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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请你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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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知谨当然识得来人。

    这位在京都一直不显山露水,却在武安军左指挥使的位置上,稳坐十数年,麾下一万兵马,都是可以一挡十的精锐甲士,比起大景上三军的威势,也不遑多让。

    正四品的壮武将军,谢安真。

    出身青州。

    他一袭文士长袍,身后跟着个小书童,慢步而来。

    明明是执掌数万兵马的壮武将军,身上兵戈之气却不漏丝毫,宛如名刀在鞘,蓄养锋芒,整个人远远看上去,只好似中年教书先生一般,温润儒雅。

    可即使隔着老远,刘知谨也能嗅到那股儒雅背后的血腥味来。

    想要被枢密院敕封将军衔,哪一个手上没得千百条性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是说说而已。

    职阶不过五品的刘知谨,身上气焰收起,快步上前,对谢安真恭声道:“末将刘知谨拜见谢将军!”

    周围京畿卫的士卒收到回鞘,也跟着朝这位将军行礼。

    谢安真却不看他,负手前行,一直到了陈长安身边,才停住步子,那双如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心中微微感慨。

    值得她六千里寄书的人,果然是皮囊出彩啊。

    细数这十数年来,她寄书不过五封,寥寥三十二字罢了。

    可昨日却是破天荒的三十字,明明知道她是为了陈长安,却也还是觉着字字皆是温暖。

    谢安真心里从不敢对她有什么多余念头,这些年在京都繁花入眼,自有各色女子来来去去,可无论如何,心底每回所念起的,依旧是听雨楼的那一袭清冷身影。

    她要他护佑陈长安一二,那他便来了。

    纵使数十年隐忍会功亏一篑又如何?

    他谢安真,向来所求取的,也不过是她一抹笑颜罢了。

    眼见着谢安真并不理会自己的客气见礼,刘知谨脸色有些阴沉。

    虽说谢安真是正四品的武将,职衔高出他一大截。但他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京都将门出身,身后又站着徐家那位大人,对这个外来户,他心里恭敬有余,但也绝不至于畏惧多少。

    只是有些古怪,他是怎么过来的?

    刘知谨抬眸直视着谢安真,开口道:“谢将军,不是末将不顾青州脸面,而是这位青州甲子,无故斩杀我京畿卫宣节校尉,末将不得已才对其出手。”

    谢安真瞥了眼,地上韩予同尸首未寒。

    从方才起就没作声的陈长安,这才开口,嗤笑道:“九品斩七品?还真是荒唐,将军就算是为了污蔑我,也得捏造点像样的理由吧。”

    刘知谨眸子一沉,“陈长安,你当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不成?你敢说韩予同不是你杀的?”

    陈长安声音淡淡道:“无冤无仇,我杀一个宣节校尉做什么?”

    “还敢狡辩!我京畿卫在场儿郎可都是亲眼所见,宣节校尉被你无端杀害。”刘知谨粗犷脸上满是怒意,要不是碍于谢安真在场,当下就要将陈长安锁拿住,押入京畿卫诏狱,让他好好尝一尝三百六十种刑罚滋味究竟如何,看那张嘴还硬不硬。

    陈长安道:“刘将军,明明是你杀害了宣节校尉,意欲栽赃我罢了,怎么?我不就是赢了一下苏牧,至于你们不惜杀一位七品用来陷害我?”

    “信口雌黄!”刘知谨心中火起,当下就要鼓动气机,捉拿陈长安。

    却听得他冷笑道:“刘将军,你以为你手段高明,却不知道方才你杀害同袍的事,不仅我看见了,谢将军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旁谢安真果然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刘知谨心底猛然一惊,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陈长安。

    “别看了,你不过区区五品武将,谢将军可是四品,到了督军司,你觉着谁的话更可信些?”陈长安声音森冷,问道:“刘将军,大景律,滥杀同袍者该当如何?”

    监察院下有督军司和夜照司,尽归中宫白家。

    而陈长安,是白家那位殿下亲自给出八字评语的人。

    刘知谨想到某种可能,忽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深想。

    他看向神情古怪的谢安真,沉声问道:“谢将军,你也知道我背后是谁,你当真是要掺和进来?”

    谢安真那张儒雅的脸,浮起一丝笑意,明明温润的气质,此刻隐隐流露出几分锐利锋芒来,“便是你背后徐家那位今夜在此,那又如何?”

    刘知谨盯着陈长安和谢安真,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对手下士卒打了个手势,将地上韩予同的尸首拖走,以示自己退步。

    历来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过五品游击将军,无论职衔还是修为,都比不得谢安真,真要和这位武安军左指挥使撕破脸皮,只会平白丢了性命,不值当。

    刘知谨打定主意,等此间事了,就去找能压得住谢安真的,京都武将那么多,绝不能平白被一个外地佬给欺负了。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徐家那棵大树在,总会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至于陈长安。

    刘知谨心中冷笑,将死之人罢了。

    今夜想要他死的,绝不止徐家那一位。否则的话,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有人过来了。

    似乎是一眼看破他心中所想,陈长安直接开口道:“刘将军,别想着秋后算账之类的了。跟你站在这说了这么长时间,你当我腰中这柄剑是谁的?你们想摘就摘。”

    刘知谨脸色难堪,手掌顿时按在腰间佩刀,冷声道:“陈长安,我都退去一步了,你还想怎样?”

    陈长安看了眼四周均是一脸怒色的京畿卫,不为所动,轻笑道:“不想如何,只请将军赴死。”

    刘知谨怒极反笑,“你还想杀我?”

    陈长安摇了摇头,“我区区九品怎么可能杀得了将军。”

    他说着,将腰间玄离取下,轻抚剑身,淡淡道:“这柄剑,可是青州大宫主的佩剑,你想摘他的剑,你不赴死谁赴死?”

    刘知谨闻言脸色大变。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心头升起,一瞬之间游走四肢百脉,不过片刻,他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一股恐怖气机自剑中升起。

    谢安真若有所感,抬眼当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