以为小爷好欺负是吧,小爷确实怵你,特码地这一拳就先记下了,等嫣然师姐离开了,我再好好讨回来。
咱是有素质的人,不能在嫣然师姐面前丢人不是。
即墨念头还没转过,便听见‘啪’的一声,半天没有感到疼痛,便小心翼翼睁开双眼,那个斗大的拳头早就消失不见,而张小强却是捂着脸,满面惊诧,看着面若寒霜的嫣然。
“嫣然师姐,你为何要帮即墨这个小杂碎?”
“我愿帮谁,还需向你解释?”
“记得放干净你的嘴巴,否则我会撕烂它。”
嫣然提身飞回阁楼,那柔美动听的声音,此刻是满满的冰冷霸道。
即墨心中涌上一道暖流,“嫣然师姐她……”
“哐!”
小巧玲珑的阁门关闭,阻隔了两个世界。
“莫要让我看见你为难即墨,否则,你最好提前找人收尸。”
张小强表情滞愣,艰难耸动喉结,他知道嫣然定能说到做到。
忘尘宗谁人不知,这朵带刺玫瑰,经常对她的师傅都不冷不淡,更莫要说是他张小强了。
但她为什么要对即墨这小杂碎这么好,还为了他出手打我。
即墨只是一个杂役,一个奴仆,凭什么。
张小强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即墨,道,“即墨,你也只能躲在女人身后。”
“自己掌嘴一百,便可以滚了。”不食烟火的妙音再次从阁楼中飘出,狠狠地砸在张小强幼小的心灵上。
“即墨,你先去吧!”
“嫣然,你就这么护着这个毛小子,难道忘了嫡尘师兄……”
“掌嘴一千!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
即墨心里那个气啊,真叫一个顺,心中的犹豫、不安,全被冲散了。
看着张小强肿得像个猪头的臭脸,那就叫一个解气。
至于张小强眼中怨恨,直接被他过滤掉了。咋地,你牛逼,那你来咬小爷啊,既然咬不上,你还牛个毛。
满心舒畅的回到杂役大院,却看见房间的门紧闭着,屋中一片漆黑,月光下的杂役大院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动静。
即墨心头划过一道强烈的不安,他几步跨到老莫的房门前,没用太大力,便就推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没有老莫。
他心头剧痛,强烈的痛处瞬间冲散了那股喜悦。他无声的伫立当地,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不详的画面瞬间侵袭了整个脑海。
他想起了老莫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师傅他……”
“哐!”
轻轻的开门声惊醒了面色不定的即墨,他匆忙转头,向后看去,发觉他房间的门竟不知被谁打开,屋中闪烁着摇曳不断的烛光。
抱着那丝不安的侥幸,即墨匆忙冲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老莫正静静坐在桌前,桌上是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热面。
一滴泪悄悄的打在地上,即墨蹑步走到老莫身边,“师傅,我还以为……”
“傻小子,想什么呢?这可不像你啊,大半夜的不吃宵夜,还哭哭啼啼个不停,啥时间又学会了用这招来恶心我了。”老莫依旧满脸的慈爱,微笑的看着即墨。
即墨艰难的扬了扬嘴角,却就是止不住流下来的泪。
十五年来,除了不知道从娘胎里坠下来是不是哭过,就是小时候当乞丐,每天被人追着打,每天被人指着头骂,一天灰头土脸,都倔强的没有哭过。
被老莫带到了忘尘宗,更是感觉到了天堂,哪怕在戒律殿受罚,打的皮开肉绽,被师兄弟欺负,都没有哭过一次。
然而今夜,他却哭了,还哭的这么难看,根本就止不住流下来的泪。
看不见师傅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师傅突然已经……
老莫用布满皱纹的脸扮起鬼脸,就像是枯皱的老树皮皱在一起,很滑稽,然而即墨根本笑不出来,看着更想哭。
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在老莫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师傅,您知道吗,我还以为您走了,不要墨儿了……”
“师傅,不要生墨儿的气,我以前不懂事,给您添了很多的麻烦,但是从这一刻起,我绝对不会让您再操心,我……”
“师傅,从今以后,您说什么,墨儿就做什么……”
“师傅,不要丢下墨儿,我怕……墨儿就师傅一个亲人……”
“师傅……”
嚎啕的大哭渐渐变成了呜咽,即墨缓缓抽着鼻子,将头埋在老莫温暖的宽大怀抱中。
“哭吧,知道为什么哭的男人,都是真正的男人,墨儿,原谅师傅的自私,从未争取过你的意见。”
“从今天起,师傅再也不强迫你了,再也不为你强行安排以后的道路,再也不……”
老莫说着,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泪,老目中一片朦胧。
屋外的剑无敌听着屋内窸窸窣窣的哭泣声,终究还是将举起的手缓缓放下,眼中也泛着泪花,匆忙转头掩面离开。
“莫天,即墨,你们两个王八蛋半夜不睡觉,特码的哭什么哭,都是大男人,丢不丢人?可为毛听到这哭声,剑爷也这么想哭。”
师徒二人抱头哭了许久,莫天才缓缓抬头,扶起即墨,道,“墨儿,快吃面吧,面已经凉了。”
即墨拧嘴点头,缓缓的小心端起桌上已温热的面条,轻轻将嘴边的泪珠擦掉。
“师傅,给墨儿说说吧,墨儿决定了。”
“师傅说得对,是男人,就应该有担当。墨儿哭过了,已经算是个男人,师傅也该告诉墨儿……”
老莫老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便是满目的欣慰,“不急,墨儿,你先吃面,吃完之后,我再告诉你……”
“你也不要去计较,全当是听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