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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尝尝这个鱼,很新鲜。”
苏婉云许久没见沈南意,热情地为她夹菜。
“谢谢阿姨。”沈南意垂着眼,矜持地举筷。
这一顿饭,吃得如鲠在喉。
最上首坐着慕士诚,左侧坐着苏婉云,沈南意,慕北;右侧坐着周影的父亲、周影和慕栖洲。
面上众人谈笑和气,实则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总之,短短几分钟内,沈南意在心里已经咒骂慕北几百遍了。
这臭小子,今天就是拿自己当枪使的。
“哥,你的脸怎么了?”
慕北望着慕栖洲唇角的淤青,不怀好意地问。
慕栖洲晦涩的眼神掠过慕北,直勾勾地看着沈南意:“喝醉摔倒了。”
沈南意心底一嗤:幼稚。
苏婉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又心疼又生气:
“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慕士诚白了他一眼,像是对他很失望:
“你过去滴酒不沾,现在宿醉不醒,怎么,叛逆期来了?”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老周医生开口打圆场:
“我们老了,甭管他们,像我在小洲这个年纪啊,那喝酒是全南城第一。”
这句话打开了慕士诚的回忆,他神色变得和缓了些:
“论起喝酒,那真的是谁都不如你。”
老周医生对着沈南意和蔼地笑:
“沈律师,上一次我的事,多亏了你。小老儿下次请你喝一杯如何?”
沈南意羞涩地摆手:“周老您客气了,我的酒量很差的。”
慕栖洲想起她酒醉唱歌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就浮起笑容。
一旁的周影将他的微表情落入眼中,神情有些苦涩。
对面的慕北,则眼不眨地盯着周影,似乎在捕捉着她的情绪。
苏婉云默默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这真是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两对小情侣,弄成这副样子。
她瞬间倒了胃口,没有食欲。
她早看出来,自己这个大儿子,心里头一直放不下沈南意。
她一进门,慕栖洲的眼睛唰地亮了,整场席面上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这么般配的两个人,怎么就闹情绪了呢?
还有自己那痴情的小儿子,眼睛恨不得粘在周影的身上。
哎,慕家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都是情种。
苏婉云有心促合,她故意说道:
“小意,好些日子不见你,都瘦了。是不是工作很辛苦?”
沈南意垂眼,低声回:“还好,不辛苦,阿姨。”
苏婉云故作惊讶,语气抑扬顿挫:
“我听小北说你流鼻血,这可不能大意啊,来,喝一碗老鸭汤,降火气的。”
慕栖洲眉头一抖,脱口而出:“怎么还在流鼻血?”
他明明和沈南意分开了,她怎么还是会流鼻血?
蒲世杰到底有没有让厨子给她定时炖雪梨汤?
沈南意接过苏婉云的汤,道了声谢,完全忽视慕栖洲。
老周医生接过话茬:“小沈律师,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去医院看了吗?”
“何医生给我做了检查了,没什么,就是有点上火。”
“那就好,年轻人是火气大。想当年我们……”
老周医生和慕士诚又开始忆当年,沈南意等人也乐得清闲。
好不容易挨到饭后,周影主动与她搭话。
“慕宅的花园很美,南意,我们一起看看去。”
沈南意知道,她有话说。
“好。”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园。
小夜灯随处亮起,四处开遍了绣球花,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绿植,绿意盎然。
“你知道吗,我从小呆在慕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都长。”
周影看着花园里的花,很感慨:
“这株绣球,还是我和阿姨一起栽的。”
沈南意点头,很平静:“看得出来,阿姨很喜欢你。”
“是,她一直说把我当儿媳妇。”
周影看着沈南意,眼神复杂:
“你知道的,我心里的那个人,从小到大都是阿洲。”
沈南意心一抽,面上却依旧带着淡笑:“恭喜你,如愿以偿。”
“南意,我父亲的事,多谢你。上一次是我太着急,对你有所冒犯,我向你说对不起。”
周影的态度很诚恳,她向来孤傲、清高,但贵在真诚。
沈南意对她并不反感。
毕竟,感情的事,说不上谁对谁错。
“周医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南意一语双关,希望可以让她结束这个话题。
“我想和你聊的,并不是这一件事。而是关于阿洲。”
沈南意叹了口气,眼里带着无奈:
“周医生,我和他已经结束了,也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周影眼里晃过一丝苦涩:“不,南意,你误会了。”
她看着沈南意的脸,有些羡慕:
“我心里从小便爱慕阿洲,但是,阿洲的眼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我。
我嫉妒过顾小芊,也嫉妒过你。
可经过这半年,我明白了。
阿洲爱的人,真的只有你。”
沈南意脚下一晃,心抽得越来越紧。
幸好这夜色遮盖了她的表情,让她没那么狼狈。
“周影,你想多了。”
周影向前走了一步,抬头望着夜色:
“我以为日久必能生情,所以我追去了m国。可是,你知道吗?”
她转过脸,哀伤地望着沈南意:
“阿洲从和你分手开始,每晚都要靠酒精才能入眠。他喝醉后,嘴里念叨的都是你的名字。”
“沈南意,我恨过你。”周影唇角一扯,笑得有些清冷:“可我又想,你做错了什么?”
“阿洲爱你,你爱阿洲。错的那个人,明明是我。”
如此清醒又理智,不禁让沈南意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周影说的这些,她不信:
“他不爱你,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
慕栖洲厌倦了她,分手分得让她措手不及。
若不是爱上周影,又怎会如此。
“是啊,为什么呢?”
周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深思复杂: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沈南意静默,等着周影说下去。
“他说,他在度我,也在度自己。”
沈南意抽了口气,蹙起了眉。
度人度己?
慕栖洲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的执念。
我总认为,只要他给我机会,一定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所以,他给我这个机会。
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想让我看清楚:
不爱我的人,无论我多优秀,他都不会爱上我。”
周影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信,可没想到这半年来,果真如此。”
周影的眸间有泪光闪过:“我们连手都未曾牵过。”
沈南意怔怔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影走上前,拉起沈南意的手:“南意,他很痛苦,请你好好爱他。”
沈南意缩回了自己的手,怔然:“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周影。”
“阿洲和你分手,一定是有苦衷的。”
沈南意转身逃开,情不自禁捂起了耳朵。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刚进屋,一头差一点撞进慕栖洲怀里。
沈南意狼狈不堪地遁去洗手间,避开了他。
周影的话,让她的情绪跌倒了谷底。
慕栖洲当日分手如此决绝,哪里像有什么苦衷。
她不信。
分手的话字字如刀,记忆犹新。
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夜里想起,都会难以入眠。
在她沈南意的人生信条里,没有回头看,只有一直往前。
她吁了口气,重新整理好情绪,准备离开。
洗手间的门卜一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抵在她的面前。
炽热而沉重的呼吸声,在她的头顶萦绕,让她情不自禁向后一退。
慕栖洲反手便锁上了洗手间的门。
大手将她的脑袋扣在手心,温热的唇不由分说便霸道地覆上她的红唇,痴缠、索取着她的香舌,肆无忌惮地掠夺她唇间的甘甜。
沈南意的双手被他举至头顶,密密麻麻的热吻压得喘不过气,腿一软,身子便被慕栖洲用力压在了墙上。
洗手间内,漆黑一片。
突如其来的黑暗,遮盖了羞涩,放大了所有的思念。
慕栖洲疯狂又热烈地吻着她,撕扯、啃噬,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炽热又温情、霸道又缠绵,不由得勾起沈南意心底的委屈。
沈南意眼底地热泪无声的滑落,低低地喘息着。
慕栖洲温柔地亲吻着她的泪,大手不停地摩挲,重重地喘着粗气。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薄唇在她的红唇上来回摩挲,轻轻柔柔,仿佛无声地呢喃。
该怎么开口呢?
该怎么表达他刻骨的思念和痛苦?
慕栖洲的眼底,早已成了一汪湿地。
“沈南意,我……”
沈南意紧紧抿住唇,咬紧了牙关,恢复理智:
“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