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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翠丽一心念着儿子呢,自从祁兴旌外出,就没再回来。
只是偶尔传来一封消息,告知他成婚,生娃,让人不要来找他,他生活的很好。
何翠丽怎么可能不想着找儿子,偏要去啊,可是没钱,怎么办呢?
于是厚着脸皮向祁桥殷伸手要钱,她不给,何翠丽只能骂咧着向祁馥欣要钱。
祁馥欣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会有余钱给何翠丽?
何翠丽直骂祁馥欣也是个白眼狼,养育她那么久,一点钱都不肯给,真是不孝!
祁兴旌在哪里呢?
心气高,自命不凡的他独自一人以为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很快他就受到了现实的无情毒打。
啥本事也没有的他各种被骗,被教做人,要不是他有一副清秀白嫩的相貌,被一户人家看上,做了上门赘婿,怕是要断手断脚哦。
祁兴旌有吃有喝,又有人伺候,这日子过的舒心舒服,满意了吧?
并不呢~
祁兴旌人麻木了,只因为看上他的那户人家的女儿,是个杀猪粗壮女,相貌随了她爹,长得蛮横,浑身硬邦邦,妥妥的一金刚女。
说是赘婿,可他的地位十分低下,就是个暖床播种的工具人,这让祁兴旌如何高兴的起来?
祁兴旌只觉得人生前途黑暗,婆娘大喇喇地一喊,正在洗尿戒子的条件反射地一抖,利落地洗干净手,速度极快地跑进卧房,苦着的脸瞬间就洋溢着笑容,眼眸中装满了深情,弓着腰,一脸讨好地问,媳妇,啥事?
这张粗俗又丑陋的脸没入视线,他面上笑嘻嘻,心下却一片扭曲,恨不得骂娘。
夜里,祁兴旌又是后悔又是埋怨,后悔自己不应该赌气独自外出,埋怨祁桥殷,都怪她,若不是她,他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毫无尊严地像个仆从一般伺候身边这个丑女人!
身边躺着的女人一动,吓得祁兴旌眼睛死死闭着,深怕,对方被吵醒,一个不如意,毒打他一顿。
祁兴旌默默地在心里流泪,愤怒又憋屈...
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摆脱不了啊,一辈子就这样过呗。
何翠丽和祁瑞武两人都是懒人,自从分家之后,不干活,不下地,家里都比狗窝还要不如。
儿子靠不住了,俩人养老怎么办呢?
没钱没吃没喝了,就去镇上向女儿要钱。
看在养育一场的份上,祁馥欣给了,但很少,也就够夫妻俩一两天咀嚼用的。
何翠丽不满意啊,她不愿意让儿子为难,只好为难祁馥欣,三番两次撒泼打滚的,反正她是乡下妇人,脸面这个东西根本没有。
祁瑞武做不到,只觉得丢人,也厌了这个懒婆娘。
实在无法,祁瑞武就厚着脸皮向他哥哥要点吃的,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
祁馥欣会在意吗?
并不会,嫁人后,她的名声被婆家败了个干净,周围邻居指指点点,她从一开始的羞愤欲死到如今的面无表情,浑不在意,反正虱子多了也不嫌痒了。
祁馥欣为了嫁一户好人家,坑骗了对方,打着她和祁桥殷是姐妹关系,成功钓到了一户秀才人家。
这秀才呢,也着急跟河灵子攀扯上关系,两人心思各异,一拍即合,成婚速度极快。
祁馥欣人长得不错,夫妻俩也琴瑟和鸣的过了一段日子,秀才发觉不对劲,每次提及河灵子一事,祁馥欣就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他渐渐回味过来了,去祁渔村一打听,人家河灵子早就跟祁家没有半点关系,是两家人的关系,也就是说,祁馥欣骗了他。
这秀才最是受不了有人欺骗他了,遇上祁馥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以前是仗着那一层姐妹关系,秀才做了很多工作,好声好气地给他娘说了其中的利害,让他娘好好待祁馥欣。
可如今,祁馥欣跟祁桥殷半点关系没有,让他想攀附的心思落空,他态度立即就变了。
祁馥欣很快就遭受到了来自婆婆的\\u0027亲切问候\\u0027,好在祁馥欣及时揣了孩子,婆婆没有过多地苛责,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断。
比如以前饭菜合口味,三菜一汤,现在她只配吃汤泡饭,肉菜没有,鸡汤没有,顿顿清水煮白菜,吃的她想吐。
在外人眼里,却是婆婆伺候媳妇,一派和气,她若是向外诉苦,旁人就会觉得她不识好歹,家底也不富裕,说她矫情,难不成还想吃山珍海味?
再加上她嫁进门的那段时间,就像个地主家的娇小姐似的,从未做过家务活,不做饭,等吃等喝等等,这些闲话也被无声息得传扬出去。
导致她每次出门,周围邻居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
祁馥欣的不解释,不狡辩,等同于默认,短短时间,她的名声就被败了个干净。
媳妇不是好媳妇,怀孕婆婆一心照顾,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处处说婆婆的不是,这种媳妇,搁谁家,那不是娶了个难伺候的祖宗回来?
母子俩就遭受到了很多同情,秀才本就对祁馥欣不满,两人离心,根本就不会替她辩解什么,只在外露出一副苦笑为难的神色,周围邻居就更同情母子俩了。
直到祁馥欣生产完,出门被其他小媳妇拉住,一顿幸灾乐祸,她脸色发黑,阴沉沉能滴水。
祁馥欣想解释,但是呢,她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没人会相信她说的一切,先入为主,人们只会觉得,她是在狡辩。
祁馥欣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听,没有信,心头暗恨秀才婆婆如此败坏她的名声。
既然如此,那她就彻底地做实了,反正她生的也是个男娃,家中重男轻女,不会亏待了他。
母子俩以为祁馥欣会为了外界流言做出改变,谁曾想呢,祁馥欣直接就摆烂了,就算他们拿休妻当筏子,祁馥欣爷浑不在意。
母子俩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后悔,早知道祁馥欣是这样的性子,就不应该娶回来啊!
又是一年朝鱼节。
祁馥欣的儿子十岁了,她极度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被河仙点化,她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头,后半辈子也该享福了。
尽管摆烂,躺尸准备白吃白喝,啥也不敢,报复了整整两年,她这样做法迎来了母子俩的妥协,她翻身了,当家做主了。
祁馥欣却是崩溃的,当家做主又如何,家底都没有,做主个锤子!
她也是个母亲了,不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养大儿子需要钱,儿子启蒙入学堂要钱,处处都要钱。
她能怎么办呢?
只能撸起袖子,四处找活计干,赚钱养儿子。
十年时间,她就从二八年华成了佝偻粗糙妇人,以前她觉得娘市侩,只会找她要钱,现在,她也成了她娘那样的市侩的人,处处想着从哪里赚钱,算计着钱财的支出,恨不得一分钱掰扯三份用。
朝鱼节那天,她望见了容貌未变,气派高贵的祁桥殷,这个她羡慕嫉妒了半生的姐姐。
她身边跟着三个十岁大的孩童,穿着绫罗绸缎,天真烂漫,样貌精致如同仙童。
祁馥欣抿了抿嘴角,口腔中蔓延着苦涩,下意识地挡了挡一身粗布怯弱的儿子,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一切。
意料之中,失望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张大手,紧紧捏住了心脏,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张了张嘴,那一瞬间,对儿子的责怪几欲要喷涌而出,她疯狂地克制憋住。
只是在第二天,镇上人又持续了整整一天的热闹议论,祁渔村又出了个河灵子的消息迅速席卷。
祁馥欣眼皮跳动,脑海里那份不安感愈发地重了,一大早,未曾洗漱,蹦出门,扯住一个败坏她名声的大娘,疯婆子似的质问:“是谁?”
大娘被吓了一跳,张嘴就要破口大骂,可对上祁馥欣那一双阴鸷摄人似的眼神,张嘴就顺出口:“还能有谁,不就是那河灵子的女儿...”
祁馥欣松手,那大娘害怕祁馥欣发癫,也没敢骂咧,一溜烟地就跑了。
她怔楞,干裂的唇瓣被咬破,迸出血珠,头晕目眩,喉头腥甜无比,满腔压底的抑郁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压制不住,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咳出一口血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秀才家的吐血了——”
不甘心啊,凭什么啊,你压我一头,女儿也压我儿子一头!
她永远也比不过祁桥殷,永远也比不过...
就像是一个执念,祁馥欣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在念叨,比不过,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