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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凡把林小曦的背包往他身上一扔,似乎松了一口气,步履轻快地往回走。
林小曦顿了顿,犹犹豫豫跟上眼前姿态清雅的背影。
大峡谷两侧是连绵黝黑的山峰,抬头望去,天空像一条颜色深沉的蜿蜒河流,亮眼的星星点缀其中,潺潺流动。
借着点点星光,林小曦大胆地打量面前的身影。
江皓辰身着连帽休闲衫,一手拎着她的背包,一手接电话,随意而优雅,遥遥望去,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腿长。
他突然转过身,薄唇轻启,“你装了什么病?”
林小曦怔怔,木然道,“怀……怀孕。”
他目光刹那凝滞,但很快,澈亮的双眼微微弯起,漂亮的睫毛一颤一跳。
林小曦很快恍然大悟,应该是陈彬要给她准备医生开的病假单。
她羞怯低头,嫌弃地蔽了自己一眼,不敢听江皓辰如何交待陈彬。
江皓辰缓下步伐,笑意浅浅地看着低头捂耳朵的林小曦,一颠一颠往前,一头撞进他怀里。
林小曦像惊吓到的小鹿,弹回几步,惊恐保持一段距离。
昨夜之事,她心有余悸。
他双眸微微一敛,气温不低,她身上却冰凉似雪。
林小曦双手交叠在胸前,秀眉紧拧,尚在纠结以后的相处之道,清淡宜人的气息忽地袭来,尔后,身上一阵真切的温暖。
她抬头,心头猛地一跳。
江皓辰已经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清亮的眸子盈盈含笑。
难得的轻柔温和,变相的服软认错?
本来有些恨他,林小曦却动摇了。昨夜,其实并无实质性的伤害。
她面色纠葛地跟上前面清雅漠然的背影。
经过一小段曲径幽深的山路后,豁然开朗,深厚的苍穹满天繁星,远处错落有致的屋舍一闪一闪着桔色灯光。
很快,眼前出现一座古朴典雅的酒店,在葱葱郁郁的森林中犹抱琵琶半遮面,自然而然融于周围巧夺天工的景色中。
林小曦止住脚步,怯怯的望着门口,今晚难道要在外面过夜?
前面的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恨恨地瞪着他,跟了进门。
与外表的古朴静谧不同,里面装潢高档现代,铮亮的大理石地面,高挑的大堂,奢华的水晶吊灯。
大堂喧闹得很,有些人没有订到房间,挤在前台,吵吵闹闹的要求入住。
奇怪了,并非特殊节日。林小曦茫然地看着人群,不经意瞟到一对情侣,男人搂着火辣妖娆的女人,耳鬓厮磨,相拥离去。
男人似乎有些面熟,她摸摸脑袋,心不在焉地挪动脚步,没两步顿住,快步折回那对情侣离去的方向。
那男人,是师姐刘默思的老公刘心恒。
“去哪!”醇厚悦耳的嗓音略带愠色,林小曦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
林小曦看了看他们走进去的地方,是自助餐厅,便脱口而出,“我……饿了。”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启薄唇,“我知道,晚饭准备好了。”
“我要去吃这里的。”林小曦边挣扎往前走,边急切地嚷嚷。
徒劳无功。她悄悄长吸一口气,手拽上他衣角,微微仰头,又大又亮的眼眸一闪一闪望着他。
江皓辰脸色柔和些许。
成功!林小曦拖着他往餐厅方向着急地跑去,眼底涌起俏皮的笑意。
餐厅和大堂一样,几乎人满为患。
她以占位子为由,指定了一堆菜,试着打发江皓辰去取餐。
愣愣地盯着他气质优雅的背影,林小曦有些难以置信,她竟使唤动了小公举?
心头似乎划过一丝甜意,林小曦摸摸微微上翘的嘴角。
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还有正事,便踮着脚,左顾右盼,终于在窗边的角落瞄到刘心武的身影。
林小曦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坐下,一手撑腮,呲牙咧嘴地瞪着那对狗男女。她住在刘家期间,刘默思经常恍然若失。难怪!
两人眉来眼去,越发按耐不住,桌底下的四腿慢慢交缠一起。
林小曦深深蹙眉,急剧转移视线,忖量片刻,计上心头。
她一蹦一跳到刘心武面前,故作又惊又喜。
“姐夫,你也在啊。默姐姐呢?”林小曦甜甜脆脆的声音,引人侧目。
妆容精致的妖娆女人脸色一暗,怒气冲冲地盯着刘心恒。
刘心恒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佯作茫然地瞧了眼林小曦,绅士疏远道,“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转而摸摸脸,对着女人抱歉笑笑,“长了一张大众脸,经常被认错。”
女人浓密粗长的假睫毛一抬,傲慢地扫了眼林小曦,又看了眼刘心恒。
林小曦还是白天那套学生运动装,山里水中摸爬滚打了一天,身上污渍不少。马尾松松垮垮,凌乱地歪在一侧。
而刘心恒,一身名牌西服,修长笔挺,头发一丝不苟,高贵得体。
女人轻笑,傲慢地瞟了眼林小曦,“下次跑出来乱攀亲戚前,好好照照镜子。”
“人家好好的心情都破坏了。“女人嗔怒地瞪了瞪刘心恒。
刘心恒舒心愉悦地笑笑,坐到她身旁,你侬我侬。
林小曦被晾在一旁,想到此刻在江城黯然伤神的刘默思,气得咬牙切齿。
女人被林小曦瞪得不舒服,不耐烦飙音调,“这是谁家小姑娘?麻烦领回去好好看着。”
“我家的。”淡淡好听的嗓音,动人心弦。
林小曦肩膀被轻轻一勾,顺势滑入温热宜人的怀抱。
“是江少啊,好久不见。”刘心恒惊愕,慌忙起身,恭敬热络地寒暄。
江皓辰俊眉微,面容清隽冷冽,淡漠道,“我们认识吗?”
刘心恒尴尬笑笑,手抬起又放下,不知所措。林小曦刚才的心情,他大概知晓了。
“是默姐姐的老公。”林小曦以为江皓辰真的不记得,扯扯他衣角,瞪着刘心恒愤恨不平道。
江皓辰低头温柔一笑,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紧蹙的眉头,嗓音清亮宠溺,“亲爱的,不要担心,我对搞婚外情没兴趣,你和默姐姐不一样。”
林小曦脑中莫名的弦一根接一根崩坏,脑子乱哄哄的一片,只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缥缈。
不少人侧目,刘心恒不自在地低头。
刘心恒身旁的妖娆漂亮女人脸色愈发难看,起身用力甩他一巴掌,气冲冲地扭头而去。
林小曦被拉着坐下,木然地啃了一只又一只的大闸蟹,时不时抬眸窥一眼对面,他舒适淡然地玩手机,一如既往。
不搞婚外情,为何订婚了纠缠她?那么,她是小三?呸!林小曦暗暗啐了一口。
蟹壳堆积成山,林小曦两腮麻木不已,神色恍惚地跟他上楼。
她脑子已经彻底罢工,只想拥抱温暖绵软的被窝,没有多想便直接进浴室泡澡。
要不要告诉刘默思,她在浴缸里挣扎了一番。刘默思应该早已知晓,最后决定不插手。至少她今天搅了刘心恒的好事,也不算冷眼旁观。
穿戴整齐,她打着哈欠走出浴室,不经意瞟了一眼房间的大露台,眼神亮了亮。
深远广阔的天空,漫天流星飞舞,闪亮地刮破天空,留下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教练说的礼物,原来是流星暴雨。
吸引林小曦目光的,却不是壮观璀璨的天空。
江皓辰一手优雅地拿着酒杯,一手自然下垂,清雅无比地站在露台上,清隽淡漠的侧颜,在熠熠星光下,更夺目耀眼。
他听到林小曦的脚步声,转身轻柔揽她入怀。
辛苦了一天,她想稍作歇息,安心地把头枕在他怀里。
“你喜欢的东西,都好恶俗。”林小曦看了眼五光十色的天空,轻声嗔笑,声音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清。
醇香的酒味混着他本身清新的气息,特别好闻。
明明还在他怀里,却已经开始想念,林小曦心头划过一丝惆怅,闷声道,“同事们都不喜欢我,我不想上班。”
“那就不上班。”他低头,双眸温柔似水。
“不行,不上班以后怎么办,爸妈怎么办。”她越来越困乏,含含糊糊道。
江皓辰眼神微微一闪,望着漫天飞舞的星光,许久,才缓缓而坚定地开口,“以后,有我。”
他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小曦,站着睡着了,错失了她能听到的为数不多的承诺。
他笑笑,抱她放到床上。
回到窗前,他拿起酒杯,小口啜酒,脑中回响林小曦那句自言自语,澈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
他也曾陪着一个人,一起尝遍所有恶俗的浪漫。
望着天空,他试着勾画记忆禁区中的容颜,和林小曦一样大大亮亮的眼睛,长直如瀑布般长发……
砰!身后轻微的响声打断他思绪。
林小曦身子转了九十度,被子被踢到地上。
惨不忍睹的睡相。他漂亮的眼睛重新闪起柔和的笑意,捡起被子轻轻拥上她,肆意地呼吸她身上清甜的味道,温热软和的双唇蜻蜓点水地扫过她脸颊。
林小曦意识到他,迷迷糊糊地挣扎。
他低声耳语,“再不听话,就帮你圆谎。”
林小曦似乎听懂了,蓦地安静下来。
怀孕。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甘愿撒如此大谎。江皓辰轻轻戳了戳她粉白的脸颊,心头隐隐揪涩。
窗外,星光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