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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彩肯定有解药,但是她已经离开了,茫茫的大山,我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她。而且,我不想再和云彩打什么交道,我不否认。她对我存着情爱的心,可我和她,毕竟不是同一类人。
但是当我看着三哥望向青岚尼姑时眼睛里的怜惜,就忍不住动摇了。陆家的几个兄弟已经付出太多,我没有能力为他们做什么,可我知道,如果能救回青岚尼姑,三哥会欣慰。
我相信,如果我真的跟云彩开口,她一定不会为难我,她会给我解药。
渐渐的,我就打定了主意。络腮胡子手下有老广他们几个人。土远城在霍家一言九鼎,他们只要派出人,四处寻找,总会有些收获的。从南方来到大山的陆家旁支,不管口音或者装束,都跟山里人有很大区别。容易辨认。云彩是旁支的首脑。只要能找到旁支的人,迟早也会找到云彩。
我想好之后,就把三哥喊了过来,然后跟络腮胡子凑在一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三哥和络腮胡子都想救人,当即答应。
“六爷,你要多少帮手”土远城道:“七星岭这边,是咱们的地盘,几十个人,霍家还出的起。”
“不用帮手。”我摇摇头。云彩对我手软,不代表对别人都会手软,人真的多了,反倒不妙。
我们大略商量了一下,派出去的人要四处寻找,及时传递消息,三哥陪着青岚尼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碍。但情况还是比较紧急,络腮胡子和土远城各自都派出了人,到处打探陆家旁支的消息。我们就在霍家暂时住下来,等待信息。
络腮胡子和土远城都催的很紧,派出去的人不敢松懈,着力打探。陆家旁支这次来到大山里的人很不少,散布各地。过了几天,就有人传回消息,在离这里一百多里的焦家营,发现了南方人的踪迹。
我收到消息之后,跟络腮胡子就急速的朝焦家营赶。焦家营很小,附近有几个村子,过往的人走的累了,会在这里落脚休息一下。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焦家营的几个南方人已经离开了。络腮胡子心急火燎,让人继续跟着,我们就留在这儿等消息。
心里头装着事,吃不好也睡不好,我和络腮胡子等了足足一天,粒米未进,一直到晚饭的时候,络腮胡子才拉着我出去吃点东西。
我们走到一家小馆子,地方小,馆子简陋的和猪窝一样。正要进去,络腮胡子就拉住我,眼睛朝旁边瞥了瞥。
馆子外的墙角,窝着一个乞丐。天气已经很暖了,但这个乞丐裹着一件脏久的袄子,他的腿不知道怎么受了伤,估摸已经断了,但是没有治,伤口烂的一塌糊涂,已经化脓,散发着一股恶臭。乞丐窝在墙角,一动不动,又脏又臭,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这样的都是苦命人,我动了恻隐之心,拿出一点药,还有一点钱,走到他面前,把东西轻轻放下,道:“把药敷了,买点东西吃吧。”
乞丐依然一动不动,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也不接东西,也不道谢,身子一扭,面朝着墙壁,好像要打盹睡觉。我又说了一遍,他还是不理,这时候,馆子里的伙计就跑出来,把我们朝里面让,一边冲着墙角的乞丐呵斥道:“要饭的,走远点,咱们这是饭馆,你这样臭气哄哄,客人们哪儿还有心吃饭,快走”
乞丐一声不响,他的腿伤的非常重,裹了裹身上的脏衣服,慢慢的就朝别的地方爬去。我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络腮胡子却拉着我,对我摇了摇头。
“怎么”
“老弟。”络腮胡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光,道:“你再看看他,他快死了。”
我不由自主的又回过头,望向乞丐。乞丐拖着一条断腿,艰难的在地上爬着,如果没有人帮衬,他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又觉得丢下他不管,很不妥当,反正没有胃口,吃不吃饭都无所谓,所以我转过身,就朝他走过去,想要亲手把他的腿伤给治一治。
我迈步朝他走过去,这个乞丐没有回头,但是却能听得出我的脚步声,他爬的更快了,一路爬,腿上就留下一片脓血。
这一刹那间,我突然觉得心口一闷,乞丐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可是此时此刻,我一下子觉得,他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
“你等等”我随即加快脚步,我一快,乞丐也快了,但是他爬着,总没有两条腿跑的快,三两下就被我追上。
“哎哎”馆子的伙计眼见着一单生意跑了,就赶忙也追过来,拦着我道:“天一黑,焦家营就没有馆子可吃了,这个要饭的脏成这样,碰碰他就污了自己的手,小爷,不用管他,这要饭的来了几天了,都是馆子里的客人发善心,给他点剩饭才活下来的,小爷要是行善,等会儿吃完了,多少施舍他一点就是了”
“走开”我一把推开伙计,趁着我和伙计说话的空当,乞丐又爬出去很远,他匆匆忙忙,好像躲避一般的使劲朝前爬动。我越看越觉得窝心,那背影,也越看越让我感觉熟悉。
我的心里,唰的冒出一股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的双腿微微有些发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挡在乞丐面前。
乞丐依然没有抬头,看见我挡在前头,他调转方向,要朝一边爬。身躯晃动之间,我隐约看到了他隐藏在乱发下的那张脸。
我的手猛然一颤,心口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陡然一痛。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下跳到他身边,蹲下身,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不用管我”乞丐使劲的挣扎,想要甩开我的手。
我不肯松开他,但是胸口如同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的要死,闷的要死,闷的我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豹子,你不肯见我是不是”我看着乞丐的样子,只觉得想要落泪,我终于认出来了,这个又脏又臭,已经没了人样的乞丐,是失散了很久的章豹。
“你认错人了”乞丐还是要爬,可是我抓他抓的很紧,一丝也不肯松手。
章豹当时跟着水灵,不顾和我翻脸,决然走了。那时候,我怨过他,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只剩下了担心。他是不争气,抵不住水灵的诱惑,我很想重重抽他两个巴掌,把他抽醒。然而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的心疼痛难当。
“豹子”我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提起来。
章豹的头低垂着,死都不肯看我一眼。他脸上都是污秽,脏的看不出真面目,可我认得出,他是豹子。
“你怎么变成这样”我看着章豹,就觉得他的腿不会无缘无故的断掉,而且提着他的身子时,我就感觉到,他两肩上的琵琶骨,像是被打断了,琵琶骨一断,整个人就等于废掉,原本就算有千万斤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章豹惨不忍睹,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水灵,心头怒火升腾:“豹子说你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她害了你”
“不要问,不要问了”章豹低着头,就好像失去了灵魂的皮囊,没有一点活气,没有一点血性。
“豹子我还当你是兄弟”我抓着他,低下头,看着他的脸,道:“你呢你当我是什么”
“山宗”章豹终于承受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死死的抓着我的手,他不想哭出声,但却控制不住,身子在不停的颤动。上页见技。
“切”旁边的伙计看见我和章豹认识,顿时冷下脸,风言风语的小声嘀咕道:“跟要饭的是朋友,还装什么阔气,要下馆子”
“你他娘的那只眼睛看见我们装阔了”络腮胡子跟章豹也同行了那么久,眼见章豹这个样子,他心里也很难受,听了伙计的嘲讽,顿时一瞪眼睛,伸手从怀里抓出一把票子,使劲拍在伙计脸上:“狗眼看人低你这个馆子,老子买了,你给我滚”
我不由分说,把章豹背回落脚的地方,清洗伤口之后,我发现他真的已经废了。被打断的腿或许还能愈合,但是琵琶骨断掉,这辈子都没有恢复如初的希望。
“是不是她害了你”我心里既疼且恨。
章豹不说话,他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当初走错了一步路,落到这步田地,他没脸面对我,也没脸对我诉苦。
我心头萌生出一股强烈的杀机,对水灵的反感和痛恨立即转化成浓浓的杀气。
章豹做错了事,但毕竟是生死兄弟,谁要是害了他,我绝难容忍,无论对方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我要给章豹讨回公道。
“你安心养伤,不用多想,把身子养好,别的,你都不用管。”我安慰着章豹,慢慢转过身,拳头已经无形中攥紧了。
杀水灵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