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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仁宗认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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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两人一起用过了晚膳,仍旧是散坐聊天。狄后吩咐下人将静室打扫干净,铺设床垫被褥,晚夜要与娘娘同寝聊天,打发漫漫长夜。

    至归寝之时,狄后因惦念夫人为何不知儿子年岁呢,由此追问道:“夫人有意欺瞒,是何道理呢?”

    娘娘被狄后紧紧追问,不觉失声说道:“皇姐,你难道不认得哀家了吗?”说着,早已经泪如雨下。

    狄后闻言,吃了一惊,问道:“夫人难道是李妃娘娘吗?”但娘娘已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狄后着急,又追问道:“此时房内无人,夫人何不细细道来。”

    娘娘止住哭泣,方将当初受害,后得王兴入宫来报,太子救回,已抱往南清宫扶养,心下稍宽。但六年后,太子见到生母,母子天性,面带泪痕,刘后生疑,在先皇面前进谗言,要将自己赐死。后来余忠怎么替死,怎么送往陈州,怎么遇包拯假认母子,怎么在开封府静室居住,多亏公孙策治愈双目,又遇展昭,方知当年发生的一切,今日前来南清宫祝寿,为的是吐露实情,一一与狄后细说了一遍。

    狄后听了,目瞪口呆,不觉也落下泪来。半晌才回过神来,狄后问道:“不知你有何证据?”

    娘娘从怀中取出金丸递过去,说道:“皇娘还记得此物吗?”

    狄后接过金丸,在灯下验明,连忙战战兢兢地将金丸递还,双膝跪倒,匍匐请罪道:“臣妃不知凤驾降临,实属多有得罪,望乞太后赦免。”

    娘娘连忙扶狄后,说道:“皇姐不必如此,哀家还没有谢你们扶养皇儿恩情呢?只是如何告知皇儿,使我母子重逢呢?”

    狄后沉思了一会,方才说道:“待臣妃装起病来,遣宁总管进宫奏明当今,圣上闻听,必亲临南清宫,那时臣妃再吐露实情便了。”

    娘娘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点头同意了。商议已定,又是一番往事家常,自不必提。

    到了次日清晨,狄后派宁总管进宫,禀告仁宗:“娘娘夜间得病,甚是严重。”宁总管不知实情,只得进宫面圣。狄后又将暗中此事告知**王,让他准备迎驾等事宜。

    “娘娘夜间突然得病,很是严重,奴才特来启奏。”宁总管进宫,找到正要临朝的仁宗,匍匐在地,禀告道。

    仁宗闻言,很是担忧,朝也不上了,吩咐立即摆驾南清宫。

    南清宫门外,仁宗对前来接驾的**王,问道:“皇娘得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王答道:“皇娘昨夜偶感风寒,此时已经好多了,陛下不必忧心。”

    仁宗闻言,心下稍稍安心,一路行到狄后寝宫外。仁宗吩咐随行人等皆在寝宫外等候,只让陈林跟随。

    仁宗在**王侧身引路下步入寝宫,只见里面静悄悄地,连一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又见御榻之上锦帐高悬,狄后正躺在里面侧身而卧。仁宗连忙几步上前,伏在榻前,问安道:“皇娘,皇儿来看您了,您病情好些了吗?”

    狄后翻转身来,猛然间问道:“陛下,天下至大至重者,以何为先?”

    仁宗答道:“莫过于孝。”

    狄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既以孝为先,有为人子不知其母存亡的吗?又有人子为君不知其母在外漂泊的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仁宗茫然不解,还以为是狄后病中胡言乱语,所以并没有应答。

    狄后又道:“此事臣妃尽知底细,唯恐陛下不信。”

    仁宗听闻狄后自称臣妃,不觉大惊失色,说道:“皇娘何出此言,望乞明白垂训。”

    狄后坐起身来,指着仁宗挂在胸前的半块和田白玉,问道:“陛下,你知道挂在你胸前的这半块玉佩的来历吗?”

    仁宗答道:“皇娘以前不是说过,这是您娘家家传之物吗?”

    狄后说道:“陛下,以前你还小,臣妃没有跟你说实话。其实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展坚,他家的家传之物,当年……”接下来,狄后跟仁宗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仁宗听完,不胜惊骇,不觉泪如雨下,哭问道:“如此说来,朕的皇娘现在在哪里?”

    话落,只听罩壁后传来悲声阵阵,走出一个身穿一品服饰的夫人。

    仁宗见了发愣,不知该说些什么。

    娘娘怕仁宗不信,连忙将金丸取出,递给仁宗。

    仁宗接过金丸细看,与刘后金丸一般,只是上面刻的是“玉宸宫”,下面是娘娘名号。仁宗递还金丸,双膝跪倒,哭道:“孩儿不孝,苦煞皇娘了。”说到这,不由放声大哭。

    娘娘抱住仁宗,两人哭成一团。

    只见狄后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榻,双膝跪倒尘埃,匍匐请罪。连**王与陈林也各跪在一旁,苦苦相劝。

    母子抱头痛哭多时,方才止住哭声。仁宗又叩谢了狄后,搀扶起来,又吩咐**王与陈林平身。仁宗对太后说道:“皇娘如此受苦,孩儿再为人君,如何面对满朝文武?岂不得罪天下乎?”

    太后说道:“皇儿回宫后,即刻降旨,遣郭槐与陈林前往开封府宣旨,包卿自有办法。”这是包拯之计,命李诰命告知太后,太后才奏的。

    仁宗说道:“好,孩儿回宫就降旨,明里派郭槐去宣旨,暗里却是命包卿突审郭槐,拿到刘后加害皇娘的口供。只是刘后垂帘听政多年,虽然这几年因体弱多病还政于孩儿,但在朝中的势力依然不可小觑。孩儿担心郭槐不肯招供,而刘后强行介入,下懿旨把郭槐释放,那时孩儿进退两难,就不好办了。”

    狄后建议道:“王兴侍卫,他当年亲身经历了此事,可以做为本案的人证,臣妃建议派他前往开封府做证,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仁宗点头同意,说道:“朕小时候住在南清宫之时,王侍卫就非常疼爱朕,朕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朕的救命恩人。”

    太后道:“皇姐,哀家与王侍卫多年没有见面了,你可以安排哀家与他先见一面吗?哀家要当面感谢他。”

    狄后说道:“王侍卫就在寝宫外,哀家这就叫他进来。”说着,狄后一拍手掌,寝宫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五旬左右的大汉。

    只见大汉身穿武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一双眼睛目光依然锐利,身体依然壮实。他走到近前,双膝跪地,匍匐在地,叩见到:“微臣王兴,叩见圣上,李太后,狄后,王爷。”

    太后上前扶起王兴,说道:“王侍卫,你还认得哀家吗?”

    王兴满脸激动之色,答道:“认得,当然认得。微臣永远记得太后的样子。”

    仁宗上前拍了一下王兴的肩膀,说道:“王侍卫,你忠心为国,舍身救驾,立了大功,即使封将封王也不为过。可你却屈身王府做了近二十年的护卫,真是委屈你了。”

    王兴想起当年之事,不觉已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太后劝道:“王侍卫,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不要再悲伤了。哀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展侍卫的儿子,展昭,当年被五台山高僧所救,现已学艺有成,如今正住在开封府里。”

    王兴问道:“太后,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展大哥真的还有骨血存活世间吗?”

    太后含笑点头,又安慰一番,才吩咐王兴前往开封府,先和展昭见一面,等郭槐到后,再出堂做证。王兴领命,急匆匆地赶往开封府去了。

    仁宗又安慰太后许多言语,然后驾转回到宫中,亲自御笔草诏,秘密封好,钦派郭槐与陈林一起前往开封府宣旨。郭槐领命,欣然与陈林直奔开封府而来。

    且说昨日包拯伺候太后去后,回到书房等候消息。半个时辰后,展昭与包兴一起押着空轿回来,包兴禀告道:“老爷,狄后留娘娘在南清宫,说是要多住几天。那里赏了跟役人等二十两银子,轿夫二十吊线。”

    包拯笑道:“好,本府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一切等明日本府上朝打探消息回来再议。”

    第二天清晨,包拯在朝堂打听到,狄后昨夜得病,仁宗已经赶往南清宫探望。包拯暗忖:“这必是娘娘吐露实情,狄后使的计谋。圣上此去南清宫,必能与娘娘母子相认。娘娘若在圣上面前提及本府之计,圣上必遣郭槐与陈林前来南清宫宣旨,命本府提审郭槐,拿到刘后与襄阳王谋害娘娘的口供。”包拯想到此,急忙赶回开封府。

    包拯回来府衙不久,王兴便奉命赶到,在王兴说明来意后,包拯命人叫来展昭,展昭见到当年与自己父亲共事多年,并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王兴,自然激动异常。而王兴见到当年自己大哥的儿子,心情同样激动。两人相互问候回忆往事等,在此不必细说。

    包拯也在一旁不时聊几句,于是,三人就这样在书房喝茶聊天,等候圣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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