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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安心坐在首位,完全无视周然的杀人眼神。
言语和目光,向来都是最脆弱的东西,伤不了人分毫。
根本没必要理会。
又过了会,一身云烟色衣裙的宋青瓷,踩着钟声,缓步走来。
一看到陈长安,那双狐媚的眼睛就弯了弯,婀娜地走到一旁的位置,席地坐下。
明明是正襟危坐,曼妙的身姿却被勾勒出惊人的饱满和弧度,多少透露着股勾人的味道。
“没有走?”她的声音软糯酥媚,有着不属于年龄的风情。
显然昨晚谢元佑寻他麻烦,学宫里知情的不少。
陈长安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背后使的幺蛾子。
收回落在她胸脯的目光,眼观鼻口,他一本正经道:“我还是乾榜甲寅呢。”
“哦,我还以为,你会怕了谢元佑,不来了呢。要是那样的话,人家可是会觉着无趣的。”
这话说的惹人遐思,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好。陈长安索性不再理她。
倒是旁边几个竖起耳朵的,恨不得代替陈长安,当场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她愿意搭理自己,谢元佑又算得了什么。
周然也是听得一阵暗恨。打定主意,等下就去找谢家公子,将这些话添油加醋的再说一遍。他想着,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宋青瓷身上,咽了咽口水。
宋青瓷不仅身材妖娆,家里还是上京一等一的豪门大族。
三天前来到青州,入学那天大宫主亲自陪同,家族势力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的家世背景,再配上那张勾魂容颜,哪有人不动心思的呢。
要是这位感兴趣的,是谢元佑那样的世家公子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愿意搭理的是一个占据乾榜的废物。
这让学宫内不少人捶足顿胸的同时,更加记恨上了陈长安。
见陈长安不回话,宋青瓷又换了个话题,问道:“两天后的大比,还能叫你陈甲寅么?”
陈长安依旧没有开口。
对于宋青瓷,他一直怀有戒心。世间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乍见欢喜或许有,但绝不能当真。在陈长安看来,这位京都贵女一直撩拨自己,无非是见猎心奇罢了。
更何况,相由心生。
观她一脸狐媚,多半是反复无常的女子,指不定哪天刚给了点甜头,转身就被大棒砸死。
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宋青瓷没得到回应,转眼看他。
脊背挺的笔直,一身发白的学袍,被一根木簪别住的长发下,是那张出彩的皮囊。
这个人,自然是好看的。
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些。
她早些年,曾在祖父那里看过一件绝美的白釉瓷器,那般精美白皙,比起这张脸,忽然觉着,那件她念念不忘的白瓷,也不过如此了。
宋青瓷自然调查过他。
许是那位听雨楼主人使了手段,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只知道他十四岁之前在边陲,靠着林玄机的庇护,来到宛平府,进入学宫修习道法。
根骨和天赋都不错,修行几年,境界突飞猛进,乾榜甲寅,九品在望。却在三个月前,不知何故,修为崩溃,接连考核都只有区区一个丁字。这样的人,要么是在收敛锋芒,故意藏拙;要么就是身怀机缘,藏有大隐秘。
无论哪种,都由不得人不起心思。
收回眸光,宋青瓷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有意思啊,在宛平府这么个地方,还能遇上这样的人。
她心里微微感叹,眸子里隐有光芒闪动。
……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道法教谕夏妙嫣姗姗来迟。
青州道学宫,教谕力量雄厚的让人发指。
尤其是道法手印方面,不仅技巧高超,而且大多是容貌出彩的女修。
大宫主明面上说是为了刺激年轻人的施法手速,实则私底下不知道多少被他吃到嘴里,纳为了姬妾。
这一点,历来为清流所诟病。
只是耐不住学宫给的多,一个月光俸银就有五十两。
因此明知风评不好,每年依旧有无数女修前赴后继,都快成为青州道学宫的一大特色了。
夏妙嫣,自然也是美的。
一袭流云百花裹身裙,两侧裙摆露出一双极其修长圆润大腿,被勾勒出的挺拔双峰,一张看上去极动人的小脸,再配上那双冷清的眸子,足以让无数人垂涎不已。
夏妙嫣来了三个月,学宫内关于她的传言就有不少。
有说她是大宫主的禁脔;有说她是夜照司出身,曾与武周、西魏的谍子捉对厮杀过;还有说她灵力修为深厚,已然五品在望。
她性子清冷,从不理会这些传闻。
于是私下里,种种流言愈加兴盛。
不过无论哪种,都足够让人望而却步了。
师生见过礼,夏妙嫣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到齐后,开始讲解道法手印的技巧。
许是临近学宫大比,这次的讲课,不同于其他教谕的照本宣科,而是注重实战,对于一些花里胡哨的道法手印,会做一些细微肢解和简化。往往一两个动作改下来,原本需要耗费些时间才能成印的道法,都能提前一两息完成,威力相当。
修真世界,快一步成印,进退自然更加从容。
可惜,夏妙嫣的这种技巧,不仅需要施法者熟悉足够多的道法手印,还需要做到对自身的足够掌控,能将灵力的运转变化,计算的分毫不差。
因此只适应于天之骄子,无法完全推广。
甲寅学舍里能够从中受益的不说没有,但也不过寥寥数人。
陈长安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时候过目不忘的好处显现出来。
夏妙嫣的动作,在识海里被逐帧还原。
起手转合,扣指扣诀,哪里的手印冗杂无效,哪里的手印可以精简改进,一一浮现,清晰地烙印在脑子里。
受限于境界,目前还无法完全施展。
但只要灵力足够,再多加磨练的话,他完全能够做到如出一辙。
一套手印教完,夏妙嫣特意看了陈长安一眼。
三个月来一直避战不出,究竟是在藏拙,还是真的境界崩坏,修为不存?
她也有些好奇。
那位听雨楼主人,这些年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人。可惜眼力不算多好,那些人即使靠着时间堆积,勉强步入九品,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倒是这个陈长安,颇有些出乎意料。
座主曾说过,有些人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夏妙嫣不禁有些期待,真要是到了大比那天,又究竟会是怎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