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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葱花面加了个荷包蛋,黝黑的脸上缺少血色略显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倒是一点儿不耽误大口吞咽。
一筷子下去挑起半碗面条,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塞得太满没法下咽,无奈下端起碗喝汤往下顺。
对面的马尾辫少女面前的葱花面一口未动,少女无心于面怔怔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见其窘态羗尔一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先把鸡蛋吃了补身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北凉,被我爹爹和娘亲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负剑少年含糊不清支支吾吾:“没事没事,年轻力壮过几天就好。
马尾辫少女颇有些恨其不争:“蒲大哥同意学院长老的帮助,体内的黑色物质清楚的七七八八。就你固执,一定要自己清除。”
面汤上飘荡着绿色的葱花,汤汁和葱花一起下肚。大骨面汤混杂着葱花的清香,问道正宗油而不腻。
负剑少年吧唧吧唧嘴,嘀咕了一句:“味道不错。”
而后道出事实:“黑色物质可以敖练魂魄,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马尾辫少女崛起小嘴,不满道:“谁教你的神修法门,居然要敖练魂魄。害死人不偿命的家伙,等我看到他,非让小红狠狠的教训一顿那个家伙。”
负剑少年咧嘴一笑,笑容古怪:“好的,说话算话。”
马尾辫少女聪明伶俐,立刻发觉对面的少年不怀好意。扬起秀拳假装威胁:“说,那个人是不是很强很强,小红不是他的对手。你坏死了,想看我和小红出丑。“
刑真想起了披肩红发,腰悬石剑的小年儿。亦师亦友,教会自己许多东西,也无数次的保护了自己。共处的一段时间,虽说不长,但是欢乐多多。
万千感慨沉默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不吃?“
苏清漪本以为对面的负剑少年在憋坏心思,正想着如何应对。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搞的顿时发蒙。随即少女释怀,刑真还是原来的刑真,木讷本性不改。
羗尔一笑回道:“立马就吃。”
二人丢下小狗崽儿和小红一早从学院偷溜出来,来到这家面馆时。刚过了早餐的时辰,还没到午餐的时辰。
没有其他的食客,颇显得面馆清静。馆子不大,夫妻二人一个后厨做面,一个前堂招呼。小本儿买卖赚个日常开销外,还能有少许剩余。
现在没有客人,百无聊赖的老板娘躲在柜台里扒拉算盘。正算计早餐的收益,和今天小金库里应该存放多少是好。
掌柜坐在距离刑真和苏清漪不远处,一碗白酒一叠花生米。自娱自乐,偶尔偷听一下两位小家伙的对话。
见经常光顾店铺的马尾辫少女没有食欲,掌柜的有些按耐不住。走到柜台旁小声说:“去,把你腌制的咸菜端出来一点儿。”
中年妇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又想白送,就不能想着给咱家闺女多攒点嫁妆。白送可以,从你的酒钱里扣。“
掌柜的顿时没了脾气:“那怎么行,没了酒哪有力气干活。我不干活,铺子里的面你来做啊?”
妇人放下手中的算盘,挽起袖管扬起头问:“你撂挑子给我看看。”
掌柜的缩了缩脖子,当即服软:“哪敢,我可不想晚上跪搓衣板。”
“我就是看小丫头和咱家闺女差不多大,每次见她来就想起咱家闺女。就想着啊,少要两碗面钱,多给点咸菜啥的,让小丫头没事多来几次咱家的馆子。”
“你不去拿我去,从我的酒里面扣就好了。”
妇人突然起身,男人刚迈出的脚步顿在半空。不满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评评理,说道理不许动手,你、你站住别在靠近我。”
“刚刚你同意送出一盘咸菜了,而且自己家腌制的不值几个钱。咱不能翻脸比翻书还快,说不承认就不承认。”
掌柜被吓得够呛,说话都不利索。
妇人没好气儿道:“我去拿咸菜,你拦着我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给了?”
男人立刻侧过身子,试探着问:“还从酒钱里面扣吗?”
“你猜?”妇人留下一个能憋死人的答案,径直走向后厨。男人摇了摇头自我安慰:“扣就扣,无所谓。嘿嘿,我也有私房钱。”
回去端起自己的一碗白酒和花生米,径直走向刑真和苏清漪落座的地方。
马尾辫少女见状,赶忙起身说道:“伯伯不许说免费,否则下次就不来了。”
男人做了个下压手势,示意苏清漪坐下说话。自顾放下花生米和白酒,叹息道:“不要你的银子,就是想让你多来几次。不来怎么行,钱要收得收得。”
苏清漪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哦伯伯,过些日子我就回北凉了。我也很喜欢这里的葱花面,可惜不能经常光顾。”
闻言,男人推向刑真的花生米突然缩了回来。刚刚爱屋及乌,因苏清漪的关系,看这个负剑少年挺顺眼。
现在有种姑娘被人拐跑的感觉,看向刑真时,就像老丈人看姑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幸花生米不给了。
再看刑真缺少血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憋好心眼儿,啧啧道:“说书的讲,有酒有剑才是江湖。少年有剑怎能没酒,来来来,不嫌弃的话喝上几口。”
刚刚因为酒和自家老婆讨价还价,甚至私存小金库就是为了买酒。这时送出碗中的酒时,颇为的大方,没有丁点儿的心疼。
苏清漪连忙摆手,劝阻道:“伯伯不可,刑真哥有伤在身不宜饮酒。等刑真哥的伤势好了,我在领他来和伯伯痛饮一场。”
少女天真,虽聪明伶俐但是没多想。也是因掌柜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不存戒心。只当是凡俗人,看不出刑真的病态。
少年木讷,看得出掌柜瞧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过一时之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抱拳笑着拒绝:“确实身体有疡,还望掌柜的海涵。”
男人只是一时兴起,倒没有什么坏心眼儿非要置刑真于死地。对方推辞也就不在强求,收回酒碗自己抿了一口。
看向苏清漪问道:“就是这个小……”
本想说是小王八羔子,转而一想少女好像和这个小王八羔子更亲近。别弄巧成拙,惹得少女立刻离开。
讪讪改口:“就是这位小少侠,准备带你回北凉的?”
苏清漪对这位掌柜十分的信任,也有学院长老帮忙来盯梢过。确认这家面馆夫妇二人只是普通凡俗,不会对清漪构成任何威胁。
坦诚道:“不是的,是父亲的朋友捎来的口信。要我尽快赶回去,说是北凉那边缺人。”
苏清漪直言不讳,刑真相信少女,进而也相信掌柜的并非歹人。直言道:“掌柜的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而已。清漪是北上去北凉,我是南下去南滨城。背道而驰,莫得同路。”
“南滨城?”正好端出咸菜的妇人惊呼出声,放下小蝶子后也自顾坐下。一张四边桌,四条长凳各坐一人。四人分居四边,少年少女相对,掌柜的和妇人这对夫妻相对。
妇人拿出一双新筷子,夹了一丢丢腌黄瓜放入清漪碗中。劝道:“姑娘尝尝,这是我亲自腌制的,我女儿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大鱼大肉和它比起来都不行,唯独对咸菜情有独钟。”
丈母娘看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不会像老丈爷那样,跟抢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似的。给苏清漪夹完,不忘给刑真也送到碗里一块。
最后白了一眼自家男人没好气儿的一语说破:”看不出少侠身体不适吗?诚心劝酒,我看你没按好心思。“
被说破的男人老脸通红,无奈摇头苦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媳妇也跟着一起胳膊肘往外拐了。
苏清漪被刚刚妇人的惊呼惊得不轻,疑惑的说:”伯伯和阿姨去过南滨城?南滨城距离彩鸾国路途颇远,你们走一趟一定很辛苦吧。“
苏清漪的马尾辫中了魔咒,谁见了都想去揉搓两把。妇人也不例外,加之和少女颇为熟悉。
心满意足后,不顾少女的幽怨小眼神,欣慰道:“还是女儿体贴人,不像一些大老爷们就知道喝酒。”
无辜中招的掌柜和刑真,一个低头喝一个低头吃,不约而同选择了默不作声。
妇人微微一笑后娓娓道来:“我和你家伯伯哪有本事跑到南滨城,实不相瞒,我们的女儿在南滨城。”
伸手比量了一下苏清漪的小脑袋瓜,后者以为自己的马尾辫又要遭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妇人羗尔一笑继续道:“我们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了,个头应该和清漪差不多高。五年前铺子里来了一位会法术的神仙,名字叫柳塘桥,说慧慧根骨不错适合做神修。”
“收慧慧做徒弟,并且把它带到南滨城。我家小门小户的,不敢顶撞也不敢随意答应,就拖延不表态。暗中请彩鸾学院的夫子帮忙观察月余,这位柳塘桥也很有耐心,见我们一直不表态,真就等了一个月之久。”
“暗中观察的彩鸾学院夫子,说这人可以信得过。又见柳塘桥一位高高在上的神仙,居然耐心等了月余。终放下新来,让我家慧慧拜他为师并且一同去了南滨城。”
“若非一直有书信往来,我们都不知慧慧现在是死是活。”
凡俗之人能修神术做神仙,本应是欣然向往的事。掌柜和妇人,自然也向往,不过更加关心的是女儿的成长,以及五年来未曾见面的思念。
提及女儿二人均神色黯然,男人喝酒寡淡无味。妇人也不在惦念打算盘,而是陷入沉思。
苏清漪知道这家人姓高,安慰道:“高慧慧姐姐一定过很很好,您二老放心吧。等她神修有成,会带很多好吃的回来看望你们。”
男人和妇人异口同声道:“人回来就行,什么都不用带。”
善解人意的苏清漪眼珠子转动,忽生一计道:“你们可以给慧慧姐送好吃的呀,她不是喜欢吃阿姨腌制的咸菜吗?让刑真哥帮忙带过去一些怎么样?”
妇人和男人齐刷刷看向刑真,前者眼中的半个儿子。现在的半没了,就跟看向亲儿子似的。
后者也不在认为是偷了自己宝贝的小贼,满脸堆积笑容,就差谄媚上前帮忙推背捏腿了。
二人照顾苏清漪,刑真自然以礼还之。会心道:”小事一桩,没问题的。“
妇人笑中有泪,起身道:“我这就准备咸菜去,有劳少侠了。”
苏清漪接话道:“阿姨多准备些,刑真哥一行好几个人,能拿得动。”
“没问题。”妇人轻笑,走向后厨。
男人尴尬起身:“吃哪门子的面,等等,我去炒几个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