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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到季末结算，林小曦忧心忡忡，绞尽脑汁为美容导入仪的营销想法子。
被LM的史蒂夫拒绝后，林小曦又选了几家同档次的护肤品牌，重新燃起期待去找总监苏励商量。
苏励不置可否，只是三言两语提醒林小曦，她已经把跨界合作来开拓渠道提上日程，并且已经正式立项，会量身定做产品，保证初战告捷，建立合作伙伴的信心。
言下之意便是，苏励不会让这次失败的产品去浪费和护肤品行业合作试水的宝贵机会。
推新品失败是市场部的家常便饭，苏励不在意一两款失败品，可林小曦则不然，一败她便只能引咎辞职。
苏励不直接反对林小曦自己小范围试水，但模棱两可的态度，摆明了不会出面帮林小曦牵线。利用不到苏励的人脉，林小曦寸步难行，不得不放弃开拓渠道这个过于恢弘的策划。
焦急得烧心，林小曦连周末都不放过，在空荡荡的办公室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时，硬是连拉带抱拐上车。
“去哪？”林小曦半垂着眼帘，无精打采瞟了眼身旁清冷漠然的男人。
第十次。林小曦默默掰了掰手指头，微微噘嘴，扭头眺向窗外。
她已经问了第十次，依旧没有回答。
窗外街景越来越开阔，行人越来越少，林小曦心一点点揪紧。他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停在一幢深灰色典雅大气的建筑面前，林小曦眯了眯眼，抬眸看清了楼前的高高矗立的大理石牌子。
医院？林小曦倒吸一口冷气，警惕地瞅着已经绕过来给她开门的男人，身子惊惶地往另一侧倾斜。
“下来。”江皓辰淡淡道，俊脸不见一丝澜动。
“我……我不……”林小曦下意识自上而下扫了扫自身，双眸透着茫然，更多的是惊恐，“我全身上下健健康康、完完整整，不用去医院。”
江皓辰微微扬起嘴角，俊冷的面部线条瞬时柔和不少，低头搂过她肩膀，薄唇似有似无地蹭过她耳畔发丝，语调极尽佻薄，“你完不完整，我来检查就够了。”
林小曦嫌恶地挪开身子，回眸甩了他一刀眼，对上他眸中的促狭，气势瞬时不争气地弱了大半。
“有我在，别怕。”他轻轻贴了贴林小曦微凉透白的脸颊。
林小曦红唇微微张着，眸中泛起淡淡的惊诧，话到嘴边被他突如其来的温声软语堵了回去。
倒不是担心江皓辰会对自己不利，可她实在想不出来医院的理由。正争分夺秒奋战，被人率性无理地拽出门，林小曦气不顺，本打定主意不从，被他温柔一搅，手脚却有些不听使唤了。
直到坐在宽敞淡雅的诊室，林小曦还维持着失神状态。素色主基调的房间，错落放着生意盎然的绿色植物，阳光洒了盈盈一地，空气中混着浅浅的兰花香，很是让人放松。
“你好，林小姐，我姓赵，是您的主治医生。”对面的妇人亲切地伸出手，面容富态，笑容温和。
林小曦怔怔，盯着她胸前的工作牌，木讷地伸手握了握对方。
皮肤科主任？对方似乎颇有来头。可她为什么要看皮肤科？林小曦微微敛眸，责问地剜了眼身旁若无其事玩手机的男人。
“林小姐，衣服准备好了，请来这边换一下。”一身雪白的年轻护士亲和地微笑，谦敬地弯了弯身。
林小曦揣了脚身旁人，无奈人不配合，清清冷冷的无动于衷，不忍护士小姐一直保持着请的姿态，林小曦暗暗叹了叹气，听从吩咐。
护士小姐恭敬地递给她一套全新的病号服，天蓝色及膝裙装，面料软柔干爽，她听话地换好，重新回到诊室。
赵医生立即弯身在她一旁，掀起裙角，仔细查看她膝盖。
林小曦微怔，尔后恍然，窥了窥身旁人，受宠若惊。
她没想到，江皓辰会注意到她膝上的疤痕。
秋冬时节，只有很重要的场合，她才穿裙子。正因为很重要，所以每每穿裙子时，她都抹了遮瑕膏，把膝上略显狰狞的疤痕盖一盖。
靖宜能注意到，林小曦不奇怪。靖宜曾为她这道伤疤深深自责，好几次执意带她去看医生，都临时被耽搁了。林小曦倒不在意，不过费点事涂遮瑕膏罢了，不需要穿裙子的时候，基本都想不起这回事。
难怪江皓辰没有提前告知。
提前说了，无功不受禄，林小曦没有理由来。江皓辰也不可能用类似靖宜的口吻，温声哄她看医生。
林小曦眸中的惊诧久久未退，赵医生误以为她过度紧张，坐回位置亲切地微笑，“江少爷放心，林小姐的疤痕不严重，一次手术就可以去除的。林小姐稍等，我马上去准备。”
江皓辰不语，仿佛与己无关，眼角却不经意透出一缕松懈。
诊室只剩下他们两人，静谧中，风偶尔探进屋子轻轻拽了拽绿叶，突兀地沙沙作响。
不知被什么吸引，身旁的男人入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翘长的睫毛自然下垂，像把浓密的小扇子，恰到好处地敛起了眸中的清冷，轻抿的薄唇微微翘起柔和的弧度。
林小曦余光悄悄地扫，一度好奇地想伸手触碰，那英俊的侧颜上莫名的淡淡温情。
好在林小曦如坐针毡，欲言又止的尴尬维持不久，护士小姐便领她到后头的手术室。
被他脸上的柔光晃得有些失神，起身前，她甚至差点脱口而出，卖乖地撒娇，“你不陪我进去吗？”
幸好她忍住了。
林小曦边四处打量，边任由医生处理。
环境优雅、设备先进的私立医院费用一定很高吧。如果她主动提钱，某人会不会顺水推舟让她再签类似保姆协议一类丧权辱国的东西？
在她天马行空想象中，手术很快便结束了。
重新回到诊室，看到某人竟站着，神情微紧，林小曦心头不由微微一动。
“江少爷放心，一个月后，疤痕就一点都看不出了。”赵医生嗓音带笑，招呼两人坐下。
江皓辰微微垂眸，修长漂亮的指尖蹭过她膝盖，动作很轻，不含一丝佻薄，反倒带着些许宠溺。
林小曦没有躲闪，心跳似乎少了一拍。清冷矫情的男人温柔起来，真要人命。
悄然的温情，赵医生自然看在眼里，更不敢有丝毫怠慢，佯作不动声色，一丝不苟地把每一样的药品摆好，把用法和注意事项逐一耐心地和林小曦讲解。
期间，外头候诊室似乎有些骚动，隔着门隐隐约约能听到外头的争吵。
“陆先生预约了这个时间，请你马上和赵医生确认，不要浪费客户的宝贵时间。”语速极快、掷地有声的女音。
“对不起，小姐。赵医生现在有客人，麻烦您稍等。”护士小姐谦逊地赔罪。
“你的意思是，赵医生的客人比陆先生尊贵？连基本规矩都不放在眼里？”女人立即冷嘲热讽。
“小姐，稍安勿躁。”护士小姐温和地劝说。
江皓辰微微蹙眉。
林小曦本就心不在焉，干脆打断赵医生冗长的医嘱，“谢谢你，我清楚了。”
赵医生向江皓辰投去询问的目光，待了片刻，才贴心地递过卡片，“好的，林小姐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拨打我专线。”
林小曦欠身颔首，催促地拽了拽身旁不急不慌的男人。占用了别人的预约时间，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赵医生先一步开门，恭敬地送客。
“还没开始？叫赵医生出来。”陆潜心恰好进候诊室，脸色极其难看，蹙着眉头扫了一周。
目光落到刚出门的林小曦和江皓辰身上时，他眸光骤然一慌，刚毅的面部线条微微发颤，但刹那便摆出谦敬的笑容，朝江皓辰颔首。
陆潜心拘谨恭顺，江皓辰则轻松自在，不发一言便足以让其他人神情紧绷地观望。
方才气势凛人的范琳达顿时花容失色，声线止不住地发颤，“江少爷，打扰了。”
气氛尴尬到极点，正要一触即发，被林小曦一声惊呼扰乱，“小语！”
候诊室来了三个人，除了陆潜心和他的秘书范琳达，还有一女生戴着严实的口罩，安安静静坐在角落。
“你怎么在这里？”林小曦难以置信地走向她，大大圆圆的杏眼满是惊愕。
女生神色飘忽，躲躲闪闪地侧开身，捏着嗓音道，“你认错人了。”
林小曦更是茫然，抬眸怒瞪陆潜心，“你想干什么？”
江皓辰干脆坐下，澄澈漂亮的双眸微微弯起，接过护士小姐递来的咖啡，一口一口闲适淡然地啜着。
陆潜心客气地微笑，“林小姐，纾语脸上的伤……”
“不用你操心。”林小曦烦躁地打断对方，拉起夏纾语往外拽，“小语，我们走。”
“甜宝，陆总也是一片好心，你先回去吧。”夏纾语低着头，语气平平淡淡，倒像真有几分感激的意味。
林小曦怔怔，有些无措。
苦苦挣扎在生存的边缘的夏纾语，怎么可能在意自己脸的一块疤。可她却出现在此处，只能说明，她不在乎自己容貌，陪她来的男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